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秋末快速調整裝填,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跟往常無異。
依萍小心翼翼的端着藥盤走進來,盤子之上放置着各種治傷藥物,“小姐,該給他換藥了。”
“這麼快?”秋末看了看桌上的藥物,疑惑的扭頭看向牀鋪的方向。
登時四目相對,兩人相對無言,秋末默默轉過頭,坐下,認真調製着治傷靈藥。
瞧着兩人相對無言,一側的如萍眨眨眼眸,疾步走到牀邊,一雙眼眸緊盯着殘夜的面容,似是要給看出朵花似的。
驀地,如萍驚呼出聲,“小姐,這個人長的還不賴呢!”
手中的藥杵輕輕一頓,秋末無奈的嘆息一聲,靜靜的將研磨好的藥粉放入藥碗之中,然後加入其他的膏藥,不一會,一陣清甜的香味充斥着房間之中。
秋末端着藥碗和紗布走到牀邊,低頭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男人,掀了掀眼皮,面無表情的說道:“脫衣服。”
幽深黑瞳深深望着秋末,深邃目光似是想要將眼前人給看透一般,可是這個人歷經生死劫難,臉上的面具早已根深蒂固,讓他窺探不得。
明明感受到了對方犀利視線,秋末依然不動聲色,淡淡出聲:“脫衣服。”
站在身側的如萍不由一愣,努力不讓自己的腦筋往歪處想,可是面部肌肉還是忍不住的扯動一下。
“那個……小姐……你可以表達的含蓄一點……”
秋末淡淡一撇,“脫衣服換藥。”
如萍身子一抖,連忙點頭哈腰的回着是。沒辦法,主子今兒個心情不好,她這個做丫頭的只好閉緊嘴巴。
“你叫什麼名字,若是那些胡謅的姓名,你可以滾了。”
殘夜回了回神,“殘夜。”現如今性命掌握在人家的手中,他相信這個女人有足夠的實力來查明自己的身份。
調製藥物的手腕微微一頓,眼眸掠過一道暗光,“金風細雨樓第一殺手,殘夜?”
黑瞳深處升起一絲戒備,全身肌肉繃緊,儘管面色無波,可暗地裡已經開始注意這個女人了,“你是誰?”
“我?”秋末眉頭一擡,手指往肩頭狠狠一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把他扶起來。”秋末下巴一擡,如萍趕忙開始行動。
爲了避免撕扯到剛剛開始癒合的傷口,如萍的動作非常小心謹慎,就好似在對待一尊陶瓷娃娃一般,可是這般的對待卻讓殘夜感覺到了深深的屈辱感。
想他天下第一殺手,何曾像一個娘們一般的嬌柔,可是事實證明,現如今的他就跟一個娘們一樣!甚至,還不如娘們兒……
等身子扶正了,殘夜已經滿頭大汗了,他從來不知,自己的體力竟是如此的不濟。
要走下一步了,可是如萍卻滿臉通紅,躊躇不止了,手指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回頭求救的看向自家主子。
“小姐……”她可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啊,給男人脫衣服這種事兒……
瞧着如萍那漲紅的面容,秋末輕嘆一聲,一把將手中的藥碗塞到了她的手中,“旁邊好好看着。”
秋末擡頭對上那雙冰冷雙眸,“我現在爲你脫衣,可能會扯到皮肉,你忍着點。”
殘夜苦笑一聲,他每天受的傷不計其數,只不過這次事情跟他所想的有些出入,否則也不會搞到只剩半條命,不過,像這樣的傷他之前也有過,不擔心閻王爺會要他的命。
蔥白手指輕輕解開他的扣子,鮮紅的血液已經浸溼衣衫,牢牢的緊貼着肌膚,望着乾涸的血跡,秋末屏氣凝神,小心翼翼的像揭着窗戶紙一般。
就在外衫即將脫去的時候,忽然一聲大吼從門外傳來。
“別動!”
這一聲尖叫,讓秋末失了水準,手指一頓便撕扯下了一大塊的皮肉,只聽殘夜倒抽一口氣,
緊接着額頭便滲出了冷汗,剛毅面容也變得蒼白起來,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也開始滲出血液。
凝望着那好不容易纔止住,現在又開始流血的傷口,一股火氣蹭的一下便竄了上來,猛然回頭惡狠狠的瞪着,站在門外自以爲風流的凌無軒。
“五皇子不在王府好好的呆着,來我這兒湊什麼熱鬧!”隱忍的嗓音聽得出秋末的怒氣。
凌無軒對她的怒氣視而不見,反正這個丫頭也知道自己是什麼德行。
凌無軒倚靠在門框上,在看見躺在牀上的人時,眉頭不由一擡,手中摺扇倏然停頓,一道冷光倏然閃過。
“阿末啊,你又隨便撿阿貓阿狗回來醫治啦?”笑眯眯的看着如萍捧在掌心的藥碗,在看向殘夜時,眼眸陡然變得犀利起來。
殘夜對於突然出現的人也很是意外,剛毅面容冷笑一聲,緊接着便是一陣冷言冷語,“凌無軒,你倒是不裝瘋賣傻過日子了?”
秋末低頭深深看了一眼殘夜,看來這個人和凌無軒之間還頗有關聯,該小心行事纔是。
凌無軒只是笑眯眯的搖着摺扇,未置一詞,可越是這樣的表情越表示這其中有問題。
優雅的邁着步子走向牀鋪,在看見殘夜身上的傷痕時,不由的嘖嘖出聲,可是那個笑容滿面的樣子怎麼看都是幸災樂禍。
摺扇輕輕啜了一下他的胸膛,剛想下去第二下卻被秋末給阻止了。
“他現在是我的病人,待他傷好時,不管你怎麼折騰他,都跟我無關,閃開。”
接着就要揮手趕人,可手臂剛揮到一半就被摺扇給攔住了,仰頭一看,便是凌無軒那張笑的跟朵菊花似的面容。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給一個大男人換藥,若是傳出去可不太好哦。”凌無軒眨眨眼眸,將摺扇插在身後,便伸手替殘夜脫起衣衫來。
“小心點,若是扯着他一點皮肉,我就在你臉上劃一刀。”秋末靜靜提醒着,可是看着殘夜越流越多的血液,還是感覺自己多準備一些藥膏還比較妥當。
“知道了知道了。”儘管凌無軒笑眯眯的答應,可是下手卻一點都不手軟,看着那笑的咬牙切齒的樣子倒像恨不得將眼前人給撕了一樣。
瞧着凌無軒撕扯衣衫的架勢,如萍都不禁心底毛毛的,害怕那沾滿血跡的衣衫甩到自己便後退了兩步。
“嘶——”胸口的疼痛讓殘夜不由的呻yin一聲,一雙足以凍死人的冷眸緊緊盯着胸前正幸災樂禍以折磨他爲樂的男人,“讓五皇子爲在下寬衣解帶,真是榮幸之至啊!”
縱然身上遭受了痛楚,可是這張嘴卻輸不得。
“是嗎?”凌無軒冷笑一聲,手指使下暗勁,瞧見對方那張咬牙切齒的猙獰面孔,立刻擺出了小白兔的無辜面容,“哎呦,真是對不起嘍,本王可不是小心翼翼的弱女子,若是力道大了點,那也是情有可原。”
殘夜深吸一口氣,不想讓腦袋中那根名叫“理智”的神經崩斷。
看着兩人“相處和諧”的場面,正在研磨草藥的秋末不由低聲一嘆,現在她不用懷疑了,而是肯定,肯定這兩個大男人之間一定有着深仇大恨!
過了一段時間,等殘夜終於忍不住想要痛揍凌無軒的時候,凌無軒卻拍拍手,大功告成的站了起來,一口白牙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眼光芒。
“多謝五皇子了。”一道凜光從殘夜眼底掠過,若是可能,他真想看看將凌無軒一口白牙打碎是什麼感覺,肯定很爽!
“不客氣不客氣,小事一樁,日後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本王樂意效勞。”凌無軒很滿意殘夜身上的血跡,十分滿足的點着腦袋。
“無聊。”對於兩人暗中較勁的方式,秋末只會贈送兩個字,隨即便將凌無軒給擠到了一邊,“讓開。”
關於上藥,凌無軒可不能阻止了,可是看見那雙柔嫩似雪的小白手在別的男
人胸膛上爬,凌無軒就感覺百爪撓心,這個時候他真想受傷的是自己。
聞着那沁人心脾的淡雅清香,凌無軒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秋末,“阿末可真是會心疼人兒,連白玉丸都拿了出來。”
白玉丸,任何皮外傷碰見它就遇到了剋星,它能加快傷口的快速癒合,甚至連一道疤痕都不會留下,可是江湖之中人人都想得到的東西,既然人人都想得到就可見它很稀有,而往往,物以稀爲貴,白玉丸可不是尋常人家都能得到的東西。
一聽到白玉丸,殘夜看向秋末的眼色不由加深了很多,“你是誰。”能得到白玉丸,同時還跟凌無軒頗有淵源,他實在是想不出這個女人的身份。
秋末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低頭忙着上藥,“夏侯秋末。”
殘夜眉頭一簇,夏侯期末不是一個悍婦嗎?可爲什麼卻是……
正當殘夜想要提問,卻看見凌無軒對他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又指了指秋末。殘夜疑惑垂首,這才發現夏侯秋末的臉色並不是太好看。
回憶一下,發現從她救下自己時,那張臉的顏色便不是很好,而如今凌無軒親自登場,可見這個傢伙惹怒了人,是來道歉的。
當下,殘夜便對夏侯秋末刮目相看,想着一定要牢牢攀住這個女人才行,畢竟,這個世間能讓凌無軒吃癟的人還是屈指可數的。
看着藥膏上好了,小心翼翼的纏上紗布之後,秋末這才起身,擡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看都不看一眼凌無軒一眼,徑自走到桌前,收拾着東西。
“如萍,你去請舅母過來。”
“啊……哦。”看着凌無軒看到癡呆的如萍這纔回過神來,趕忙提着衣裙向外跑去。
一時之間,房內只剩下三人,凌無軒笑眯眯的擡着步子走近秋末,“那個……秋末啊,孫文他……”
“啪。”孫文兩個字剛出,秋末猛的蓋上盒子,若是在場兩人都有感官的話,能充分感受到那一瞬間從她身上爆發出的冷冽氣場。
只需冷冷一瞄,凌無軒便露出了一抹苦笑,“阿末,你不需要這樣,孫文他也是……”
冷清的眼眸微微一眯,那個氣勢霎時衝出,愣是逼的凌無軒不敢說話了,畢竟,現在理虧的是自家兄弟。
“王爺若是來看兄弟的,歡迎;若是來到那個說客的,對不起,大門就在那邊,還請您打道回府。”冷冷的一番話便已經說明了秋末的態度。
說完之後便徑自的忙活着自己,假裝沒看見凌無軒站在這裡。
瞧見忙裡忙外就是不看他的夏侯秋末,凌無軒頭一次感到深深的無力感,正當他擡頭之際,就瞅見坐在牀上養傷的殘夜竟冷笑一聲。
嘲諷!明顯是嘲諷~!
被人無視也就罷了,可是這個人竟然敢嘲諷自己!凌無軒當場火氣就來了,正當他擡起一隻腳的時候,秋末飄渺的嗓音便傳了過來。
“殘夜是我的病人,經不起王爺您的折騰!”
邁出的腳步立馬縮了回來,輕嘆一聲之後,立刻恢復了笑眯眯的面容,搖着摺扇便大跨步的向外走去。
“得了,本王今兒來的不是日子,某人會一直等候佳人前去,真是可憐了某人的一顆癡心哦……”
凌無軒邊走便吆喝着,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一顆心已經無法在記掛她人,因爲那口中的佳人早已入住心扉之中。
秋末收拾東西的手臂微微一頓,剛轉頭就見舅母正好入內。
舅母走到牀邊,認真審視着殘夜身上的傷口,確定傷口都被覆蓋,而且都是採用最好的傷藥後,不由的連連點頭。
“不錯,你這個丫頭的醫術可總算是有進步了。”剛開始學習醫術能有這個程度,已經不錯了。
自從歷經一次生死之後,秋末便一直在暗地中學習醫術,果不其然,醫術的用處可大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