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勉強你們，全都是自願而爲。”沈逸星輕鬆道“就像現在日本人的密探埋伏在酒樓周圍，你們也可以把我綁了交給他們。”
李化龍驚訝的看向李伯仁，後者眼皮一陣顫動，隱隱泄出一道殺機。
“二子，殺了他！”
“大伯！”
李伯仁狠狠瞪了李化龍一眼，嚇得他脖子一縮不敢說話了。
樓下無人應答，只聽見後門一陣騷動，片刻後就有人“噔噔噔”的上樓了。
來人正是李二叔，手裡提着一具癱軟的屍體。他將屍體往地板一丟，冷冷的看向沈逸星。
“哈哈哈，老大人果然是利索人。”沈逸星拍掌大笑道“不過您也不用把我的話記在心裡，我並不欠您的人情。”
“沈總長過慮了。”李伯仁再次舉起酒杯道“自願而爲，何須欠人人情？幹！”
“幹！”
沈逸星傾杯而盡，又擡頭看向他，臉上漸漸泛起紅光。
“老大人，如果我沒有猜錯，以您的年紀，您可是宇城的活典故了。”沈逸星雲淡風輕道“如果方便，有些事情我想請教一番。”
“沈總長客氣，請講。”
沈逸星略一整理思路便道“大約十幾年前，宇城原本有一座陳記茶樓，不知道您聽說過沒有？”
“陳記茶樓，染坊血水，索命惡嬰，詭異大火。”李伯仁皺眉道“您是不是想問這些？”
“沒錯。”
“那些事都過去很久了，幾乎成了宇城的傳奇。”李伯仁似乎陷入了回憶中。
“我不問其他，只想知道結局如何？”
“結局？”李伯仁想了想道“老朽不是太明白。”
“陳家的結局。”
“都死了。”李伯仁搖頭道“還能剩下什麼嗎？”
“陳家還有個傻子。”沈逸星提醒道“去年還在替他們看守老宅。”
李伯仁神色怪異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麼，然而卻又有些猶豫。
“老大人？”
李伯仁輕輕舒了口氣，語氣捉摸不透道“那個傻子……好像已經死了很久了。”
“死了很久了？”沈逸星心裡一驚追問道“可是前幾個月都有人看他在宇城乞討，就在葫蘆街和坎兒街周邊。怎麼可能死了很久了呢？”
“對，這就是問題所在。”李伯仁眉頭緊皺道“可關鍵是……他的屍體是我手下管家親自埋的，那是在兩年前的夏天，管家老媽子病了，就想替她做些善始積點陰德。管家說埋的時候屍體都開始腐爛了。”
“什麼？”沈逸星震驚道“沒有看錯？”
“絕不會錯。”李伯仁搖頭道“而且管家後來也看到他了，他的左肋有一塊傷口，很明顯，管家指認當時埋的時候，也正是那塊地方腐爛了。”
沈逸星如墜冰窟，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
腐爛的屍體居然復活了，是誰在搗鬼？
聶隱蒼？是了，應該是他，那個索命惡嬰不就是他附身麼？這樣兩人就關聯起來了。
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如果先前猜測正確，那個傻子就是陳繼勳假扮的乞丐，這樣一來，聶隱蒼豈不是跟他們一夥的？
不對，絕不可能！
唯一的解釋就是——傻子另有其人！
這個人重要嗎？對調查陳繼勳兩兄弟有多大的作用？
媽的，這下真的要捕風捉影了！
沈逸星嘆了口氣道“這倒是個奇聞。”
“是的，如果不是管家親口告訴老朽，老朽也不相信這世上竟然還真有起死回生之術。”李伯仁感嘆道“咱們小小的宇城，奇人異士多如牛毛，不得不承認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那我再問您一件事。”沈逸星掉轉話頭道“這件事就更離奇了。”
“你說的是風月樓？”
沈逸星眼前一亮，忍不住笑道“沈某還是太年輕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您。”
“現在談起風月樓，都要從民國十二三年時候講起，其實它的歷史還可以再往前推一些。”李伯仁輕聲道“這樓的年紀大約誰也說不清了。”
“還能往前推多久？”沈逸星追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這樓原本一直都在，只不過不叫風月樓，而
是叫風雨樓。”李伯仁沉聲道“並且最初也不是妓館，而是一個非常肅穆的祭壇，裡面供奉着一尊菩薩的金身塑像。”
沈逸星大感意外，他實在難以想象，這麼一個莊重的場合，爲什麼會……會變成煙花之地呢？
他抽了抽鼻子，似乎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後來呢？”
“後來？後來發生了一場火災，所有的一切都被燒掉了，只剩下一座地基，日本人在上面重新修建了風月樓。”李伯仁嘆了口氣道“實在可惜了，菩薩修行的清淨之所被日本姑娘，朝鮮姑娘，還有南洋姑娘佔據了。”
沈逸星心裡一沉，隱隱覺得有些奇怪。
又是大火？爲什麼這裡總是發生火災呢？是人爲的還是……
“風雨樓……存在多久了？”沈逸星又問道“裡面供奉的是什麼菩薩？”
“這個現在沒人說得清。”李伯仁笑道“不過從我記事起就有這棟樓了，裡面的菩薩慈眉善目，我去看過，旁邊兩位童子各自敬奉一朵並蒂蓮花。”
並蒂蓮？沈逸星腦海一炸，黑暗中似乎有個什麼東西突然破土而出，瘋狂的生長蔓延。
並蒂蓮！
紅蓮教！
原來如此……
這麼說來，他們之前告訴我的事情全都摻假了？
這羣傢伙，一直對我隱瞞了最關鍵的部分！
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日本人會選擇這個地方了，他們宣稱在這裡設置了結界，但實際上可能結界早已存在，只不過被他們稍稍改良了一番！
如果以此進一步推測，日本人掌握的情報應該已經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料了。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他們爲什麼要找到我？
該死的紅蓮教，還有該死的丘得水，正因爲他們的閉口不談，導致我一直誤判形勢，在日本人面前自導自演了許多可笑的戲碼！
媽的，這下死定了，日本人可能一直都知道我在幹什麼，只是將計就計不願揭穿。等到時機成熟之日，就是我死無葬身之時！
“沈總長？”
“你到底是誰？”沈逸星盯着他的眼睛寒聲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