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小山路,快步往上而走,紫純擡眸望向天空,不由深深凝眉。
但見,大團大團的烏雲黑壓壓的籠蓋了整個蒼穹,咄咄逼人的氣勢,猶如兵臨城下一般近在咫尺。
陣陣劇烈大風吹過,滿山滿嶺的草草木木,皆是“呼啦啦……呼啦啦……”地怪叫着瘋狂搖擺個不停。懶
天色陰暗的就似夜晚將至,這樣子行走在荒山野嶺間,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種種跡象,預示着,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喂!”紫純吆喝走在前面捧着野兔的大塊,再次囑咐,“記住了,等下你務必按照我所說的去做。”
“知道了。”大塊很乾脆的答應,“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照你說的去做。”只要能夠,給他重新做人的贖罪機會,那麼,他願意聽從一切的指揮。
不再多作廢話,兩人皆步履匆匆的直奔目的地而上,因爲,暴風雨越來越逼近了。
倏然,紫純感覺有冰涼雨點滴落鼻尖上,忙擡頭一瞧,呀!下雨了,暗沉沉的天空已經洋洋灑灑飄下了小雨點。
不過,也就那麼一下下,開始只是小意思的小雨點,轉眼間就噼噼啪啪的傾斜打下,威力無比的肆虐摧殘萬物。
飛一般的速度奔跑,當兩人到達小屋子時,已是淋了大半個溼透。蟲
挨在門邊微喘氣,指尖撥了撥溼漉漉的頭髮後,紫純始邁入已然黑麻麻的小屋子。
“啊啊啊……”
剛摸索着走上二三步,驀地裡聽到了一連串極其尖銳刺耳的驚叫聲。
發出驚叫聲的,正是比她快一步進入小屋子的大塊。
“你……你……”嚇得當即退回到門口的紫純,透過門外照進的朦朧光照,依稀看清,大塊手指哆哆嗦嗦的指向木沙發對面顫聲的說話。
這時,紫純方注意到,原先安安被捆綁坐在的椅子上,黑貓此刻正五花大綁的落坐在上面。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程亦朗呢?她的小寶貝兒呢?
又驚又怕之下,紫純趕忙四下裡張望。
沒有,沒有看見他們,怎搞的?爲何不見人了呢?
呀!啥情況?真的很不對勁哦!爲什麼手中握有獵槍的黑貓(裡面雖然沒子彈,但他們兩個不知情呀),這會兒卻被五花大綁起來,而原本被嚴嚴實實捆綁住的程亦朗和兒子,反而不見人影了呢?這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喂!”無奈何,她只好轉眸面向模模糊糊瞧得見的黑貓,“他們呢?”
“哼!”孰料,黑貓冷哼一聲後,即刻偏開臉望向一側不搭腔她了。
“黑貓。”大塊走過來,聲音顫巍巍極其害怕問,“你怎麼啦?怎麼不見他們兩個了呢?”
“**的。”黑貓破口大罵,“大塊你這混賬東西,你死哪兒去了?這麼久都沒見你龜兒子的人影,快幫我解開了繩索。”
“大塊,等一下。”紫純叫住正要動手的大塊,“你先別急着,看一下情況再說。”程亦朗和兒子都不在這,倘若而今給了這個不容易對付的黑貓鬆了綁,只怕會對她不利。
“好的。”大塊立刻聽從她吩咐收回了伸出的雙手,站直高大身軀立在一旁。
“喂!大塊。”見狀,黑貓簡直難以置信的喊,“你媽的究竟想幹嘛?”
“黑貓。”大塊定了定心神,方說,“我們不能一錯再錯了,現在我們還來得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如果,我們還要執意頑固抵抗下去,從而犯下滔天大罪,只怕就真的陷入萬劫不復境地,從此真正走上不歸路了。”
“切!”黑貓嗤之以鼻,“你媽的別想得太天真了,小女人信口胡謅的話你也能相信?”他當然聽得出,大塊之所以能夠頭頭是道的說起這番大道理,自是這小女人從中挑撥的結果了。
“黑貓。”大塊依照紫純說的話勸道,“其實這些話不無道理,我們犯的罪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嚴重,頂多也就被判個五、六年的有期徒刑罷了,與其在這天天過着擔驚受怕飢寒交迫的日子,還不如直接投案自首,在監獄裡度過來得踏踏實實的多。”
“放你媽的狗屁。”黑貓哪裡聽得進他的說教?“別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想想彪哥的下場吧!我們還能夠輕易的上當嗎?”
“可是……”無法說服他的大塊,一時間語塞了。
“黑貓。”再也無法置之度外的紫純,語氣極爲誠懇的開腔了,“你們兩個在這兒躲藏已經四年多了吧?這種天天膽戰心驚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難道你還想一直過下去嗎?不要再一味頑抗了,人生還有多少個四年多的青春,任由你這樣無止境的揮霍浪費下去呢?睜開眼睛醒醒吧!你這樣子做實在很不值得的。”
“是呀!黑貓。”大塊跟着極力勸,“我們何不再給自己一次改邪歸正的機會呢?這種活得沒有一絲人樣沒有一點意義的日子,我大塊是徹底厭倦了,再也不想過了。”
這一次,黑貓默然不語了,不再似之前兇橫反駁了,顯然,已經在爲這些不無道理的話而猶豫不決了……
“轟隆隆……”
門外,窗外,雷鳴閃電,大雨傾盆,一道劃破天際觸目驚心的閃電,白花花的刺痛了每個人的雙眼……
“大塊。”紫純忽然出聲,“給他鬆綁吧!”
“啊?”聞言,大塊頓時愕然。
這樣子出乎意料的話語,令素來心腸冷硬的黑貓,猛的心頭一震,一時間不明白她何以要這樣而爲之。
“別想得那麼複雜。”紫純瞭解他想法的淡然一笑,“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如此這般而已。”一個腿腳不方便的殘疾人,理應要寬容對待,不是嗎?
“你——”黑貓終於問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他始終無法相信,這漠然世間會有悲天憫人的情感所在。
“沒什麼。”紫純很坦誠的說,“我只是希望,你們從此以後能夠好好的做人。”
“好——好——做——人——”黑貓一字一頓的領悟這其中的深奧含義。
“黑貓。”大塊忍不住催促,“你就不要再猶豫了,好不好?”
“黑貓。”紫純繼續鼓勵他感化他,“只要你勇敢的向前邁出第一步,那麼你還會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放下你心中所有的顧忌,所有的敵意吧!從此堂堂正正的光明磊落的走在燦爛陽光下,迎接美好的新生活吧!”
溼潤淚水,剎那間在黑貓眼眶打轉,幸好,暗色中誰也沒有瞧得清他。
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如此真誠動情的話語,從小因爲身有殘疾而被家人拋棄的他,一直過着居無定所的流浪生活,嚐盡了各種各樣的人間辛酸苦難,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那個黑社會的頭頭彪哥,給了他一份優厚的生活,雖然,代價是建立在整日打打殺殺的基礎上,但,他也滿足了……
潛意識裡,他一直都在仇視着排斥着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然而,這個美麗善良的小女人,頭一回讓他見識到,這個世界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冷漠無情,這個世界還有真情溫暖所在……
許久,黑貓方從嘴角艱難扯出話,“好!”
“黑貓,黑貓。”大塊激動的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幫他鬆開了繩索。
“謝謝!”得到自由的黑貓,不忘向紫純道謝,“以後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就好。”紫純欣慰之餘,問起急切的事,“對了,你知道他們兩個在哪裡嗎?”
黑貓還沒來得及張嘴回答,忽地裡,有光照閃耀。
循着光源方向而看的紫純,整個人愣住了,但見,程亦朗手裡拿着點燃的半支蠟燭,正從低矮狹小的樓梯走下,而她的小寶貝兒安安,已經搶先一步蹦蹦跳的走了下來。
“媽咪,媽咪。”那抹小小的身影向她飛跑而來。
紫純頓時激動的一把抱起兒子,“寶貝兒,你跑哪去了?你可把媽咪嚇壞了。”
“媽咪,媽咪。”安安小嘴兒不斷親吻媽咪面頰,“沒什麼啦,爹地只是要安安在樓上睡一會的覺,媽咪,你好棒哦!好偉大哦!安安剛纔都聽到啦,哈啾!哈啾!”說着說着,竟打起了噴嚏。
“安安,安安。”紫純一下子好不緊張,“你怎麼啦?哪兒不舒服呀?”該不是,得了感冒了吧?
“沒關係啦,哈啾!哈啾!哈啾……”安安試圖安慰媽咪的話沒說完,一連串更猛烈的噴嚏襲上了他。
“寶貝兒。”連忙坐在木沙發上,紫純緊緊抱着兒子柔聲道,“乖,讓媽咪看一看。”
“媽咪,放心啦,安安真的沒關係啦。”窩在媽咪溫暖懷抱的安安,乖乖的由着媽咪對他小小身子上下其手,安慰着甚是擔憂的媽咪。
“哎呀!”紫純掌心摸了摸兒子額頭,“好燙呀!”
“可不是。”程亦朗走上前,“若不是我無意中碰到他額頭髮現熱得驚人,身體一摸也是滾滾發燙,小傢伙還要硬撐着呢,於是我便陪他一起上樓休息了,可是這孩子卻因爲媽咪不在身邊,怎麼樣也不肯安心睡覺呢。”
“安安。”紫純告誡兒子,“身體不舒服了就要好好的休息,知道嗎?要不然,媽咪就真的很生氣很生氣嘍。”
“知道了,媽咪。”安安嘟着小嘴巴撒嬌,“可是安安就是擔心媽咪嘛。”
“呵呵!”紫純瞬間窩心之極的笑說,“媽咪知道了,謝謝你哦!寶貝兒。”有個這麼貼心懂事的好兒子,她好幸福好快樂呀!
“哈啾!哈啾!哈啾……”安安又開始打起一連串噴嚏了。
“寶貝兒。”好不容易等到兒子停止噴嚏的紫純,緊張兮兮問,“你怎樣了?是不是很難受?”
“媽咪,媽咪,媽咪……”安安小嗓音越來越微弱的喃喃叫着媽咪,漸漸的閉上了早已沉重不堪的眼皮。
“哎呀!”見此,紫純驚慌失措的叫起來,“怎麼辦,怎麼辦?這孩子暈迷過去了。”
“給我抱抱。”坐下來的程亦朗從她手裡接過兒子,手掌仔細的探了探之後,濃眉不禁鎖上深深的憂愁,“看情形,如果不及時就醫,只怕後果真的很嚴重了。”
“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做?”紫純束手無策的急得幾乎都要哭了,如今外面風雨交加雷鳴閃電,要想離開談何容易啊!
“再等等看吧!”程亦朗轉眼看了看窗外,“如果情況真的很嚴重,那麼,外面就算是狂風暴雨我們也要把他送到醫院去。”
飽含淚花無語的點點頭,紫純唯有無奈的接受這主張了。
“我……”陡的,黑貓囁嚅出言,“這兒……有乾淨的毛巾,沾上水給他敷上額頭吧!”
“是呀!”大塊也跟着出聲,“快把孩子抱上樓躺下吧!這兒一切由我們兩個打點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