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看了看楚皇，又看了看一臉蒙圈的顧秋喬，點了點頭，拉着楚陽的手走了出去。
楚陽擡頭道，“爹爹，爺爺要跟孃親說什麼話呀。”
“你不是一直吵着想讓爹畫一幅畫給你嘛，走，爹去畫畫給你。”
大門關了起來，屋子裡只剩下顧秋喬還有楚皇。
顧秋喬倒了一杯水遞給楚皇，等着他開口。
楚皇不客氣接過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再次認認真真的打量顧秋喬。
這個女人，一雙眼睛深邃無比，倒是看不出來她在想着些什麼，不過她眼神清澈乾淨，應該也不是惡毒之輩。
“你坐。”除房子的字旁邊的座位。
顧秋喬坐了下去，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輕輕吹了吹涼，小啜了一口。
“楚莫是一個好孩子，從小我就把他送出皇宮。怕皇宮裡面的勾心鬥角會害了他的性命，所以從小到大，他也沒有享受過什麼親情。我實在很是愧對於他。”
顧秋喬靜靜地聽着，她不明白楚皇跟她說這些話到底是做什麼？
“楚莫他娘是一個很善良的女人，也是我這輩子最心愛的女人，我想封她爲後，可她地位低下，朝廷百官，沒有一個人贊同的，所以我只能讓他屈居妃位。我想對她好，可我又不敢，後宮裡面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所以，我遠離她，爲的就是保她一世平安。”
“即便如此，我也沒能保護得了她，宮裡面的女人猜出我心裡深愛的女人就是她，表面上，跟她義結金蘭，姐妹情深，暗地裡卻處處陷害她。是我沒能保護得了她，是我負了她。如果我能夠勇敢一點，如果我能夠不去顧慮那麼多，或許她也不會死得那麼慘。”
顧秋喬蹙眉。
楚莫的孃親是怎麼死的？他從來都沒問過他，楚莫也沒有跟他說過。
難不成他母親死得很冤很悽慘？
“七年前，我暗地裡替下楚莫爲皇太子，消息不知道爲什麼走漏了，一堆才狼虎豹，處心積慮的想要害死楚莫。好在楚莫平安無事。其實我應該感謝你的，如果不是你的話，可能楚莫也活不到現在。”
“我並沒有幫到楚莫什麼？”
“有，你們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了，如果當年不是你幫楚莫解的毒，楚莫早就中毒身亡了。雖然我挺喜歡你，但是你不適合做楚莫的正妃，你的身份地位，跟楚莫相差實在太遠，他是天之驕子，你是鄉野村婦，將來有一天，楚莫登上皇位，你根本沒有辦法母儀天下。”
顧秋喬原本好看的眉毛緊緊擰了下來。
楚皇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是想讓她主動離開楚莫嗎？
想都別想。
不管楚莫的身份是什麼，這輩子她只知道楚莫是她的男人，他也只屬於她。
楚皇嘆了一口氣，眼裡有着慈祥的柔和，“我那麼多個兒子，只有楚莫，是我真正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只要他幸福，只要他喜歡，不管他娶的人是知書達理的千金大小姐，還是大字不識的鄉野村婦，我都會同意的。”
顧秋喬瞬間不滿。
她是大字不識的鄉野村婦？
顧秋喬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她有一瞬間的排斥。
楚皇的臉上帶着一絲懇求，慈祥道，“孩子啊，我知道楚莫志不在天下，可我十幾個兒子，如今只剩下三個，三兒子，雙腿殘廢，常年坐着輪椅，五兒子，心思惡毒，殘暴不仁，若是讓他登上皇位，楚國的百姓，怕是再無寧日。楚莫天性善良，文武全才，運籌帷幄，決策千里，若是讓他登上皇位，我相信楚國的百姓都會過上好日子的。你是一個好孩子，我相信，你也不願意看到楚國的百姓流離失所。”
顧秋喬這一刻算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楚皇找她，是爲了讓她勸楚莫登上皇位。
“楚莫若是登上皇位，你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以楚莫癡情的性子，三宮六院應該也不會冊立太多，若是你能夠再生一個兒子，那他便是皇太子。”
顧秋喬不着痕跡的抽回她的手。
別人或許很在意當上皇后，可她一點都不稀罕。
“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皇后的位置，我也知道，你不是勢利的女人，可是楚國的百姓離不開楚莫，楚國有千千萬萬的百姓，他們都需要一個英明的皇帝。”
顧秋喬冷笑道，“你不是還在位嗎？”
“是，我現在還在，可我年紀大了，隨時都可能會死，如果我突然間不在了，那楚國怎麼辦？喬喬，當我求你了。”
“這些話你應該自己去跟楚莫說，而不是來找我。”
“若是我跟楚莫說有用的話，我早就跟他說了。”
顧秋喬別過頭，不想去回答他說的話。
楚國，多大的重擔。
她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這不是把問題都甩到她身上了嗎？
如果她去勸楚莫，這一輩子，她只能困在深宮裡面。
如果他不去勸楚莫，那楚國萬一落到五王爺的手上。
又或者落到心思不良的人手上，豈不是…
“你可以考慮考慮，不用馬上着急着回答我，傳國玉璽，還有傳位聖旨，我已經全部都立好了，就藏在楚莫以前的寢宮裡，若是我不幸發生了什麼事，楚莫也可以隨時接掌楚國。”
顧秋喬打斷他的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楚皇又一次拉住顧秋喬的手。
“你可以叫我一聲父皇嗎？”楚皇的眼裡帶着期待，忐忑，不安。生怕顧秋喬會拒絕他。
顧秋喬嘴巴動了動，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是楚莫的父親，也是她的父親，叫他一聲父皇，本來也沒有什麼問題，可。
“你是楚莫的妻子，也是我的兒媳婦，回到宮裡，我替你們舉辦婚禮，舉辦一場盛世的婚禮，全天下的女人全部都羨慕你。”
“婚禮就不必了，只是一個形式罷了。”
楚皇眼裡的期待，瞬間變成了失落。有氣無力的鬆開自己的手。
顧秋喬忽然間喊了一句，“父皇。”
楚皇身子一震，“你剛剛喊我什麼？”
“父皇。您是楚莫的父親，自然也是我的父親，無論如何我都會好好孝順您的。”
楚皇老淚縱橫，拍了拍顧秋喬的肩膀，激動道，“好，好孩子，衝着你這一聲父皇兩個字，你就是我認定的兒媳婦了，唯一認定的兒媳婦，如果楚莫敢對你不好，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我替你出氣。”
顧秋喬忽然間笑了，剛剛被楚皇的不滿，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人有說有笑的離開，屋子外面的侍衛們，全部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還以爲陛下會找顧秋喬的麻煩，如今他們能夠安然相處，公子肯定會很高興的。
楚皇自從認了顧秋喬，以及楚陽以後，便時時刻刻跟楚陽膩在一起，一口一個乖孫女，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楚陽的面前。
在楚陽面前，他一點皇帝的威嚴也沒有，反而像一個年邁的老爺爺一樣疼愛着自己的孫女。
楚莫去了祭壇，用離魂鏡催動祭壇，修補祭壇上的缺陷，意圖讓北方七省恢復安定。
祭壇周圍，人人肅穆重兵把守。
雲樂一掃之前的吊兒郎當，全神戒備。
“公子，所有的事情全部安排妥當。”曾清開口道。
楚莫點了點頭，望着顧秋喬的方向問道，“他們呢？安排的怎麼樣了？”
“按公子的吩咐，抽調了五分之四的兵力保護夫人還有陛下，小小姐他們的安全。”
“開陣吧。”
楚莫一邊說着，一邊拿起身上的離魂鏡，催動內力，用鏡面照射祭壇。
鏡面所過之處，祭壇發起晨晨亮光，璀璨奪目光芒萬丈，照耀得人睜不開眼睛。
“我需要一炷香的時間，這一炷香時間，無論發生何事，你們必須要堅守陣地。”
“公子放心吧，我等就算是拼掉性命，也會護公子安全，護祭壇，離魂鏡安全。”
楚莫繼續催動內力，意圖在最短的時間內，修復祭壇。
誰都知道，祭壇開始修復，便不能中途而廢，一旦中途而廢，那麼祭壇會全數崩裂，北方七省也會盡數化爲粉末，消失於天地間。
不出楚莫的意料，他纔剛剛開始修復祭壇，四面八方的烏雲籠罩傾蓋而來。
一股又一股滔天的殺氣，朝着祭壇緩緩聚攏而來。
這些殺氣，夾帶着天雷，兇猛無比，即便離得許遠，也能夠感覺的到駭人的殺氣。
曾清跟雲樂臉色一變。
他們知道敵人肯定會來，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會來得這麼快，公子現在纔剛剛啓動陣法。
他們是想在一炷香裡面，毀掉祭壇，殺了公子嗎？
“布鎮。”
曾清大喊一聲，手持方天畫戟，站在陣口，一馬當先，英勇無比，隨時準備着大戰一場。
雲樂守在楚莫旁邊，仔細的盯着四面八方。
楚莫在修復祭壇，可他的眼睛一直定格在西南方向。
那裡黑色的烏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火紅色。
看到那麼火紅的顏色，楚莫的臉色，從未有過的難看。
是他，竟然是他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