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畜生還不如！
姚可可的身體晃動一下，即便早就在心裡和他劃清了關係，但是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爲什麼還是如此刺痛？
痛的讓她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上一般，連呼吸也做不到。
她忘不了第一次見到陳明輝時候的樣子，忘不了當時心中的好奇與恐懼，更忘不了當她說出“爸爸”這兩個字時，那莫名的期待與彷彿要哭出來的感動。
只是，等她越長越大，當她瞭解的事情越來越多，她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只是浮在空中的泡沫而已。
一碰即碎……
即便如此，她依舊欺騙着自己，想要盡力將這片泡影維持下去，因爲她相信，只要她這樣做就一定會幸福。
恐懼，不想改變……
這是她一直以來抱着的念頭，但是卻在現實的擊打下，無情的破碎了。
想到這裡，姚可可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原來如此，原來你一直是這樣看待我的。似乎我一直都不知道，在你們眼中，可能我只是你們飼養的一隻小狗，想怎麼玩弄就怎麼玩弄。”
“難道不是嗎？！你說說你對這個家有什麼貢獻？吃我們的，穿我們的，拿我們的！你究竟懂不懂得感恩！你不覺得你的做法太過分了嗎！白鳳梅在怎麼樣也是你的母親！陳家也是培養你的地方！”
陳明輝似乎聽出了姚可可話語的虛弱，心裡暗暗一喜，還是冷厲的說道，“我現在不想和你糾纏太久，是你自己要求離開，我也沒有阻攔你，還給你了那麼大一筆財產！”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也不計較你是怎麼和陸照川他們搭上線，跑來這個家示威，現在我只要求你一點，撤訴！從此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和這個家沒有一點點關係！”
他以前和她說話，用的就是這種口吻，充滿了命令性，必須去執行。
姚可可淺淡的笑了笑，對裴遠之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淺色的脣線微微一扯，“你自己也說了，我現在已經不是陳家的人，那我爲什麼還要聽你的？你讓我撤訴我就撤訴？這官當的未免也太大了些！”
說完，她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輕聲一笑，說道：“對了，你可以去找陳夢雨啊，陳夢雨不是認識好多好多朋友嗎？不是有很多高官長輩都很喜歡她嗎？她可比我有用多了，說不定隨口那麼一說，我這邊就要敗訴，不是嗎？”
落下這麼一句話，姚可可便直接掛了電話，傲然而冷漠的放下手機，連一點開口的機會都不給陳明輝留。
另一邊的陳明輝被她這句話險些氣炸了，惱羞成怒的砸了手機，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嚇得衝進來的人一陣蒼白。
“董，董事長，您沒事吧？”助理小心翼翼的看着陳明輝。
“滾出去！！！”
…………
辦公室內，氣氛很壓抑。
裴遠之看着姚可可，半晌沒有出聲，姚可可雙臂撐在桌上，低着頭。
發簾遮住了她的雙眼，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單薄的身體微微手臂過於用力繃緊，而微微有些顫抖，看上去有些簫涼。
“姚主管，事情總會變好的。”良久，裴遠之才微微嘆了口氣，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姚可可的肩膀。
手落在姚可可肩上的一瞬間，他卻微微一怔，比他想象的還要冰涼，一時默然。
“我知道。”姚可可過了很久才過神來，擡起頭，露出稍顯蒼白的俏頰，對裴遠之微微一笑，然後從他的手下走出。
“到下班的時間了吧？我先走了，剩下的事拜託你了。”
她簡單的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然後才提步走向門口，聲音隱隱帶着壓抑。
“放心吧。”裴遠之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姚可可，只能這樣沉聲說道。
“還有，最近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只要和往日一樣就好，陳家的事……”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淡漠的說道：“晚些我會處理。”
裴遠之沉重的點點頭。
…………
睿睿站在學校門口，沒看到姚可可和趙曉默的影子，想了想，低頭給自家母親發了條消息，立刻向小坡奔去。
穿過馬路，來到巨大的楊柳樹下時，果然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酷酷的小臉閃過一道驚喜，快步走過去。
“將軍。”陸宏峰輕輕落子，微勾的脣角淡淡的吐出這兩個字。
周老頭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下棋局，眉頭皺的很緊，片刻後終於鬆開，失笑搖頭：“老了，又輸了！”
陸宏峰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再次重新擺起棋來。
“董事長！”眼尖的司機發現奔來的小小身影，立刻俯身到陸宏峰的耳旁，“人來了。”
陸宏峰立刻放下棋子轉過頭，果然看到睿睿揹着個小書包朝這裡小跑，威嚴的臉上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睿睿跑到陸宏峰身前，喘了口氣，然後將書包取下。
周老頭看到睿睿，眼睛也笑成了一條縫，和陸照川一樣，他也很喜歡這個年紀不大，下棋水平卻很高的小孩。
“來，坐爺爺這兒！”周老頭笑眯眯的拍拍身旁的凳子，自己從棋盤處移開一點。
睿睿點點頭，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上去，順着周老頭的棋局就擺了起來。
“你爸爸媽媽不接你嗎？”陸宏峰看了眼路上陸續領着兒女回家的父母，皺着眉頭問道。
“我沒爸爸，只有媽媽。”睿睿想都不想的說道，一邊擺着棋，一邊繼續說道：“我媽媽下班的時間和我放學時間一樣，所以等下會來，我們早點下完。”
說完，他已經擺好了棋局，順手從口袋裡摸出手錶放在棋盤下，看了陸宏峰一眼，“來吧！”
陸宏峰沒想到這個孩子竟然是單親家庭的，愣了一下，不由的想起姚可可，眉頭又皺了皺，沉聲說道——
“……好！”
…………
“最近怎麼又迷上下棋了？”
姚可可來到這裡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兩個老頭子在下棋，睿睿揹着書包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看，她走上前忍不住問道。
“忽然想下了而已。”睿睿別了別頭，悶聲說道。
姚可可柳眉倒豎，正打算數落睿睿幾句，便看到所有在這裡的人都用一種很古怪的目光看着她，這讓她的身體一陣不自然。
幾名老者和中年人看着姚可可略有尷尬的模樣，都紛紛露出神秘的笑容。
姚可可心中雖有疑惑，卻也沒有多問的想法，瞥了眼睿睿後，對看過來的老者們微微一笑，然後牽着他上車。
“你和他們下棋了？”
車上，姚可可忍不住問道。
“恩。”睿睿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有些恍惚的回答道。
難怪了……
姚可可的眼皮垂下來，轉過身從睿睿身上收回目光，雙眸閃過一道好笑。
睿睿的棋藝她很瞭解，也難怪那羣老頭子會用那種古怪的目光看她。
姚可可失笑的搖搖頭，正打算和睿睿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的手機忽然再次震動起來。
她怔了怔，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姚主管是吧？董事長約您明天談話，早上我會來接您。”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是簡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