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總有漏網之魚，這本書算是被無極域留存下來的唯一一本記錄當年之事的古籍...其中還有一些有用得信息，比如大荒另外八子的名諱”
墨少軒手指又翻過了幾頁:“萬寺...冰帝..浮生..無名..太一..荻久，只能看清六個人的名字，可惜了，還有兩人不明~”
頓了下，她看向幕卿煙：“我想以萬寺三人的驕傲，哪怕轉生之後也依舊延續往日的名諱，料想其餘人也是如此..無名我倒是知道，無極域的無名，而荻久便是女帝的本名，至於太一，我想便是東皇皇域的那位東帝太一，一概都是本名...所以幕姑娘，你不是大荒九子之一，更不是那兩人之一，你，又是誰？”
幕卿煙看着她，半響，笑了，笑如春風：“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哪怕你沒有大荒九子那與生俱來的最強天賦..不過這世上永遠不缺意外..當年，我也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一個人..”
她的思緒似乎有些沉，又有些遠...
墨少軒也不急，便是喝着茶等着，不過很突兀的，對方在沉默之後的第一句話卻是：“你覺得淵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淵？若是對代離我倒有一些看法，但若是淵...”墨少軒淡淡看着幕卿煙：“她在我們面前從未存在過”
“嗯，我倒是忘了，她之前未覺醒..上輩子，這輩子，到底是有差異的..”幕卿煙不以爲然的笑着，漂亮的手撐着半邊臉。陷入那紛亂的思緒中...
“那一年，我因緣巧合，入了那大荒最尊貴的宮廷，它的主子是大荒第一子...那是在荒祖之下最尊貴也是最強大的人，後面的八子縱然優秀，卻遠不如他...而我那時候~~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官”
“女官？”
“對，因爲我在某些方面有些天賦。便是被賜予了女官的頭銜。掌內務，後來一步步晉升，從女官到了第一女官。又從內務跳到了刑法，入了內殿，成了他麾下的刑官..那一路，我是看着他站在那繁華恢弘的宮廷很多年的...”
那些年的繁華跟美好。幕卿煙並未多提，哪怕她站在那宮廷走廊看着他們夜夜笙歌。桃花漫漫春秋...
她看了很久很久..以爲會是一輩子的事情。
“那些年，他的身邊多了很多人，就如代離這些年身邊多了你們一樣，不過你們大概是親人朋友居多。他卻是不一樣，那些人多是動了情，卻是沒有一個人能說出口的。你知道爲什麼嘛？”
“爲何？”
“因爲他無情”幕卿煙闔了眼，嘴角略微扯了弧度：“長淵....是這世上最無情的人。他的無情不代表他的情感吝嗇，也不在於他的不動情，只因爲他沒有心”
“大荒九子，荻久重權寡情，萬寺好玩桀驁，冰帝外冷心熱，浮生專一內斂，無名孤寂寡言，太一霸道專權....九子都不算是多情的人，因爲他們一被創造出來就具備了太高的能力跟地位，他們不是能低頭的人，不會去看那芸芸衆生中的愛恨情仇...能讓他們側目的，就必然只有能走到他們身邊的人....那些年，便有不少人走到了淵的身邊，他們是那個時代最優秀的人，比如今的你們都還要優秀..”
“可他沒有心？”墨少軒皺眉，她不大理解沒有心這個概念。
無情之人不是情深而斷情根，從而絕情，便是天生無情。
素來沒有無心一說。
難道是活死人？
“對，他沒有心...完美的外表，完美的力量，完美的氣度，完美的頭腦，這些他都具備，卻獨獨卻了一顆愛人的心”
“不動情，不流淚，沒有疼痛跟感動，他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就註定他的人生就只能爲了大荒，爲了這個天下而活，哪怕那一年，大荒最美好的女子來到了他的身邊”
最美好的女子？是那個....妻子？
“他的妻子？”墨少軒問。
“嗯，他上輩子可不是女兒身..而是真正的男子，又處於大荒巔峰地位，自然不缺女子..”幕卿煙此刻倒有些取笑墨少軒的意思。
乍然聽到自己表妹娶妻什麼的..哪怕是上輩子的事情，其實也挺梗塞的吧。
“她是..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啊..這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形容...”幕卿煙又陷入了那思緒中...緩慢又好像無聲得說着：“她是最美好的..我大概只能這麼形容，在大荒那些年，我沒見過比長淵長得更好的人..獨獨她一個..站在他身邊是最般配的~當年他們兩站在桃花樹下，那萬千桃花林都落了桃花，只因不敵他們的容貌之絕色..”
萬千桃花落桃花，那是什麼樣的美色？
墨少軒有些發愣，有那般出色？
“不過那時候能在他身邊的多是絕色之人，無論男女..”
“包括你？”
“對，包括我”幕卿煙笑，“可我們都比不過她，但凡女人，一旦有了外表，老天就很容易缺了她的頭腦，亦或是有頭腦跟外表，老天也會奪走她的品格...她不是..迄今爲止我沒見過比她更溫柔的人，孑孓獨立，沒有那污濁的**，沒有那多餘的彎彎道道，她若是想對一個人好，那人便是能被她寵到天上去，從此日月無光。”
“若是她想對一個人壞呢？”
“大概沒人能有這樣的殊榮”幕卿煙重新倒了一杯酒，嘆道：“因爲在乎，纔會想去傷害跟報復，而那些她在乎的人，從來都不會去傷害她，除了...”
她的動作頓了頓，墨少軒垂眸：“除了她”
“對，有時候傷你最深的往往是你最愛的人，因爲太過在乎...當年她被炙烤在洪荒柱上，日夜焚燒，我問過她，可曾恨長淵的無情？畢竟她是那樣恩怨分明的人，哪怕再寬容，如斯的遺棄跟傷害也足夠讓她這樣溫柔的人也仇恨了吧..你可知她怎麼回答？”
墨少軒自然不知，而對於那樣的女子，她不敢太多似是而非的揣度。
“她說...寧願長淵能再無情一些”
墨少軒確實錯愕了，這樣的回答簡直太..奇怪。
“我當時還不大明白，只是覺得這大概是她失望後的絕望也不一定，後來便是其他人也被投入烘爐之中..我再沒問過他們這樣的問題，因爲他們的選擇跟長淵的選擇從來都是一致的”
“選擇？”
“當年八子反叛，縱然不算是八個一起聯手，可也都是與長淵爲敵，各自用了不少底牌，大荒的天下岌岌可危，紛爭持續了數千年，其中三場戰役，第一場在荒殿宮廷，長淵當機立亂斬斷了萬寺的頭顱，掛在了城牆上，從此驚攝了不少叛軍，那是開端...第二場在百年後，他遭遇了伏擊，而後狙殺了荻久，算起來，荻久是八子裡面極強的一個，權勢滔天，手下人才濟濟，卻是選擇單獨伏擊長淵，敗後，便是被長淵擊殺，連同手下勢力被連根拔起..八子只剩餘六子，六子知曉自己這邊哪怕聯手也未必是長淵對手，便是在餘後三千年內收斂聲息隱藏勢力..那是三千年風雨欲來的平靜，”
“那樣的平靜，卻是痛苦的開端...往日隨同長淵四處征戰的那些人總算能偷得一些休閒..卻是發現長淵比往日更加寡言沉默，終日鬱鬱寡歡，沉浸在繁重的事務中，哪怕是桃花節這種大荒普天同慶的日子，他的眉頭也從未鬆開過...直到我知道六子那邊的威脅已經大到可以覆滅整個宮廷”
幕卿煙垂眸，說了一句讓墨少軒毛骨悚然的話。
“六子找到了荒祖的遺體，那時候，七族還未衍生，遺體保留完好，它擁有着世間最強的力量--只要煉化了它！”
“九子不死不休，不是他們死，就是長淵亡，而且荒祖遺體一旦被六子吞噬，這個天地的平衡也就破了，因爲荒祖遺體本就是世間的一方極端力量，在隕落前給長淵留了囑咐，讓長淵將他遺體用來維持大荒平衡，如果遺體消失，大荒的平衡破，時代的破滅近在咫尺....”
“六子已經得到了遺體，實力與日俱增，一時間長淵卻是找不到他們的藏身之地，於是才那樣鬱鬱寡歡..也是那時候，纔有一個選擇擺在他面前--只有煉化了那些人，他纔有實力去對抗六子。”
墨少軒手指微微曲緊，那些人？不會是...
幕卿煙的語氣有些涼薄。“那些人？還能是哪些人呢...大荒衍生出來的最精英的那些人，他們的血脈，他們的靈魂，便是這世間最寶貴的力量，其中最強的便是她”
“她？不是九子之一，我難以想象單單靠她可以讓長淵對抗六子，畢竟他們有荒祖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