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惡毒

第92章 惡毒

這件事該如何考慮?無非就是去或者不去。

若是唐敏沒有提起這件事,張氏是想都不會想的,她捨不得兒子離開自己身邊。

張氏明白女兒是爲了兒子着想,可是理解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

來到唐昊的房間,唐敏驚訝的發現,這個小傢伙居然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唐穎則是靜默不語的站在旁邊,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姐,你和奶奶說了嗎?”唐昊有些興奮的問道。

“說過了,他們需要考慮一下,不過就算他們不同意,我也會帶你走的。唐昊,你必須要讀書。”

唐昊眯着眼點點頭,他當然也羨慕村子裡的同齡人,他們也有幾個是能去私塾讀書的,只不過他們去的是鎮子上,而自己這一去就是京城。

“穎兒也想去嗎?”

唐穎看到唐敏就覺得彆扭,明明自己也是她的親妹妹,她居然厚此薄彼,這放在哪個做弟妹的身上,肯定都會有的情緒。

“我不去,”她板着小臉,不願意和她多說話。

唐敏從袖袋中取出一個錦盒,塞到她的手裡,笑道:“這是姐姐送你的禮物,你好好的收着。”

唐穎打開錦盒,裡面是一枚牡丹花的碧綠色髮釵,那朵花開的格外繁盛,而且花蕊是金子打造的,在玉釵的中心,還有一條金色穿透,特別的精緻。

“你哥哥年紀不小了,若是再耽擱下去,就耽誤了讀書的好年月,昊兒以後出息了,對你來說也是好的,到時候穎兒就能嫁個好人家,昊兒一走,你就是家裡唯一的孩子了,要照顧好爹孃知道嗎?”

唐穎得到了髮釵,心情很明顯變得好了很多,也不再對唐敏板着臉,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午飯的氣氛很不錯,陳氏因爲還沒有醒,所以這飯桌上自然沒有她的位置。

“我和你祖父商量過了,你就把昊兒帶走吧。”老太太板着臉對唐敏說道。

唐敏點點頭,然後問道:“我說的那件事,您準備怎麼做?”

“我年紀大了,也想過清閒日子。”

她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估計是答應了。

這件事解決與否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她只是爲了唐昊的未來着想,若是這小子真的有出息了,而以後還被大房拖累,她是絕對不允許的。

唐昊在旁邊聽得搖頭晃腦,看來是高興壞了。

唐敏在她頭上輕輕的敲了一下,“趕緊吃飯,今兒下午估計能下雪,咱們早些走。東西也不用帶太多,去了京城,我再陪你一起去買。”

“謝謝大姐。”

午飯過後,唐敏就拉着張氏回屋子裡說話。

“敏兒,你真的要帶走昊兒?”

“你爲什麼不願意?”她反問道。

張氏沉默,好一會才說道:“昊兒年紀還小,他從來沒有離開家門。”

“我是他的親姐姐,難道帶他出去是要害他不成?”有段時間,她以爲張氏心裡什麼都明白,只是不願意說,現在看來她的想法是錯的,她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氏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只是捨不得他離開我。”

唐敏着實無奈,甚至都忍不住煩躁起來,這個女人簡直比起應付客戶都要讓人焦躁。

“他有自己的主意,昊兒想讀書,難道娘就因爲捨不得,就要毀了昊兒可能有的前程嗎?就算退一萬步說,以後他無法考取功名,出去走走見識一番,對他來說也是隻有好處,若是你實在不願意,我這個嫁出去的女兒也沒有辦法,我不把他帶走就是了。”她站起身,看着窗外逐漸陰沉下來的天氣,輕輕嘆口氣,“我很不喜歡唐家,在這個家裡,只有唐昊是被我真正放在心裡的人,整個唐家,除了昊兒,所有人都非常的自私,爲了各種各樣的目的算計着我自己,能不回來的話,我是絕對不想回來的,下次回來,或許就是這一對弟妹成親的日子吧。”

說完,她轉身走出西廂,對站在外面的香蘭等人道:“收拾一下,咱們回去吧。”

“是,夫人。”

張氏整個人此時如遭電擊一般,似乎被點穴一般無法動彈。

她從來都不知道女兒對這個家已經討厭到了這種程度,甚至除了唐昊,就連他們做父母都不被她放在心裡。

可是她以前雖然也衝着自己和丈夫大喊大叫,卻從來沒讓她有這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敏兒……”她衝着外面有些害怕的喊着,卻沒有換來她的迴應。

下一刻,張氏跑出房間,看到唐敏正在上車,而唐昊也冷着臉站在馬車旁,倔強的看着唐敏。

“大姐,你說話不算話。”唐昊表示很受傷,明明就在剛纔之前,還是滿心的喜悅,可是轉眼間,她居然說不帶自己走了,這讓他怎麼能接受。

“你是二房唯一的兒子,我把你帶走了,爹孃不放心。”

“大姐,你說話不算話。”他說不出太過分的話,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唐家的人都靜靜的看着兩人,似乎不明白爲什麼唐敏突然改變了主意。

張氏有些手足無措,她突然很後悔剛纔說出那樣的話來,畢竟她很明白,女兒是對兒子好,可是她的心就是有些不受控制。

“敏兒,你帶着你弟弟走吧。”她艱難的邁開步子走上前,表情很是羞愧。

唐敏脣邊帶着淡淡的笑容,“他是爹孃唯一的兒子,被我帶走不合適。”

“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娘知道你是爲了你弟弟好,是娘想岔了,你別和娘生氣。”

見張氏主動和自己低頭,唐敏突然覺得做的過分了,說到底唐敏都是她的親骨肉,而她纔是那個鳩佔鵲巢的人。

“我不會生氣的。”唐敏看着張氏,拉着她的手,輕聲道:“那唐昊我就帶走了,爹孃別擔心,每年他總會有時間回來看你們的。”

“好!”張氏點點頭,然後看向兒子,叮囑道:“跟你大姐去了之後要聽話,要用功讀書,不要和別人吵架。”

“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唐敏這纔對唐昊點點頭道:“回去帶上你的東西,咱們一會兒就走。”

“好,大姐你等我,我馬上就來。”唐昊興奮的轉身衝進家門,取自己的包袱了。

見那小傢伙跑進去,唐敏就拉着張氏往西廂走,進屋後,就取出幾張銀票塞給張氏。

“以後我會待在京城,弟弟的事娘放心就好,這些銀票你拿着,我給了祖母五百兩,她也答應我,同意你們在村子裡再蓋一座房子,老爺子他們會搬過去和你們一起住,這裡就給大伯一家就是了。”她看張氏那錯愕的表情,笑着繼續說道:“這銀子都是我自己賺的,和表哥無關。”

後面,唐武掀開布簾走了進來,看到現在的女兒的樣子,他頗爲有些不自在。

“爹孃,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們要好好的聽着。”

唐武夫婦看到女兒這鄭重的表情,也知道她說的肯定是正經事,也都嚴肅起來。

“你說。”

“表哥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而他認識的那位青藤書院的院長也是才高八斗,唐昊只要用心學,以後的前途必定是很好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們要和大伯家保持距離,若是以後唐昊真的出息了,入閣拜相我無法保證,但是做個父母官應該還是有希望的,哪怕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太后或許會施恩,給唐昊一個不錯的前程,所以他絕對不能讓大伯那一家子人給纏上,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你們兩人就這麼一個兒子,以後可不能毀在大房的手裡,在朝爲官並不輕鬆,做的不好無法升遷,做的太好會遭同僚嫉妒,暗中挑撥,咱們要防患於未然,不能把把柄白白的送到別人手上。”

唐武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能讀書做官,他想的最長遠的就是,自己應該拼命的幹活,以後給兒子娶媳婦就已經頂了天了。

“當然這件事,你們說給老爺子他們聽,相信老爺子會做出決定的。”

倆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消化着唐敏的話,直到兒子的聲音傳了進來。

“大姐,我準備好了。”

唐敏合上拿着銀票的張氏的手,叮囑道:“這銀子你們仔細的收着,要小心財不外露,那我就先走了。”

“你……”唐武看着女兒,好一會才囁喏着說道:“天兒瞧着不好,你們路上別耽擱,下雪前爭取到家。”

“嗯,放心吧爹,我身邊帶着人,不會有事的。”

唐昊這邊跟着唐敏上了馬車,裡面生着炭爐,很暖和,而且還鋪着厚厚的坐墊,軟乎乎的。

他坐下後,撩開車簾兒,衝着外面的家人揮手告別。

“爺爺奶奶,爹孃,我先走了,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用功讀書的,以後爲你們爭光。”然後小傢伙看向唐穎,瞧着那和自己很像的臉,有些不捨的道:“妹妹,我先去了,爺爺奶奶和爹孃就辛苦你了。”

“走吧,我都知道。”唐穎心裡自然捨不得,這兩人是雙生子,心靈感應估計比唐敏好太多,雖然捨不得,卻也知道自己沒有話語權。

“我每年都會回來看你們的。”唐昊突然溼了眼眶,對站在旁邊的唐謙道:“大哥,家裡就麻煩你了,雖然我在家也沒幹啥活。”

唐謙笑的有些勉強,“去了之後照顧好自己,也不許偷懶,我們在家等你考取功名回來。”

“嗯,我都明白的。”

唐謙是個很好的兄長,否則當初大房去鎮上過好日子,他也不會堅持留下來。

而且唐昊小的時候可是在他的肩膀上長大的,兩人雖然不是一母同胞,卻比親兄弟都要親。

如今小傢伙走了,唐謙的心裡自然是不捨的。

“沈健,咱們走吧。”唐敏衝着衆人淡淡一笑,然後就把唐昊拉了進去,“明年就能回來了,別弄得和生離死別似的,男子漢志在四方,這樣縮手縮腳,黏黏糊糊的像什麼?”

“我知道了。”唐昊吐吐舌頭,然後擡袖擦了擦眼睛。

看着馬車漸漸消失在遠處,張氏看了眼丈夫,唐武瞭然,走到老爺子身邊,夫妻倆攙扶着兩位老人往屋裡走。

“爹,我有件事要您說。”

老爺子看了兒子一眼,點點頭表示答應了。

原本衆人想趁着下雪之前到家,卻不料在半路的時候,大雪就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

“夫人,這次的雪下的很大,會不會耽擱咱們回京的時辰啊?”

“先看看情況吧,希望這兩日能停,否則的話咱們也只能冒雪趕路了。”總不能把裴錦朝一個人留在京城過年,估計一家新年的時候分隔兩地,誰也別想過得舒坦了。

說起下雪,最高興也最沮喪的就屬唐昊了,因爲還不大,所以很喜歡下雪,在家裡的時候這種日子總是找村子裡的半大小子出去鬧騰,而這次下雪卻說不定能延誤他們進京的時間。

“大姐,咱們什麼時候走呀?”

唐敏看着他煥發着精氣神的小臉,笑道:“這兩日就走,等家裡都收拾好,”

到達村子裡的時候,外面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雪,遠遠的就看到裴海強夫婦正站在門口張望,見到馬車出現在村子裡,趕忙迎了上來。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再晚點,我就讓你爹去接你了。”

鄒氏上前拉着唐敏的手,“冷不冷?”

“娘我沒事的,車裡有暖爐,暖和的很,倒是您,手都冰涼,快進屋吧。”

“舅舅,舅母,我也來了。”唐昊從馬車裡鑽出來,衝着兩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你這小傢伙也跟着過來了呀,冷不冷?走,跟舅母進家。”鄒氏歡喜的拉着唐昊就往家裡走。

唐敏落後兩步,對裴海強道:“爹,這次進京要帶着唐昊,我和表哥決定把他帶到京城去讀書。”

“這樣也挺好的。”作爲一個老實勤勞的漢子,他並不善言辭。

不過既然是他們倆人做的決定,裴海強是不會反對的,而且他也喜歡唐昊這個小子,看着就機靈。

家裡需要收拾的並不多,大部分的東西都不用帶走,而家裡的這頭牛車,經過裴海強和鄒氏晚上自己商量,決定送給家裡的二爺爺,年紀大了,有頭牛幫着下地耕種,也能輕鬆很多。

臨走的這天,是晴雪的好天兒,雖然路面鋪着雪花,卻也因爲走的人多,早已經壓出了一條路。

今天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江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雖然不影響船隻的前行,不過爲了安全起見,他們還是決定按照原路返回。

家裡的大部分的東西都已經送人了,至於這房子,也已經拜託了家裡的親戚幫忙照看一下,或許每年的祭祖之時,可以回來。

只是按照唐敏的意思,在裴府裡面是有一座小佛堂的,到時候可以在佛堂裡拜訪裴家祖宗的排位,祭祖這種事情,不在乎地點,重要的是心意。

走的這天,村子裡很多的人來送行,拉着裴海強夫婦倆說着離別的話。

“香草,去和爹孃說聲,再不走咱們晚上就要露宿野外了。”昨天晚上很多人就已經在裴家說了大半夜,今兒早上又來了,足以見得這對夫婦在村子裡的好人緣,只是這樣下去的話,他們今天勢必就要被耽擱了。

“是!”香草提起裙角走上前,衝着兩人福身笑道:“老爺,夫人,少夫人說再不趕路,咱們晚上就到不了落腳的地方了。”

瞅着現在都已經是巳時了,這羣人可是圍着裴海強夫婦說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若不是他們此次帶的行禮不少,估計鄉親們給的東西都要塞下輛車。

最有發言權的二爺爺看看天兒確實不早了,對兩人道:“家裡別擔心,你們儘管放心的走吧,這房子我會讓他們給你好好打理的。”

“哎,多謝二叔了。”裴海強看這樣面前的鄉親們,拱拱手笑道:“那我們就走了,以後有空的話,會回來看你們的。”

“看不看的都不重要,心裡掛念着就成,家裡每年祭祖的事情也別擔心,你爹孃知道朝哥兒出息了,就算你們不會來,他們也保證樂呵。”

再次互相道別之後,裴海強夫婦這才上了馬車。

“哎喲,裡面還真是暖和。”一進來,鄒氏就笑的合不攏嘴,在馬車內中間有一個小銅爐,裡面燃燒着炭火,四周用硃紅色的木質包裹成小桌,上面放着一個小水壺,桌上放着一個八寶盒,裡面盛放着點心。

“咱們上午多趕點路,免得晚上趕不到驛站,如今剛下過雪,路上溼滑,這一路咱們差不多要走一個月,爹孃可要耐得住纔好。”

裴海強沒說話,鄒氏卻笑道:“我還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呢,正好這一路到處看看。”

馬車換換向前而去,帶着兩位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的人,駛向京城。

差不多二十五六天的時間,在鄒氏問了不下幾十遍“還沒到”的話語中,一行人終於看到了盛京的城門。

鄒氏掀開車簾探頭向外看去,眼見着那巍峨高聳的城門,忍不住咋舌道:“他爹,果然是京城,瞧瞧這城門就氣派的不得了。”

裴海強拽了拽媳婦的衣袖,清了清嗓子說道:“你這樣多不像話,相看的話等回家之後,再帶你出來看,讓人瞧見說閒話。”

鄒氏這一聽,趕忙收回腦袋,“那就等到家之後再看吧。”

不過看到唐昊伸着小腦袋東張希望的樣子,她卻沒有制止,反而笑眯眯的看着他。

若不是有這個小傢伙,這一路她說不定還真的就悶死了。

本來想着來的時候,能看看周圍的景色,誰想到這大冬天的什麼都沒有,不管走多久,向外看幾乎都是一樣的景色,除了灰突突的山,還是灰突突的山,沒有別的顏色,瞧得眼睛都要晃瞎了。

“大姐,這裡就是京城啊?”唐昊覺得眼睛都不夠用。

或許是個小孩子,哪怕這一路的景色差不多,他依舊看不夠,每路過一個府城的時候,都會嚷求着下車出去看看。

“是啊,這裡就是京城,不過現在臨近過年,京城裡會格外的熱鬧,等回府之後,我讓人帶着你出去玩玩。”

“好啊,謝謝大姐。”

馬車剛靠近城門,外面郭毅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少奶奶,您回來了。”

車簾掀開,唐敏看到外面的郭管家,笑道:“哪裡還用你們出城來接。”

“是少爺叮囑過的。”

現在已經是臘月十六,距離過年沒剩下多久,街頭巷尾現在都是人聲喧譁,大部分都是城中的人開始準備過年的東西,估計這種日子,芳華閣更是忙的不可開交。

至於裴海強夫婦,自從進城之後就開始變得沉默,似乎突然緊張起來了,這種情緒一直到了裴府,還沒有緩過神來。

“小敏,這就是咱家?”鄒氏看着眼前華麗寬敞的府邸,說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差點沒有咬到舌頭。

唐敏上前挽着鄒氏的胳膊,扶着她一起往裡面走,府中的下人看到唐敏回來臉上頓時露出喜悅的笑容。

“娘,您在緊張嗎?”唐敏笑眯眯的問道。

“可不是咋地,能不緊張嘛,這真的是咱家呀?”她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

“是呀,這就是咱們家。”她擡頭看到一個婆子,問道:“老爺和夫人的院子可收拾好了?”

“少奶奶放心,前兩日就已經收拾妥當了,被褥也都曬得軟乎。”婆子笑着福身回答。

“爹孃,我帶你們去你們住的院子看看。郭管家,讓人把行禮先擡到庫房,整理好了,送到老爺和夫人的院裡,另外你安排一下,帶着小少爺去章華堂安置。”

“是!”

唐昊的大眼睛轉的飛快,打量着院子,聽到這話後,問道:“大姐,我以後就住在那個章華堂嗎?”

“是啊,那是專門給你收拾的院子,以後你就住在那裡,先去收拾一下,你姐夫應該很快就回來了,若是不累的話,等會咱們就出去逛逛。”

“我不累。”一聽可以出門,唐昊趕忙說道,還蹦躂了幾下,以證明自己話的真實性。

裴錦朝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府內陸續點燃了燈籠。

“朝哥兒回來了?”看到久不見面的兒子,鄒氏高興壞了,拉着他噓寒問暖。

裴錦朝被鄒氏給折騰了好幾圈,腦仁兒都開始發漲了,趕忙拉着她按在椅子上。

“娘,我這剛回來,連口水都沒喝,您還是先饒了我吧。”

“你這孩子,娘這是擔心你,身子真的沒事嗎?”今年就要二十歲了,她可沒忘記那位神醫說的預言。

裴錦朝自然明白鄒氏的意思,“放心吧,我真的沒事,而且咱們府裡還有一位大夫每日爲我診脈。不過等改日再介紹給爹孃,那位孫老臨時有事出城了。”

“那大夫行不行啊?”

唐敏從外面走進來,看到裴錦朝,發現他衝着自己拋了兩個媚眼兒,暗暗噴笑,上前挽着鄒氏的胳膊,“娘,該吃晚飯了。那位大夫很厲害,您放心就好,沒瞧見這都冬天了,表哥的臉色還是紅撲撲的嘛。”

“不管咋樣,只要朝哥兒沒事,娘就放心了。”

晚飯過後,唐昊就讓郭管家陪着去外面走走,至於裴海強夫婦則是因爲剛纔京城,這邊的氣候乾燥陰冷,天剛黑就回到自己院子裡了。

在家裡有土坑,冬天一燒火,屋子裡都暖暖的,而在京城這邊的房子連地龍都沒有,這個時候就是靠着房間裡的炭盆,而且這暖和的屋子裡卻非常的乾燥,讓人全身不舒服。

不管如何,哪怕是冷,他們夫妻倆也沒有怨言,畢竟這都是兒子孝敬他們的,他們不能丟了兒子的臉面。

“你這次回去沒有出事吧?”房間裡,裴錦朝正在給她擦頭髮,這個姑娘真的很懶,只要頭髮不滴水,她就絕對不管不顧,現在天氣寒冷,若是稍微不注意,就可能生病。

“嗯……處理了一些店鋪的問題,好多監守自盜的。”她有些不悅的說道:“真不知道那位世子爺到底是誰怎麼打理生意的,這幾年總共被虧空了差不多有五六萬兩銀子。”

“他沒有經商天分,大部分時間都是打着巡視鋪子的藉口到處去遊山玩水,只要他手頭有錢花就行,別的都不管的,若不是陸家有幾家鋪子,那就難過了。”

她抿脣笑,裴錦朝損人的時候總是不客氣。

“這次回去我給了他們一些銀子,讓我爹孃帶着兩位老人重新蓋房子離開,我不喜歡大房的人。”

“這種事情你自己看着辦就好。”其實他對唐家的人都沒有好感。

這個夜晚的裴錦朝體力很充沛,而這個夜晚的唐敏也是極盡的綻放。

天還沒亮,他就已經起身,洗漱沐浴後準備去上早朝。

臨近年下,各地的摺子雪片一般的飄入京城,翰林院裡也是整日裡忙的不可開交,這種事情雖然現在還與裴錦朝無關,卻也要時刻關注着,並且知道其中的消息。

這其中各地的藩王也都已經抵達京城,這個時候的盛京,可謂是熱鬧至極,在他的想法裡,此時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不奇怪。

唐敏睜開眼的時候,身邊的位置早已經空了,觸手一片冰涼,可見他已經離開了好長一段時間。

洗漱之後,慢慢的來到前廳,發現公婆正在客廳裡說着話。

鄒氏看到唐敏進來,招手讓她上前坐着。

“小敏啊,府裡西北角那塊地方我瞧着空蕩蕩的,不如就在府裡重點菜吧。”

唐敏知道那邊是府內的偏僻角落,一座院子已經很是破舊,那邊好像是以前府裡犯了錯的妾室受罰的地方。

“娘是不是閒不住呀?既然這樣的話,等過完上元節,我讓人把那邊給您收拾出來,您想種什麼都可以。”

“那感情好,這裡雖然瞧着很好,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我和你爹商量過了,等你生完孩子斷奶之後,我和你爹就回去。”

終究是鄉里鄉親的,相處了幾十年了,突然來到這麼繁華的盛京,多少讓他們覺得不習慣,甚至連大門都不敢出,就怕出去之後不小心衝撞了貴人,給兒子媳婦惹麻煩。

“您這是覺得沒人說話的關係,表哥和忠義侯府的世子爺相處的很不錯,這些日子兩家也來往的密切,這臨近年下,各家都特別的忙,不如等過完年,上元節的時候,兩家找個時間聚聚,那位侯夫人是個很好的人,相信娘見了肯定能和她聊得來的。”

“侯夫人啊?那得多大的派頭?人家咋能瞧得起我。”鄒氏心裡忐忑,平時這個時候在家,每逢趕集的時候,都是三五成羣的和村裡的媳婦,挎着包袱籃子往鎮上去了。

“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裡,那是一個很好的夫人。”

雖然兒媳婦和她保證,但是鄒氏還是心裡犯怵,以前她就算是在鎮上看到持刀的官差,這腿肚子都打哆嗦,這一下子就說到了侯府,那不是更厲害?

用過造反之後,唐敏就一頭鑽進了書房,年底了,賬冊已經被陸續的送了過來,自己家的基本賬冊,賬目清晰,一目瞭然,有沒有問題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而這一年的收入也不錯,家裡的幾家店鋪總收入也達到了差不多小兩萬兩,至於自己的那家芳華閣,更是在京城打響了知名度,去定做衣裳的夫人小姐絡繹不絕,雖然那衣裳價格高,這成本也很高,不說衣服上面的金銀線,就是那手工費就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而裴海強閒不住,既然媳婦說那西北角的房子可以扒掉種菜,他就沒閒着,直接自己動手開始忙活了。

他這一忙活,府裡的下人自然被嚇得不輕,這種事情哪裡能讓老爺自己親自動手呢?一時間也上來幫忙,還紛紛勸着裴海強別動手,無奈他不停,那些下人只得更加努力的幹活,爭取讓老爺子少動點手。

故而等鄰近中午,裴錦朝回來的時候,那屋子幾乎就只剩下一個空空的殼子了,屋頂和窗戶全部都被整理成了待燒的木柴。

“爹,您這是做什麼?”裴海強哭笑不得,瞧瞧那身上和臉上,黑黢黢的。

“這屋子也不能住了,閒着也是閒着,你娘想在府裡種菜,這地兒正合適,小敏也同意了。”

裴錦朝無語,他們兩人這纔是第二天過來,就已經閒的難受了,看來真的要給他們尋個營生了,是不是每日出攤不重要,重要的是別讓兩人閒出病來。

“爹,咱們家在城外有一處莊子,那裡有幾百畝地,若是您實在閒不住,可以偶爾去那邊住幾天。”

裴海強一聽,還有這好事兒,去呀,怎麼能不去,兒子每日裡天不亮就上朝,兒媳婦也是大部分的時間在書房裡看賬本忙的暈頭轉向,只有他們兩個在府裡大眼瞪小眼兒,這日子過得可不是難受,就一晚上他就受不了了。

既然在城外有莊子,他們也不打算就看看算了,乾脆就和媳婦商量一下搬過去住,反正距離也不遠,家裡也有馬車,想兒子了就可以隨時回來看看他們,總比住在裴莊的時候,一年見不到面要舒坦的多。

所以午飯後,裴海強和妻子一說,鄒氏也拍着大腿說就這麼定了,於是這個話題在晚飯被提到了飯桌上。

唐敏一聽頓時就樂了,“爹,就算你們想去莊子上住,也不差這幾天,不如就等上元節過後再去吧,那莊子許久都沒有主人了,裡面還沒有收拾,等過完年我先讓人過去收拾一下。”

“這還用收拾啥?”鄒氏不以爲意,“難道還比不得老家的房子不成?房子也不用你們收拾,哪裡就我和你們娘就行,就當和家裡一樣。”

裴海強難得堅持一下,直接揮揮手算是定下了,唐敏和裴錦朝面面相覷,然後說道:“家裡怎麼能一個人都沒有,那邊莊子有個管事的,對附近都很熟悉,他們一家四口住在莊子裡,正好幫着做飯趕馬車。”

“這樣也行。”鄒氏點點頭,“這樣也有人陪着說說話,附近可有集市?”

“有的,隔着莊子不遠,走路也就兩刻鐘的距離,娘現在放心了吧?”唐敏頗爲無奈的搖頭,這才接回來住了一晚,兩人就嫌棄了,不過讓他們兩人繼續住在裴莊,也不放心,畢竟距離太遠,如此住在莊子裡,去一趟也就兩個時辰的功夫,隔得近,有個事兒也能趕得及。

“這樣就挺好的,不過府裡那塊空地也留着,等開春我給你種上菜,免得空着浪費。”

“……還是別種了。”裴錦朝略微不自在的說道,“那邊我準備讓人闢出一塊竹林,您二老還是在莊子上作威作福吧。”

鄒氏聽出兒子的玩笑話,笑的前仰後合,“做啥威啊,有地種,偶爾能殺個豬,你爹比誰都高興,也都好伺候,這京城裡,我們是住不習慣,出門怕衝撞了貴人,在府裡整日干坐着也悶得慌,莊子正正好,你們偶爾也過去看看我和你爹。”

“知道了。”

既然這件事定下了,這兩人也就不再無聊,反而盼着過年,盼着能出門去看看京城的花燈。

臘月二十四,一場大雪,降落在盛京的上空,一臉下了三日,雪堆積的足有十公分後,爲所有人的出行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二十八這天,裴錦朝起的比較晚,做因爲昨日朝堂封筆,一直到正月初八開朝,十天的休沐可是樂壞了唐昊。

前些日子他讓郭毅陪着他逛遍了京城,現在正愁無聊,而且大雪封門,郭管家在家裡指揮着掃雪,就悶壞了這個小傢伙。

“香草,姐夫還沒有起來嗎?”唐昊坐在正廳,不時的看看後堂的門。

香草點燃了廳堂的銅鼎暖爐,讓室內漸漸變得暖和起來。

“小少爺,昨晚少夫人看賬本到很晚,少爺也陪着呢,今兒就起來的晚一些,奴婢給你端幾盤點心先墊墊肚子吧?”

唐昊搖搖頭,大眼依舊渴望的盯着那扇門,“不用了,姐夫說今兒要帶我出去吃。我得留着肚子。”

香草抿脣笑的樂不可支,瞅着屋子已經收拾妥當,這纔開始準備帶回主子們用的洗漱用品。

在唐昊眼巴巴的期盼眼神裡,那扇門終於打開了,穿戴整齊的裴錦朝走了出來,一眼看到了唐昊。

“既然收拾好了,咱們就走吧,今兒帶你去見一見先生。”

“都收拾好了,姐夫起的好晚,我都在這裡等了你好長時間了。”唐昊嘟着嘴抱怨着。

裴錦朝在他頭上揉了揉,“這幾天你玩的不累?天兒冷,家裡左右也沒事可做,早上可以多睡會,等進了書院,可就沒有時間睡懶覺了。”

“我本來就不喜歡睡懶覺。”

“……!”裴錦朝沒有言語,其實他也不喜歡睡懶覺,不過昨晚折騰的厲害,差點沒有被小媳婦給糟蹋壞了,實在太累,這纔有些困頓。

“少爺!”後面香影的聲音追了過來,然後把手腕上的兔絨披風抖開,披在唐昊的身上,“少夫人說剛下過雪,天兒冷,讓小舅爺披上,免得着涼。”

裴錦朝看着穿的厚厚的唐昊,笑道:“這小子平時在家,冬天沒少折騰,根本就不冷,對不對?”

“對!”小舅爺很給面子的點點頭,不過看着身上這雪白的披風,還是捏着敞禁攏了攏,“不過不能讓大姐擔心。”

“你這小子。”裴錦朝輕笑,然後帶着他走出了家門。

青藤書院,在十二月出就已經閉校了,不過他給錢瑾之送過信兒,得知他會在明天回府,故而馬車一路直奔書院。

青藤書院位於城郊二十里外的青藤山,錢瑾之是這座學院的成立者,而在這裡任教的先生,最低也是進士。

“你來的倒是有些晚,我都已經喝完兩壺茶了。”剛下馬車,就看到一身白色長袍的錢瑾之站在山門前,正帶着溫和的笑容看着兩人,“這就是你的小舅子?”

“唐昊,這是青藤書院的山長。”

唐昊上前,衝着錢瑾之抱拳行禮,“唐昊見過山長。”

“免了。”看着眼前的小子,和裴夫人不像,然後對裴錦朝道:“裡面坐吧,我讓人泡了一壺好茶。”

“好!”

青藤書院佔地面積很大,足有一個山頭,裡面的建築環境極其的考究,無論在這裡學文學武都有專門的師傅教導,而且演武場,跑馬場等也是設備齊全。

“以前可學過字?”瞧着這孩子也是個機靈的,想必學起來應該很容易教導。

唐昊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以前沒讀過書,就會寫自己的名字。”

“不礙事,慢慢來。”

兩人走進一間屋子,裡面有兩個模樣很周正的小廝,一個在整理書架,另外一個在烹茶。

“墨棋,你帶着這個小傢伙去書院逛逛。”

“是,公子。”整理書架的小廝聽聞,上前領着唐昊出去了。

而這兩個人,見面似乎沒有別的喜好,直接就擺開了棋盤。

英國公府,聽濤閣,一個身材消瘦,五官妖豔的男子,正慵懶的靠在貴妃榻上,骨節分明的手拿着一本書,正靜靜的垂眸看着。

旁邊一身素雅藍色衣裙的少女,偶爾提手給他倒杯茶,餘下的時間就是靜靜的看着他,連呼吸都放的很緩,生怕打擾到他。

“吱呀——”

房門推開,一同樣妖嬈的女子推門而入,見到那男子,脣畔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大哥,這麼熱鬧的日子,您還在這裡看書。”

女子模樣看着妖嬈嫵媚,但是聲音卻很柔和,聞之好似能看到眼前遍佈百花。

男子見到這女子,眼底閃過一抹不屑,卻依舊坐起身子,對身邊的侍女道:“給二小姐上茶。”

侍女輕輕福身,取出一個骨瓷茶杯,替她倒上茶,退後兩步,垂眸不語。

“表妹不是來了?你跑到我這裡做什麼。”英國公府世子爺盛雲涵就是此人,是國公府嫡出的長子長孫,模樣如妖,每次出現都引得整個盛京的近半女子爲之傾倒瘋狂,也有衆多的女子愛慕卻始終不敢近身,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英國公府的家規極其的苛刻,正室都被其生母折磨死了好幾個,妾室就更不用說。

盛思妍低頭一臉的哀怨,“表妹陪着母親聊天兒呢,我無聊故而纔來大哥這裡尋個清淨。”

盛雲涵看着眼前這媚顏無雙的少女,看似如同一朵富貴牡丹,空谷幽蘭,事實上這個妹妹的心思有多重,他再明白不過了。

原本父母親給她定了相府的錢三少,奈何對方拒絕了這門親事,故此她自己就把主意打到了明年的選秀上。

盛思妍看着眼前的大哥,然後微微頷首,紅脣輕啓道:“大哥,我來之前聽母親的意思是,想要讓表妹嫁進來。”

“嗯!”盛雲涵渾不在意的應了一聲。

對他來說,妻子是誰早已經不重要,在己任妻子相繼以各種原因病逝之後,他就對自己的親事沒有什麼興趣了,娶誰都一樣,反正不管娶誰,都是母親做主,最後的結果也總是不會改變的,就算這次取了所謂的表妹,早晚母親還是能看這個兒媳不順眼而各種折騰,他太瞭解自己的親生母親了。

在盛雲涵看來,這個母親似乎得了一種怪病,整個人變得神經兮兮的,對他這個兒子的妻子,總是防賊一般的盯着,每次被他發現,總說是爲了自己好,也爲了國公府的未來。

他心中冷笑,國公府的未來和他有何想幹,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何談一座國公府。

“你真的決定要進宮了?”

盛思妍原本還在神遊,突然被這句話驚醒。

“大哥,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你好自爲之吧,在宮裡不比在府裡,那裡面的規矩比國公府還要嚴苛百倍千倍,進去之後你就沒有回頭路了。”

“我明白!”正因爲明白,她纔會義無反顧。

她恨透了國公府,恨透了那個生母,自從她派人暗中殺死她心愛的男人的那一刻,她對母親的最後一點情誼也煙消雲散了。

今日表妹來到國公府,母親看到她比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好,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反而是她這個國公府嫡出的二小姐,似乎是路邊的貓貓狗狗一般,連她的一個關懷的眼神都換不來。

在這個家裡,她和大哥都是可以被犧牲的物件兒,相府的三公子不成,又想讓她嫁進將軍府,可是將軍府的少將軍已經娶妻,還是韓王府的郡主,至於將軍府的二爺則是庶出,她可是堂堂英國公府嫡出的二小姐,這種親事她就算是死都不會同意的。

至於大哥,她已經顧不上了,而且也不是她能插手的。

大哥一共娶了三位妻子,這三個妻子全部都是自殺而亡,而死去的妾室,更是多大十指之數。

在她印象裡,記得最深刻的是大哥的第一任妻子,那是已故太子少師的嫡女,溫婉賢惠,和大哥伉儷情深,後來卻因爲太子少師被陛下滿門抄斬,母親藉此機會,生生的將其折磨致死。

她見到過大嫂死去時的慘狀,那是被母親要求在祠堂內整整跪了五日,滴水未進,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深夜凍死的,死之前的一個月,大嫂剛剛因爲孃家變故失去了第二個孩子,據前去伺候大嫂更衣入殮的丫頭說,她的雙膝因爲長時間跪立而僵硬,無法伸直,後來還是母親讓人給直接折斷伸開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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