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珍華臺
珍華臺寢殿的東北角，帷幕後，一塊青石地磚忽然悄無聲息間落了下去，被吳升輕輕接住。
一顆腦袋自他脖子邊鑽了出來，吐氣如蘭：“什麼地方？”
不等吳升回答，又迫不及待的往上鑽，兩人在出口處卡了片刻，磨蹭着錯了一會兒位置，終於錯開，簡葭得以從地洞中探出頭去。
觀察少時，簡葭撐着吳升的頭，飄然上了殿頂的擡樑，目光中滿是興奮。
她沿着擡樑來到牆邊的櫃架處，身子倒卷而下，發現被銅鎖鎖住，這鎖還是件法器，一時間彷徨無計。
看了眼寢榻上熟睡的孟贏，正猶豫着要不要去她枕下搜尋鑰匙，吳升已經來到她身邊。
簡葭以眼神示意，牀榻上有個暗格，就在枕下，鑰匙可能在那裡，提示半天，吳升也不看她的眼睛，反而是盯着這把銅鎖發呆。
正着急，卻見吳升伸出手去，在銅鎖上輕輕一提，鎖釦頓時化做灰屑，銅鎖就這麼打開了。
這一幕很熟悉，簡葭最近這些時日看過很多次，專諸的各種寶劍就是這麼被毀去的，於是暗自詫異——鎖也有魂？鎖魂？
秦人宮娥迴應：“是……”
孟贏道：“沒別人了。”
兩人順着擡樑又來到寢帳處，再次倒卷下來，簡葭摸出一根燃香，將其點燃，戳在寢帳頂部，瞬間戳出個洞來，然後將香頭塞入洞中，吸氣，一吹……
孟贏剛剛甦醒過來，在帷帳中手忙腳亂想要穿衣，衣衫卻在外面，只得抓着層薄衾裹住自己。
吳升簡直無語了，連忙翻身落地，爬進牀榻，瞄了一眼，榻上的孟贏昏睡不醒，這迷香果然還是那麼霸道！
他先將掉落在被褥上的迷香掐滅收起，再跟地板上抱起簡葭，依稀記得自己扳指中還有卜三十送的半塊殘泥，連忙取出來給簡葭嗅聞。
簡葭在他懷裡幽幽醒轉，一雙大眼睛滿是迷茫。
費無忌道：“這個我知道，除了她呢？”
簡葭在他耳邊道：“不是怕，好刺激……這是費無忌。你猜他要幹什麼？”
秦人宮娥遲疑：“這……”
“跟你沒關係！”
費無忌向牀榻道：“醒了麼？”
一盞幽暗的油燈亮起，宮娥還要繼續點燈，卻被費無忌打斷：“夠了，退下吧！”
簡葭歉然：“以前沒用過……”
幾名宮娥只得滿滿退了出去。
費無忌道：“你就說見過誰？”
好在簡單的半句話，殿外侍奉的秦人宮娥也沒聽出什麼問題，或者她們亦處於半夢半醒之間，便沒再探究。
吳升問：“你認識卜三十？”
孟贏道：“沒有一句虛言，貴人裡只有她，若是旁的，宮中的寺人、衛士、楚娥，那我也不可能不見啊。”
費無忌問：“當真？”
秦人宮娥道：“夜深了，長公主已睡下。”
“怎麼辦？東西去哪了？”吳升問。
“又不是你的東西。爲什麼不讓看？”
吳升努了努嘴：“人在上面壓着，怎麼弄？”
腳步聲來到殿門前，那宮娥稟告：“長公主，費大夫求見。長公主？”
那人不耐煩：“王上讓我來的，有急事，快！”
打開之後，裡面果然有一些女子的貼身雜物，卻依舊沒有魚形玉墜的半點影子。
她取出這根燃香的時候，吳升盡在咫尺，和她幾乎臉貼着臉，看得極爲分明，只覺這燃香甚是眼熟，等她點燃的一瞬間，猛然想起來，這跟當年卜三十給自己的那根迷香何其相似，下意識就閉住了呼吸。
費無忌道：“你先說，有沒有人看破？”
“總之不許看！”
孟贏驚問：“被人看破了？”
咳嗽聲中，吳升正要拉着簡葭出帳，想辦法藏起來，殿門已經吱呀呀推開，有人大步流星闖了進來。
費無忌制止道：“不用出來，就在帳中說話。”
這回吳升終於轉頭看向簡葭，以眼神詢問：“東西呢？”
此刻不容多想，櫃門開啓，簡葭將裡面的兩個飾物盒子打開，和吳升一起細看，裡面果然沒有靡霏所說的魚形墜子。
幃帳是出不去了，簡葭拉着吳升翻身向內，躲進牀榻裡側，吳升順手將一牀被子拉過來蓋住。
簡葭笑意吟吟：“我早有萬全準備！”
“費大夫？不可！”幾名秦人宮娥跟進來阻攔，卻被那人喝道：“掌燈！”
“這是什麼？”
此非閒談之處，兩人輕手輕腳將倒塌的幃帳重新支好，雙雙鑽進牀榻，將昏睡中的孟贏翻了個身，枕頭下方見到一個暗格。
費無忌道：“你平日言談舉止有不妥之處？”
孟贏道：“只有公主簡葭，昨日來拜望我，送了些禮物。”
吳升在簡葭耳邊悄聲道：“你是不是傻？點迷香自己先吸一口，打算試試效果？”
那人道：“通傳進去，我要拜見。”
費無忌低聲問道：“你這兩日見過誰？”
爭執的兩人忽然同時閉嘴，殿外傳來腳步聲，秦人宮娥叫了聲：“費大夫……”
簡葭向掛着帷幕的寢榻示意：“孟贏枕頭下還有個暗格。”
吳升連忙將解藥殘泥送到孟贏鼻子上，昏睡中的孟贏嗆了一口，連連咳嗽。
孟贏頭腦昏沉，兀自發怔：“費大夫何故深夜前來？”
然後，砰的一聲，簡葭就栽了下去……
有人問：“長公主在麼？”
簡葭下意識回答：“唔，沒事……”答完後這才醒悟，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知道，格子裡這些東西，應該是孟贏最常用的私物了，若是有玉墜子，按理說不會藏在別處……哎，別看，不許看！”
兩人縮在一起，吳升感覺得到簡葭渾身都在顫抖，在她耳邊低語：“別怕。”
吳升自傲一笑：“這老東西當年訛過我的錢。”
簡葭眨着眼睛：“你也認識？”
孟贏問：“怎麼了？”
吳升駭了一跳：“他不會上來吧？”
殿外傳來宮娥的詢問：“長公主？”
孟贏委屈的流淚：“我已經盡力去學了……我雖爲隨嫁公主，母親卻是媵，向居偏宮，哪裡有一絲半毫拿我當公主的？平日見人都少，怎麼懂這許多禮節？我早對費大夫你說過，我學不來的。”
費無忌道：“選的就是旁人沒見過你，且你姿容出色。好了，你再仔細想想，哪裡露出破綻了？”
孟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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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