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聽着秋末的話,心中一途,手上也是握緊了秋末的小手,厲聲說着:“你這孩子可不能嚇唬我老人家啊,說話不清不楚的,你祖母可是受不起這樣的事兒啊,莫不是你在外面惹禍了,快跟祖母說說,祖母好給你拿主意。”老夫人臉色不好看急忙問着。
秋末輕拍老夫人的手接着說道:“祖母事情是這樣的,四皇子看上了滿月,一路上同我說這要跟皇上請旨要娶滿月爲妻,祖母您想,滿月不過是侯府的一個小丫鬟,要是納妾也就罷了,他說的卻是不能委屈了滿月……”
看着老夫人臉色沉下來,秋末一咬牙一鼓作氣的說着:“您想一下,若是皇上知道了四皇子娶得是區區一個丫鬟自然是會龍顏震怒,一詢問下來竟然是侯爺府的丫鬟也就更加憤怒了,前朝就有一件事情,皇子看上親王的丫鬟不惜與皇上作對,
皇上自然會懷疑親王用心不良於是那個親王不出一個月就被皇上用以下犯上的罪名處以斬立決了,若是這樣的慘案發生在夏侯府……這不就是夏侯府的災難麼!”
老夫人也是上了年歲的人,前朝的事情自然是熟悉的很,那一次抄家就是老太爺去的,也是太上皇的一種威懾,意思在明白不過,下不爲例……觸動龍威必死無疑。
老夫人臉色越來越難看了,本來想着四皇子傾慕的不過是秋末這個小妮子,沒想到喜歡的卻是滿月,要真的想秋末那樣說着,夏侯府真的就是大禍臨頭了。
手中的茶杯一抖,一些茶水灑在了老夫人的腿上,老夫人畢竟是年歲大,閱歷自然不少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個小妮子這樣說一定是有解決的辦法,興許是爲了討巧罷了。
這種事情自然不能大意,於是急忙問着:“秋末丫頭你應該有破解之法,說吧,不必和祖母拐彎抹角的。”
秋末點點頭說着:“請祖母將滿月姐姐收爲夏侯府的養女,從此成爲夏侯府大小姐,這樣皇上的顏面得以保存,我們夏侯府與皇上結親自然是風光無限,所以,秋末懇請祖母收下滿月吧!”
老夫人聽了話冷聲說道:“混賬!這怎麼行!秋末你年紀小我不怪你,但是這件事情莫要再提了,不然即使是祖母也是要罰你的!”
怎麼會這樣?秋末本想着這一件事情就能完美解決了,不想祖母竟然這樣反應難不成滿月的身世有什麼不同之處?
秋末想着咬着嘴脣起身跪在地上,“祖母可是有什麼苦衷,秋末能不能爲祖母分擔一二,這件事情實在是嚴重,秋末身爲夏侯府的一份子,只是想爲祖母分擔罷了,祖母能不能告訴秋末到底因爲什麼?”
老夫人看着秋末眼中帶着淚光,也是不忍心極了,左思右想到底要不要說出來,最後纔是受不了秋末的央求不得已的說着:“滿月她……是罪臣之女啊。”
只聽老夫人娓娓道來,滿月原來是老夫人孃家的孩子,因爲父親涉嫌謀反被太上皇處以斬立決,家中老少都趁着皇上還沒趕盡殺絕之前紛紛逃離了,只剩下滿月還是嗷嗷待哺的小嬰兒。
老夫人念在滿月父母對她有救命之恩所以才答應冒死將滿月救下來但是養在府外,到了一定的年
歲才接近府中收養,這樣冒着生命危險的事情已經是老夫人能夠承受的最大限度了。
要是滿月成爲夏侯府的養女,等到東窗事發那不是後患無窮麼!老夫人說完之後長嘆一口氣,眼中帶着憂傷的看着秋末:“孩子啊,祖母不是不想幫滿月,只是這件事情茲事體大不容的我不多加打算啊。”
秋末思索了一會兒沉聲說道:“祖母糊塗啊,這樣纔是害了滿月,害了我們夏侯家啊!您想想看,若是皇上知道四皇子執意要娶的丫鬟是夏侯府中的,自然會調查一二,到時候什麼事情都會被挖出來,而恰恰相反的,
要是您收了滿月爲父親的養女,這樣皇上纔不會有疑心探究,只不過多擺一場宴席罷了。”
老夫人沒等着秋末說完,手中的茶杯一揮,面帶怒色的低吼一聲:“夠了!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知道輕重!祖母白白看好你了,下去吧,若是嫁人也是你嫁給四皇子,何曾需要滿月這丫頭,若是四皇子真心想要娶滿月就讓她當一個通房丫鬟何樂而不爲!”
秋末聽了老夫人的話,心中不僅僅是爲了滿月着急,更是害怕老夫人直接去太后那裡請旨讓她嫁給四皇子。
情急之下只能連連叩首說着:“祖母請您成全吧,您從小看着滿月和秋末長大的,怎麼能如此對待我們呢,祖母,請您成全!秋末萬萬不能嫁給四皇子奪人所愛啊!”
一聲聲的哀求聲音如泣如訴的,讓老夫人起了惻隱之心,但是一想到滿月的身世就冷下臉,說道:“你要是喜歡跪着,就繼續跪着吧!”
說完轉身走出佛堂,秋末眼角含淚,但是她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能退讓,不然毀掉的不僅是滿月的幸福,還有她的。
秋末直挺挺的跪在佛堂的地磚上面,大冬天的只覺得檀香的氣味都已經在空氣中被凝結住了,佛堂本身就在老夫人屋子的朝陰面,四季如冬,老夫人這樣設計只是想着如同向佛祖表明心意一般,坐着苦行僧一樣的心無雜念。
此時卻成了秋末的最大酷刑,地磚本來就接着地氣,十分的寒冷,更遇上冬天外面飄着雪花,這樣的天氣就算在屋子裡面都不夠暖和,更何況是在冰冷的佛堂的地上面跪着。
不到兩個時辰秋末的腿就已經沒有了直覺,雖然穿着一層棉褲,絲毫感覺不到溫暖,跟隨在老夫人身邊的老嬤嬤看着心疼,柔聲的勸着說:“二小姐快起身吧,這裡太冷,你身子受了寒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您何必要忤逆老夫人呢,即使這樣老夫人也不會改變心意的。”
當初說話的時候,老夫人早已經退避了左右,這個嬤嬤不知情,但是也跟隨老夫人多年,知道老夫人脾氣拗得很,哪曾想秋末如同老夫人脾氣一樣的倔強,根本就不是服輸的主兒。
於是心疼的很,一晃又過了兩個時辰,秋末死咬着嘴脣,身上更是一動不動,要是她沒有猜錯,這個老嬤嬤是祖母派來讓她放棄的。
一想起滿月失落的眼神她怎麼能輕易的放棄呢,爲了滿月也爲了她自己必須這樣做,腿上完全沒有任何知覺,就如同下半身不是她的一樣,秋末身子算是不錯的,所以到了現在還沒有昏倒。
一晃眼已經五個時辰了,門外吵吵嚷嚷的聲音傳進秋末的耳朵裡面,滿月聽到老夫人罰小姐的消息就趕過來了,苦苦哀求着老嬤嬤才讓她進去,進了佛堂之間看秋末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背脊挺着筆直的一副倔強的摸樣。
“小姐!你這是……地上多涼啊,你若是帶着寒氣可怎麼辦?若是老夫人罰你,我去跟老夫人求情,這可怎麼使得啊!”滿月趕緊拿着棉襖披在秋末的身上。
說着就要轉身去找老夫人,卻被秋末一把拉住,沉聲說着:“不許去!這件事情你不能插手,若是你插手了就會前功盡棄了,你現在回去了,不要多問!”
秋末不想讓滿月有一丁點的愧疚感,她知道滿月的性子,不及她的倔強,但也是難辦的很,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恐怕就辦不成了。
只能讓滿月走開,秋末嘆了一口氣不轉身冷聲說着:“回榮錦軒等我,要是你敢去找老夫人,就別再回榮錦軒了,也當做我不認識你罷了!”
這樣絕情的話她什麼時候講過?只不過是現在罷了,滿月咬着嘴脣眼角含淚的冷聲質問:“秋末,不!二小姐您這是在命令我麼?原來滿月只不過在你眼中是一個丫鬟罷了,是滿月不自量力,好……我現在就回去,也會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最後一句話聲音帶着顫抖的哭腔,秋末不回頭就已經知道了,滿月在哭聲音之中也帶着嗚咽,這又是讓她如何的解釋呢?
說一切都爲了她?秋末咬着蒼白的嘴脣感覺不到一絲疼痛的感覺,比起肉體上的疼痛,她的心更疼。
老嬤嬤無聲的嘆息,看着秋末意志力堅決搖搖頭走了出來,輕聲關上了門,轉身到了老夫人所在的隔壁屋子裡面低聲說着:“老夫人您聽見了,老奴也就不說了,佛堂的地磚冰涼剛剛老奴看着二小姐的嘴脣已經變成紫色了,您難道就不心疼麼?”
老嬤嬤自小看着老夫人是如何寵愛秋末的,也知道老夫人不忍心秋末受這樣的苦,但是現在老夫人還是不肯過去讓二小姐起身,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二小姐和老夫人如此的執着呢?她只知道要是再不去二小姐恐怕也挺不過半個時辰,況且也容易做下來一身的病痛。
老夫人半閉的眼眸突然睜開,困惑的問着:“嬤嬤,你跟着老身這麼久了,你說說滿月是一個怎麼樣的丫頭?若是你……肯想秋末一樣的爲了滿月這樣求我麼?”
這樣的問題彷彿荒唐卻是老夫人慌亂之中的選擇,老嬤嬤想了一會兒說道:“老奴剛剛看着滿月這個丫頭哭着出去,自小他們都是跟在老夫人身邊,老奴不用說老夫人也應該知道滿月和秋末的品行,雖然一個是丫鬟一個是小姐,但是老奴看着老夫人都是一樣的疼愛。”
老嬤嬤說完,老夫人才緩緩嘆息着:“果然啊,都是一樣的孩子,可是……這關乎的可是大事啊,秋末這個孩子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老身呢!”
老夫人想着,只聽見旁邊的佛堂傳來一聲聲響,老嬤嬤扶着老夫人趕緊起身往哪一邊走去,只看見秋末嘴脣發紫的昏在地上,老夫人連忙上去握着她的手只覺得冰涼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