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改變

不知爲什麼,肖恩總覺得娜奧米的名字有些耳熟,他無法確定前世是否有聽說,畢竟,就像之前說過的那樣,記憶雖然不會消失,但想要回憶起來卻需要足夠的刺激。而且即使如此,記憶也都是一片一片的,很零碎,很容易混入別的東西,變得似是而非,所以他最後懶得去回憶。

拋開這些他還是有些佩服娜奧米,她不久前才過了三十歲生日,而在這之前做過模特,做過服裝設計,做過時尚雜誌編輯的助理,但始終走在演員這條路上。

即使從18歲開始就獲得了第一角色,從澳大利亞發展到好萊塢,經歷許多事情,卻始終沒有一部有分量的作品,可依然始終堅持着。

本來97年年底,她終於在NBC的一部電視劇中拿到了個很有分量的女配角,卻因爲播出後收視率太低而中途被砍。一直都不怎麼樣的財務情況也因此陷入嚴重危機,到現在已經透支了兩張信用卡,醫療保險也因爲繳納不了費用而報銷,公寓也不斷換來換去,如果不是肖恩施以援手,昨晚她就只能在自己那輛舊車裡過夜。

即使如此,娜奧米依然沒有放棄。

“我媽媽曾做過一段時間演員,舞臺劇的演員,10歲的時候當我看到她在舞臺上表演後,就下定決心也要做演員。”在肖恩旁敲側擊的問她現在打算怎麼辦時,笑了下的娜奧米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最開始說起。

“就像一些心理學家所說的那樣,每個人心裡都有着表演的慾望,想要表現自己,想要與衆不同,想要獲得掌聲,所以明明助理的工作做得還不錯,我卻爲一個角色將其丟下。當然,如果那時我知道以後會是現在這樣,肯定會退縮,但現在我只想堅持下去,我不想就這麼倒下,否則我付出的時間和精力就毫無意義。”她說得很平靜,完全看不到昨天被房東掃地出門的哀怨,而且語氣中的堅定卻非常明顯。

但同時,她又不自覺的蜷縮在椅子上,而且抱着雙腿,顯得很矛盾。

“你會的,娜奧米,很多事情就是因爲稍微堅持了那麼一點才成功,你肯定能在這上面有一番作爲。”肖恩這麼安慰道。

“謝謝,”娜奧米低下頭去,很快又擡起,“我會讓經紀人儘快想辦法,找到新工作後……就搬出去,在那之前你還是住回來吧。”

“啊?”正要擺出大方模樣的肖恩愣了下。

“這裡不算窄,可以在地上多鋪一張牀,我可以睡在上面。”娜奧米解釋的說道,不過到後面聲音變得有些小。

稍微琢磨下肖恩就明白了過來,很顯然,她對自己能否拿到最近試鏡的那個角色沒多少信心。如果沒拿到,她恐怕在一段時間內是無力去新租公寓的,但她不可能一直這麼佔據原本屬於別人的公寓,而讓他去住汽車旅館,於是提出這麼個方案,既可以一定程度解決目前的問題,也可以維護自己那僅有的一點自尊。

至於之後可能出現的尷尬,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經過之前一番交談,兩人彼此也算有一定的瞭解,是可以相互信任的。

“好吧,不過有一個條件,”既然如此,肖恩也不矯情,“還是我睡地下吧。”

不管怎樣,總不可能讓一個女人睡地上,儘管她的年齡要比自己大。

於是,這種奇怪的同居生活就此拉開帷幕,雖然住着兩個人還有不大的活動空間,但畢竟只有一間房,所以偶爾會遇到一些尷尬的事情。

比如娜奧米一早醒來,起牀就看到某人豎起的旗杆,又或者肖恩剛進門,就遇到衝完澡的娜奧米從浴室裡出來,就穿着底褲和短袖體恤,裡面的誘人春光影影綽綽。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這麼狹窄的一室,有些事情肯定免不了。還好兩人都算剋制,也善於調整,倒是讓公寓裡的氣氛維持得很好。

肖恩也說了很多家裡的事情,父母的,自己的,姐姐的。因爲莉安娜?唐只比娜奧米小上幾歲,所以她的事情說得最多,比如喜歡拿姐姐的身份壓人,又或者總喜歡叫他“貪睡小豬”等等。

這個綽號來自於小時候,重生爲嬰兒的肖恩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生活都不能自理,隨意大小便那是平常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大腦尚在發育當中,稍微思考下就會因爲耗氧過多,本能的進入睡眠狀態進行自我保護,所以睡覺的時候遠比清醒的時候多,也有了這個綽號。

雖然後面這點肖恩沒有說,但娜奧米聽了解釋後,依然笑得花枝亂顫。

除此之外,娜奧米不時會買些食物親自下廚,口味比不得餐廳裡的大廚,但勝在有一份清新,肖恩也不用總是在外面吃飯。

這種時候肖恩就會彈吉他給她唱歌,他的歌喉算不上最好,但也有一份特色。波克有時候也會表演一些節目,小東西很通人性,之前無聊的時候他可是訓練了它不少東西

比如,肖恩比劃出手槍的模樣對準它,然後口中發出“砰”一聲,小東西就翻在地上四肢朝天,擺出一份中槍身亡的模樣。

只不過總是要延遲五六秒,有時候甚至要賞點東西吃才肯倒地,相當好笑。

娜奧米很喜歡它,畢竟,又小又圓的毛茸茸的生物從來都很吸引人,更不用說乖巧了。波克也很喜歡娜奧米,有時候她只要招呼一聲,前一秒鐘還在肖恩懷裡打轉的小東西,馬上就連蹦帶跳的衝進了娜奧米懷中,讓肖恩鬱悶不已。

不過,有時候他也會有遺憾的感覺,娜奧米本來就很漂亮,雖然剛剛三十歲,但依舊處在女人的黃金時期,身材也保持得很勻稱,那若有若無的成熟氣息相當誘人。

作爲男人,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肖恩難免有時會多看幾眼,娜奧米有時也會覺察到他的目光,但基本上沒說過什麼。

如果不是兩人目前住在一起,肖恩肯定已經想辦法約她出去了,所以他只好用回憶另一個姑娘,喬丹娜?布魯斯特,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也是個迷人的姑娘,是肖恩來洛杉磯後首個想要認真約出去的女孩,可惜他現在沒有手機,房間也沒有座機,要打電話還得去街上,加上對方又住紐約,所以要到電話號碼後至今沒有打過。

不過呢,儘管他在這方面想入非非,但並沒有佔據他的心思,更多的,是用在了找工作、找角色以及找機會上面。

本來,在經過了科曼的衝擊後,肖恩也曾懷疑,自己是否能適應這份工作這個圈子,是否應該儘早離開。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本來暫時沒什麼大志的他會很悠閒的生活下去,在攢夠錢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並花上十來年去尋找自己的人生目標,成爲最無所事事的重生者——如果有這個稱號的話。

但在經過了試鏡風波、經紀人的告誡以及科曼的出賣,遇到娜奧米又逞英雄般的讓她暫時和自己住到了一起後,肖恩忽然改變了想法,他想要繼續下去。

之前說過,肖恩不是理想主義者,兩世爲人讓他很清楚現實是怎樣的,而且娜奧米跟他也說過不少圈內的事情,比如她也被搶過角色,比如曾因爲天真,好容易在某部收視不錯的電視劇裡擔任主角之後退出不幹了,理由是不想花兩三年時間去演肥皂劇。

至於某些事情,娜奧米沒說,但肖恩知道她肯定遇到過,她是如此的吸引人,怎麼可能遇不到。同樣,他也知道她選擇了什麼,否則她就算成不了大明星,至少不會淪落到連房租都付不起的地步。

而讓肖恩印象最深刻,則是娜奧米講過的關於人情冷暖的一個小故事,誰都不知道,她和大名鼎鼎的妮可?基德曼是同學。

是的,就是那位好萊塢大明星湯姆?克魯斯的妻子,在《永遠的蝙蝠俠》中很是搶眼的美女,當初肖恩被朋友拉着去看了這部電影好幾遍,他們兩個的名字即使在前世,都是聽說過的。

而娜奧米不僅和妮可一起出演過電影,還參加了她結婚前的單身派對,關係肯定不一般。但當她面臨困境,向她以及一些在好萊塢認識的朋友尋求幫助的時候,她們雖然承諾了不少,但兌現的卻基本沒有過。

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公平過,只是,人生在世,總要堅持些東西。

朋友、家人、愛人,親情、友情、愛情,又或者美國人總喜歡掛在嘴上的,做正確的事情等等。也許這個世界圓滑的,沒有棱角的人能生活得更好,但沒有堅持的人,肯定登不上頂峰。

肖恩沒到那種程度,但他不想當逃兵,他不想就這麼認輸,不想什麼努力都還沒試過就灰溜溜的離開,既然娜奧米這樣一個女人都能堅持下去,爲什麼自己不能?

所以,他更加積極的開始跑龍套,同時睜大眼睛等待,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

“這他媽怎麼回事,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嗎?現在馬上要開拍了,卻告訴我檔期有衝突,他以爲他是誰!”屬於七大電影公司之一的,派拉蒙的攝影棚的一角,留着絡腮鬍的中年男人正在暴怒的吼道。

“艾瑞克,冷靜,艾瑞克。”旁邊一個助理舉起雙手,正想要安撫他。

“冷靜?這麼多人在這裡等着那小子,等着開機,卻一個電話告訴我,他來不了了!我怎麼冷靜!”叫艾瑞克的中年男人繼續吼道。

“也許我們可以先拍攝其他的部分,或者換個劇本,反正劇情上都不衝突。”另一個男人提議道,那是電視劇的導演。

“想都別想!”中年男人斷然否決。

“可是……我們的進度很緊,里斯先生。”又一個助理小心提醒道。

“那就立即找一個人出來頂替!”艾瑞克?里斯猛的一揮手,然後大步走到了臨時演員休息區,“聽着,有人會說意大利語嗎?”

在他往這邊走的時候,人們就微微有些騷動,他們雖然聽得不太清楚,但都看在了嚴重。但在要求提出後,躍躍欲試的人們紛紛露出了遲疑的目光,這裡是洛杉磯,要會西班牙語的臨時演員一抓一大把,可會意大利語的……那就少得可憐了。

里斯再次大聲問了句,眉頭皺得高高的,似乎相當不高興。

然後,這個時候,一隻胳膊從人羣中高高舉起:“我會,先生。”

那是個年輕人,大約20到25歲之間,神色很平靜,五官棱角分明,既帶着年輕人才有活力,又頗具成熟味道,矛盾而統一,給人特別的感覺。

“你會?說得怎麼樣?”里斯卻不管那些,當即用意大利語問道。

“還不錯,先生,我的高中女友是意大利裔,我和她學過很多,一般對話都沒問題,還能寫一些不是那麼複雜的句子。”對方不疾不徐的自我介紹道。

里斯招了招手,讓他過來又在自己面前轉了兩圈,配合得橫好的年輕人始終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這讓他眼中露出了點讚許的光芒。

“好吧,你叫什麼名字。”

“肖恩,肖恩?唐,先生。”

“很好,肖恩,現在有個重要配角要交給你,有經紀人嗎?很好,叫他過來籤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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