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之前,天空還薄雲嫋嫋,而此刻,隨着神咒伏魔大陣的運行,僅剩的薄雲也瞬間被驅散,無星無雲的夜空,哪怕只剩一輪彎彎的月牙,卻也因爲毫無遮掩而被照射的一片大亮。天地之間只剩三種顏色,白月、深藍的夜空,以及身後的耀眼火光。
陽盛則陰必衰,可是現在所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格局,卻並非如此,身後的陽氣越盛,遠處奔涌襲來的陰氣則越厲。彷彿,這天地之間陰陽二氣即將發生天崩地裂的衝撞,陽人所察覺不到的氣勢,在我們‘圈內人’眼中,已經成了血與火之局面。
由於距離尚遠,我看不到院內情景,也不知道神咒伏魔大陣是什麼情景。但是很快,一個穿着道袍的年輕人,便氣喘吁吁,跌跌撞撞的從裡面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大喊:“禦敵,禦敵!”
很顯然,內裡的‘得道高人’並非擺設,他們也感受到了這股氣勢洶洶,來者不善的陰氣!
由於我們坐在牆頭上,看不到內裡的情況,卻可以很好的將廠房以外的情景盡收眼底。在那名傳話的小道士呼喚聲中,原本寂寥的曠野,逐漸變得熱鬧了起來。看得出,這些衛道士也訓練有素,因爲當喊出‘禦敵’二字的時候,所代表的並非只是敵人,而是‘特定的敵人’,所謂特定二字,便代表了很多的含義。
因爲從出現在我們視線裡的守衛來看,清一色全部是道法圈子內的衛士。
只要修行,便可稱之爲‘道士’,但不是所有道士,都有資格稱之爲‘衛士’,衛士者以守衛天下蒼生爲己任,守正辟邪。而道士中的敗類也並不在少數,以一己之私,或少數者利益而奮鬥者,皆不可稱之爲‘衛士’。
眼前這些正在聚集的‘衛士’,他們很清楚他們要面對的是什麼,恐怕也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他們仍舊像是‘兵蟻’一般,明知道前路多舛,仍舊不顧一切。漸漸地,一支由上百名‘衛士’所組成的軍隊,在廠房外形成了。
他們中有根正苗紅的道士,有和尚,也有帶着面具的出馬仙。和尚在前,道士在中間,而那些需要‘時間’請仙上身的出馬仙,則在隊伍的最後面。這是一個訓練極其有素的方陣,從容的面對着即將出現的敵人。
“可惜了。”喬娜看着衛士方陣,發出了嘆息聲,更準確來說是惋惜。
“你認爲他們會敗?”我看着喬娜,詫異道。
喬娜聳了聳肩,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然後瞥了一眼蘇靖:“你怎麼看?”
蘇靖凝視着遠處的衛士們,臉色平靜且理智:“不可否認,這些衛士訓練有素,但是他們的實力普遍太弱,若是統一按照道士能夠使用的符紙,來區分實力。那麼這些衛士的實力,只存在於‘黃符’的程度。最讓我擔憂的,倒並非是實力問題,而是……”
“什麼?”我急不可耐的問道,畢竟這可是上百條生命啊。
蘇靖嘆息道:“你看,這個方陣顫抖着,並非是因爲懼怕而顫抖,而是因爲興奮!就像是男人在打架之後,都會興奮的渾身顫抖。這種顫抖,證明這些衛士是‘初臨戰場的新兵’,興許他們這輩子是第一次真正面對陰人,因此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說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爲過……”
說到這,蘇靖看向喬娜,問道:“陰人的實力怎麼樣?”
在這一點上,喬娜最有話語權,她搖了搖頭:“別的我就不說了,我能感受到有黑毛殭屍夾雜其中。”
聽到‘黑毛殭屍’四個字,剛剛爬上牆頭,觀察局勢的虎頭鄙夷道:“區區黑毛殭屍而已,我還當是什麼呢,一拳我就能打的它筋斷骨折!”
“然後呢?”喬娜瞥了一眼虎頭,語氣同樣鄙夷,只不過她和虎頭鄙夷的人不同而已。
“什麼然後?”虎頭哼道:“一鼓作氣,幹翻他們!”
喬娜止不住冷笑,看虎頭的眼神很憐憫:“你能打,我不懷疑,但是你要明白,現在面對的可不是黑毛殭屍,而是兄弟會。黑毛殭屍不會主動來這裡攻擊,必然有道士在後控制,相信我,你一旦進入戰場,會第一時間被集火幹掉!也不想想,若是兄弟會這麼容易對付,當初陳瀟和蘇靖豈會泥足深陷?”
虎頭不吭聲了,雖然臉色仍舊不服氣,但他不傻,知道喬娜說的都是事實。
只露出一個腦袋在牆頭的傑森,沉聲問道:“現在怎麼辦?就這麼看着?”
喬娜聳了聳肩:“我可說的不算,就算我說,你們也不會聽。”說到這,喬娜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不光喬娜,現場所有人的視線也都一時間集中到了我身上。不可否認,論綜合實力,我不如喬娜、傑森,論攻擊性,我不如虎頭,論智謀,我不如蘇靖和梅姐,論理智,我又不如周鳳薇。
但是,我卻是整支隊伍的粘合劑,因爲所有人都跟我有直接關係,他們所聽的人,也僅僅是我而已。就像喬娜說的,傑森就不會聽她的話。而喬娜又不會聽蘇靖的話,蘇靖更不會聽虎頭的話。因此,說句自誇的話,我就起到了關鍵作用。
就像是家庭中的母親,起到承上啓下的作用,剋制脾氣暴躁的丈夫,壓制叛逆期的孩子,維持整個家庭和諧發展。
感受着越來越近的陰氣,大戰在即,我深吸了口氣,理智道:“按兵不動。”
聽到我的話,周鳳薇眉頭微皺:“按兵不動,等於看着那些衛士去死。”
我知道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容易,但現在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我看着周鳳薇,一字一頓:“他們既然來到這裡,就已經做好了殺身成仁的覺悟,大義爲先,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或許我的這個決定,從主觀上來講,是惡!但對大局來講,卻是善!自古,善惡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