於康的家在村子東面,一間不大的石頭房子,前後各有一個小院,此時,一隊女兵圍着院子站得筆直,林夢涵、夏憶和幾個陌生男人說着什麼,這些人就是讓鍾明德擔心不已的神秘陌生人,他們的身份是提前過來保護於康一家的暗夜成員。
交代了幾句,暗夜的幾個人離開,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不見了蹤影,夏憶喃喃說:“這幫傢伙,怎麼總喜歡躲在暗處呢。”
林夢涵淡淡一笑:“不然呢,還大搖大擺的?”
遠處傳來腳步聲,夏憶順着聲音望去:“是姐夫他們來了。”
林夢涵回頭看了一眼院子裡緊張不已的於康一家,輕嘆一聲:“也不知道靜秋姐,唉,不說了。”
很快,袁方一行來到於康家的院子外,於靜秋看着眼前不大的院子,腳步有些艱難,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即將見面的親人。
鍾明德幾步走到院門前,推開院門對等在裡面的於康一家和顏悅色說:“於康,袁大人來了,你們準備好沒有?”
接着,走到侷促不安的於康近前,壓低聲音說:“等下讓你兒子去多準備點桌椅碗筷,一會袁大人他們在你這用餐,吃的不用你操心,我加婆娘一會送來。”於康機械的點點頭,眼神在人羣中尋找,尋找之前那個讓他覺得熟悉的女將軍。
袁方一進院就大步上前,握着於康的手笑着說:“於大叔是吧,聽說你織魚網的手藝不錯,我是學藝來了。”
於康呆若木雞,沒想到這麼個大人物卻是如此隨和,和以往來的那些官員將軍完全不一樣嘛,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於康的妻子偷偷拉了拉於康的衣角,和兒子還有兩個少女一起跪拜,袁方急忙攔住,微笑說:“大叔,大嬸,不用客氣,我這人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你們就把我當普通人就行,不用拘束,放鬆,放鬆。”
鍾明德滿心的好奇,不知道袁方爲什麼對於康一家這麼客氣,剛纔在自己家的時候可沒這麼多話,大有深意的看了於康一眼,暗暗決定,以後得跟這個窮鬼好好拉拉交情,再多給他點生意,說不定以後有用。
於康一家在這裡過的並不好,之前,於康在東洲的時候一家以編制繩索爲生,後來到了這裡投奔袁方表叔,在這裡安家落戶,於康開始跟着表叔學習編制漁網,表叔去世後,他就以這門手藝過活,不過,他的手藝雖然好,編制的漁網結實耐用,但生意卻很慘淡,因爲村裡不止他一個做這行,還有一個叫做鍾闊海的同行,最重要的是,這個鍾闊海是村理鍾明德的侄子,所以那些官方捕魚船購買漁網的生意於康撈不到,只靠一些零散生意賺點小錢維持生計。
東屋,應該是剛剛整理過,除了從屋頂垂下的一張漁網之外,就只有幾張破爛的椅子和一張桌子,桌子上和窗臺上點着幾盞嶄新的油燈。
夏憶和林夢涵陪着袁方進來,於靜秋和霍冰燕留在外面,負責安全警戒。
袁方坐在椅子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請教於康編制漁網的事情,於康的兒子進來,在旁邊聽了一會不禁皺眉,因爲袁方問的問題根本就是外行。於康雖然也有同感,可他不敢怠慢,老老實實的爲袁方解惑,毫不藏私,當然,也不管袁方聽不聽得懂,反正就是你問什麼我就回答什麼。
袁方也很無奈,這個藉口是他臨時想到的,之前暗夜送來消息,詳細介紹了於康的現狀,袁方一路上都在思索該怎麼接近於康又不讓人懷疑,不爲別的,他擔心於靜秋心結未解,拒絕相認,那樣的話,貿然去找於康只會給他帶來麻煩。
說着毫無營養又不感興趣的話題,袁方心裡苦啊,時不時的關注外面的情況,暗暗祈禱於靜秋儘快一家團圓。
前院,於康的妻子佟欣蘭也就是於靜秋的母親和女兒於靜蘭、兒媳陸小慧忙裡忙外的準備桌椅,屋子太小,容納不下這麼多人,只好將餐桌擺在院子裡,雖然有點冷,但也沒有辦法,多點上一些火爐勉強過得去。過來幫忙的婦女不少,這些婦女剛來的時候還有些害怕,她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這麼多士兵,雖然這些都是女兵,但給人的感覺還是很嚇人,尤其是她們腰間的戰刀和背後的弓弩,看一眼就不寒而慄。
還好,這些女兵只是看了她們一眼,並未阻攔,婦女們漸漸的也就習慣了這樣的氛圍,一邊幹活一邊輕鬆的說笑起來。
於靜秋站在石屋門口,目不斜視,望向院外,聽着女人們的說笑,心裡百感交集。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過來,佟欣蘭端着一碗熱水走到於靜秋面前,看着於靜秋的臉呆了片刻,微笑着開口說:“這位將軍,天冷,喝口熱水吧。”
於靜秋身體一顫,緩緩轉過頭看向佟欣蘭,看着母親已經花白的頭髮,看着她慈祥的面容,看着她眼中的疑惑和期盼,於靜秋心裡一痛,強忍住眼淚,接過熱水喝了一口,將碗遞給母親輕聲說了聲謝謝。
佟欣蘭強顏歡笑,亦步亦趨的走了,她心中有一種感覺,這個女將軍就是她的女兒,可她又不敢相信,因爲她聽說女兒已經淪落風塵不知去向,不可能變成身份尊貴的將軍。
佟欣蘭默默的嘆了口氣,往火爐裡添了些柴火,她的女兒於靜香過來,小聲說:“娘,我怎麼覺得那個女將軍好像有點眼熟呢,好像很熟悉的感覺。”
佟欣蘭聽到女兒的話,希望再次被點燃:“靜香,你也有這種感覺?”
於靜香點點頭:“嗯,娘,你也是?”
佟欣蘭回頭看向依舊束手而立的於靜秋一眼,對小女兒靜香說:“靜香,你去打聽一下那位將軍叫什麼。”
於靜香看了附近的女兵一眼,有些膽怯說:“娘,我害怕,這些女兵一點表情都沒有,她們不會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