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不凡點了點頭，“好，你先去，我馬上就來。”
張健連忙幫宋暖接過小包袱，“阿正媳婦，快走吧。”
“好！咱們走，張健大哥，你別急。”
“怎麼能不急呢？穩婆說現在的情況很危險，梅子的身體一向有點弱，現在生孩子更是一道難坎，我能不着急嗎？”
張健急得眼眶都紅了。
大老爺們都快要急哭了。
想到那躺在牀上已經叫不出聲音的莫梅子，他的腳步也不禁加快不少。宋暖幾乎是小跑着跟上他的。
張家那邊早已亂成一團。
張自強和張康在院子裡來來回回的渡步。王氏和穩婆在屋裡幫忙，還有莫梅子的嫂子也在裡面。
張自強迎了上來，“阿正媳婦，你終於來了。快！快幫忙進去看看你嫂子。”
“強叔，你別急。我這就進去看看。”
“好好好！快點。”
宋暖急忙進去，屋裡的人也亂成一團。
王氏看到她進來，簡直就像看到了救星，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阿正媳婦，你可算是來了，快，快看看。”
宋暖走到牀前，牀上的莫梅子已經昏迷。她滿頭是汗，汗水打溼了的頭髮緊貼在臉頰上，顯得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
宋暖連忙掐了莫梅子的人中，“嬸子，你快醒醒。這個時候你可千萬不能睡，你一定要堅持住。”
莫梅子聽到她的聲音，好不容易的睜開眼睛，眼皮就有像千斤重一樣。她虛弱的道：“阿正媳婦，求你，救救孩子。”
宋暖用力握住她的手，“嫂子，不僅要救孩子，也要救你，你一定要堅持住。現在這個時候，其實最能救孩子的人是你。”
“我？”莫梅子滿臉疑惑。
“是的，就是你。孩子在你的肚子裡，如果你都堅持不住的話，他怎麼能堅持得住？嫂子，他就掌握在你的手裡，你想想他在你肚子裡的這些日子，你忍心就這樣放開他嗎？”
“我放不下他。”
莫梅子淚流滿面的搖頭。
宋暖抹去她的眼淚，“所以你要堅持住，只要你信得過我，你就把自己和孩子都交給我，我就一定有辦法。只是你一定要聽我的，千萬不能睡着。”
“好！”莫梅子聽着她的話，像是被打了一枚定心針一樣。“啊啊啊……”肚裡抽痛着，莫梅子又叫了起來。
宋暖看向呆立在一旁的穩婆，“我們去看看還能不能把胎位調回來？”
穩婆搖搖頭，道：“不能了，所有的辦法，我都用過了。這孩子一個腳都已經出來了。”
生產本就最忌腳先出，何況現在已經出來一個腳。
如果孩子再生不出來，難保會在裡面窒息了。
宋暖連忙走到牀尾，拉開被子看看過去。只一眼，她就皺緊了眉頭，的確是孩子的一個腳都已經出來了。
這種情況是宋暖沒有經歷過的問題，她一時也沒有主意。
身爲軍醫的她，不是地地道道的婦產科醫生。
這種難產問題，除了剖腹產，她不會別的。
外面傳來了谷不凡的聲音，宋暖連忙看向王氏，“嬸子，可不可以讓我師傅進來？雖說這婦人產子男大夫進來有些不方便，但是現在人命關天。”
王氏哭着點頭，“都這個時候了，還講究這些做什麼。”
王氏走去打開門，“穀神醫，麻煩你了。”
谷不凡閃身進去。
王氏立刻關上門，產婦在房裡，這個時候不能灌入冷風。
谷不凡走到牀前，問：“暖丫頭，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師父，孩子已經出來一隻腳了。現在這種情況想要再把胎位順正，怕是不可能了。”
谷不凡點了點頭，問：“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我想給嫂子動刀，剖腹產子。”
谷不凡沉默。
穩婆一聽，嚇得雙腿直打顫，尖叫起來，“剖腹產子？這怎麼可以？這樣產婦還能活嗎？”
產婦的肚子剖開，把孩子抱出來，這樣大人還能活？
穩婆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穩婆的聲音很大，外面的人也聽到了，張健聽到剖腹兩個字，也是嚇了一大跳。
什麼剖腹產子，他們可是聞所未聞。
“爹，這？”
張健嚇到沒了主見，扭頭看向張自強。
張自強則看向張老爺子，“爹，你聽見了嗎？阿正媳婦說要剖腹產子，這個……能行嗎？要不，你給個主意吧？”
這時，莫宗一家趕來。
見張家男人都在院子裡，莫宗揚聲問：“親家公，事情怎麼樣了？我家梅子如何？孩子產……”
“啊啊啊……”
房裡，莫梅子尖叫幾聲，像是在迴應莫宗的問話一樣。
張健迎上去，急得直搓手，“爹，娘，大哥，二哥，三哥，你們來啦。”
“別來虛的，你說，梅子怎麼樣了？”莫宗急聲問。剛纔聽到莫梅子的尖叫聲，他的心都顫了幾下。
“孩子的腳先出來，現在……”
“什麼？”梅子娘柳氏一聽，立刻嚇得三魂少了六魄。
自古以來，婦人產子最怕的就是胎兒的腳先出來。
“啊啊啊……”莫梅子還在尖叫着。
宋暖問王氏：“嬸子，你想好了嗎？要是你做不了主，你就出去問問張健大哥他們意思。”說着，她又看向谷不凡，“師父，你先熬麻沸散。”
“好！我這就出去，順便跟他們說說這厲害關係。”
“好的。”
宋暖叫到穩婆，在牀前牀後忙了起來。
王氏和谷不凡出了房門。
一行人迎了上去。
谷不凡看向張康，“康小子，你帶我去廚房，我要煎藥。還有你們，趕緊的商量一下，到底是聽暖丫頭的，還是不管大人和小孩的生死了。我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不剖腹產子，大人小孩都危險，現在已經沒時間讓你們猶豫不決了。”
說完，他拽着張康離開，前去廚房。
衆人臉色煞白。
剖腹產子一聽就驚險，可是不這麼做怕是更沒生機。
柳氏上前抓住王氏的手，“親家母，真的那麼危險了？”
王氏抹着眼淚點頭。
柳氏鬆開她的手，身子不由的後退幾步，莫宗連忙扶穩她，“別急！穀神醫不是說了嗎？剖腹產子可保大人小孩都平安。神醫的醫術高超，我們就聽他的。”
柳氏哭着點頭。
莫宗看向張健他們，“梅子是我閨女，更是你們張家的媳婦，本來這事不該我們拿主意。但是，我看你們也難拿準主意。這樣吧，聽我的。咱們把梅子母子交給神醫和阿正媳婦，我們要相信他們。”
張老爺子重重的點頭，“好！親家公說的有道理，我們應該要相信神醫和阿正媳婦。”
王氏看向張自強，見他點頭，便道：“那我進去給阿正媳婦回話，打打下手。”
柳氏連忙掙開莫宗的手，“我也去！”
兩親家一起進了屋子。
王氏：“阿正媳婦，我們商量過了，同意剖腹產子。”
宋暖點頭，“好！那你們去取個銅盆過來，燒開水，我要煮手術刀。另外，取一罈烈酒給我。”
“好好好！”
“孩子的衣服備好。”
“行！”
“大冷天的，包孩子的東西，也要備好。”
“嬸子，你出去找一下強叔，讓他去找我祖母。我祖母手中有一枝野山參，你讓強叔取過來，煮碗蔘湯給梅子嫂喝。她現在已經沒有體力了，再這麼下去，我怕她堅持不住。”
“野山參？”
“對！快去吧。”
“好！我這就去。”
宋暖指揮着房裡的第一個人做事，不時的鼓勵莫梅子幾句。生怕她一個人痛着痛着就暈了過去。
這個時候，最怕人會失去知覺。
沒過多久，手術刀高溫消毒，麻沸散也煮好了。
宋暖擦着手術刀，谷不凡讓柳氏喂莫梅子喝下麻沸散，然後試了幾針，確定麻沸散奏效了，這纔看向宋暖。
“暖丫頭，可以了。”
宋暖拿着裝手術刀的包過來。
讓人把桌子挪到牀前，長長一排亮得反光的手術刀陳列在桌上，屋裡的幾人都不禁心驚膽顫。
宋暖只留下穩婆和谷不凡，讓其他人都出去等。
“等一下，你轉身過去，待我把孩子抱出來後，你就給孩子淨身。大人就不用你管了。”
穩婆膽兒小，她不想讓穩婆看着她做手術。
若是手術中，穩婆大驚大叫的，那她會受影響。
一旁打下手的人，有谷不凡就行了。
穩婆不停的點頭，“好好好！”她剛纔心裡還泛嘀咕，這事讓她留在這裡，等一下開膛破肚的，她一準嚇死過去。
現在聽着不讓她看，她不由的暗鬆一口氣。
穩婆連忙轉身站定。
宋暖眼角餘光掃了她一眼，又道：“站到窗前去吧。”
“哦，好。”
宋暖和谷不凡，師徒聯手，有條不紊。谷不凡仔細觀察着宋暖的手法，心裡暗暗吃驚，同時也滿是傲嬌。
這是他的徒弟啊。
溫崇正真的給他找到了一個好徒弟。
這動刀的手法和熟練度，他也望塵莫及。
“啊……”宋暖放下帳幔，把剛叫了一聲孩子交給穩婆，“孩子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護好了。”
說完，她連忙又回到牀前，幫莫梅子縫合傷口。
縫合傷口是細活，而且很耗時間。
穩婆把孩子擦洗乾淨，穿上衣服，又用小棉被包好。宋暖和谷不凡還在忙着。
穩婆放下孩子，孩子立刻哇哇大叫。
聽着孩子有勁的哭聲，穩婆扭頭朝牀前看了一眼，眼中滿是不同思議。這個阿正媳婦真是太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