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天。
葉惜聽到天天的聲音, 忙擡頭向四處看,身邊都是黑壓壓的人羣,那裡看得到那幼小的身影。
人羣中不知道是誰出了聲叫到:讓一讓。
潮水般的人流自動讓出一條從外向裡的窄小通道, 通道的源頭站着一個怯怯小身影, 孩子一襲粉色公主紗裙, 分外可愛。
天天遠遠看到許月, 小臉上露出驚喜, 小腳也不停留,飛快過來一把將許月的腿給抱住,親暱依賴的叫到:“媽媽。”然後小腦袋轉了轉, 看了一眼葉惜,甜甜地接着喊:“阿姨。”
葉惜想笑, 無奈面部神經不受自己控制的僵住, 站在她對面的另外三位大人同樣是神色木然。
天天沒有察覺出大人們的異樣, 她笑哈哈對着葉惜的方向到:“阿姨,我媽媽真的在這裡哦, 漂亮阿姨沒有騙我。天天的媽媽這裡,天天也有媽媽。”
孩子歡樂的笑聲在這個操場上回蕩着,四周都是壓抑的氣氛,圍觀的人很有默契沒有揭穿剛剛爭吵的事實。
天天擡頭看看近在眼前的許月,小腦袋在許月的腿部細細磨蹭, 她的臉上寫滿了滿足和幸福, 活象個吃到魚的小貓, 誰都不忍心打斷這一切。
天天連着蹭了好幾下, 鬆開許月的腿, 將兩隻瘦小的胳膊伸得直直,雙手向上, 很明顯,她是讓許月抱她。
隨着她的動作,公主裙寬大的袖子滑落到天天的肩位,本來被衣料掩住的上手臂上出現一道又一道猙獰的血痕。
葉惜第一個看到這些,她擔心的叫到:“天天?”
許月擡起的手臂停在半空之中,她遲疑的將手伸向天天的手臂,指尖顫顫微微,至始至終都不敢去觸碰天天手臂上或新或舊的傷痕。
葉惜忍不住上前說到:“月姐,要不先帶天天去學校的醫護室去擦點藥。”
不管方無,許月還有小愛到底瞞了她什麼,在葉惜的眼裡,先治孩子纔是最重要的。
許月的眼神飄移着,她不點頭,也不搖頭。
葉惜着急,但許月纔是天天的媽媽,她沒有權力將天天帶着,只能巴巴看向許月。
許月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方無身上,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啊,有怨,有恨,更多的是不甘。
尤小愛在方無正對面譏諷的說到:“月姐,天天是我幫你帶過來。這就你一直坦護的男人,到現在你還要坦護他嗎?”
許月突然垂下放在天天手臂側處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腳一轉,整個人低着頭向着方無撞過來。
她是拿自己的身體做爲武器,即笨拙又悲涼。
方無被許月撞了一個正着,身體晃了晃,許月不等方無站穩,發狂似的掄起手揪住方無的頭髮,扯住方無的衣服,沒頭沒腦的打着。
許月本是氣質如衆,這一出手,居然是潑婦招術,正當衆人大跌眼睛之時,清瘦的方無單手將許月的雙臂架開,另一手對着許月的臉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
“啪”~
許月捂住臉,盯着方無無聲無息的哭了起來,她邊哭邊說:“你告訴我,我走後,你一直善待天天的,這些傷是你打的,對不對?從前你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你到底要什麼,要錢嗎?我可以給你買房的錢,只求你把天天還給你,還給我……”
被推開的天天看到許月在哭,膽小的看了一眼方無,想了想,小心翼翼從公主裙的口袋裡拿出一張小紙,跑向許月,拉住許月的手細聲細氣哀求到:“媽媽別哭,別哭,你看,天天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小紙片在陽光下泛着潔白的光,上面寫着幾個歪歪扭扭的小字:方添添。
帶着淚水的許月接過紙片,看着上面幾個字,不敢相信的摸着上面的字角。
尤小愛吱唔的解釋到:“我今天去接她看到幼兒園的花名冊,才知道是這幾個字。來的路上問過添添,添添說方無告訴過她,說她是個麻煩,多餘的孩子。”
葉惜感覺無數的星星在自己眼前晃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發聲的,只聽到自己怪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方無,你討好我,跟我結婚是爲了學校的福利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