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7 定時炸彈
週三來到這個世界不是他自願的,也是不可控制的。最後事情變成這樣,只能說因緣際會造化弄人,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麼呢?不光是李家,老戴納一家不也同樣如此?事情發展到某一個步驟,到時候就不再受人控制,該發生的事情遲早要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也無法強求。
週三只是穿越者,不是重生者,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爲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麼樣的影像,自然更沒辦法像先知那樣避免一些悲劇。
就像這個大陸的全面戰爭一樣,如果在近幾年就會發生,那能怪週三?要怪只能怪週三來的太巧了。戰爭是各個國家抗衡失控之後的必然結果,是數百年甚至數千年的發展所必須經歷的一個過程。李家同樣如此,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哪怕沒有周三,李家功夫的秘密也遲早要被人發現。
面對着傷心欲絕的李玉輝,週三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只能坐在一旁靜靜的等待,等李玉輝自己平靜下來。
“這是哪裡?”平靜下來的李玉輝長吸一口氣,淡淡的問道。
週三簡單的畫了一個地圖,“在布加達斯的西部小鎮,不過這裡距離事發地點太近了,等你休息一陣子我們得立刻轉移,換一個地方藏身。”
李玉輝垂下眼皮子,“李家還剩下幾個人?”
週三搖搖頭,“我知道的除了思思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李家堡被燒,不知道有沒有幸存者。”
李玉輝聽了久久未語,一直到李思思端着準備好的稀粥走進來,這才長出一口氣。然後擡頭擠出一個微笑,溫柔的望着李思思,卻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李思思被李玉輝這麼直勾勾的看着,反而有點不知所措,情不自禁的縮在週三的身邊,露出半張臉偷偷的打量李玉輝。似乎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畢竟小時候記憶中的李玉輝和長大以後記憶中李玉輝是有很大差別的,李思思覺得他父親有些陌生也正常。
粥是熬了好幾個小時的小米粥,是加了紅糖熬製的,熬得稀爛稀爛,是專門給李玉輝熬的。好幾天沒有吃東西的人,醒來以後不能直接大吃大喝,吃點稀粥最好,適合消化吸收對胃也好。
李玉輝喝完以後將碗遞給李思思,等李思思出去後低聲道:“她對你很依賴。”
週三點點頭。然後將李思思的情況說了一下,包括這些天的經歷,最後總結道:“可能是我以前救過她吧,對我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這幾天依賴性要強一些,不過很聽話,你養了一個好女兒。”
李玉輝直勾勾的盯着週三,“照顧好她。”
被李玉輝那奇怪的眼神盯着。週三覺得有點不自在了,好像他對李思思做了什麼似的一樣。但只是笑笑解釋道:“你是思思的父親。還是你自己照顧她比較好,我可沒多少耐心天天帶着一個小累贅。”
李玉輝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說着苦笑一下,“能再見思思一面我就很滿足了,以後的生活沒敢多想,我可能也就幾天的生命了。”
“爲什麼這麼說?”週三大驚。他剛纔檢查多李玉輝的身體,並沒有發現什麼隱患,不但沒有隱患,反而非常健康。
看着週三的神情,李玉輝揉了揉他的眼眶。“那個迪恩在我身上施加了一種法術,就像一顆爆炸果實,隨時都能讓我死於非命。”
還有這樣的法術?週三聞言伸手捏起李玉輝的手腕,重新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邊,依然沒能發現他的身體有什麼不妥。難道是精神類的法術?想到昏睡術這種法術的存在,週三皺起了眉頭。
如果真的是精神類的法術,那他還真沒什麼辦法。別說他的醫術很一般,就是很高明也不見得能救得了李玉輝,因爲涉及到精神和大腦,這就不是一般醫術能應對的。就是那些現代化的西醫,也不敢隨便在病人的腦部動刀,尤其是這種比內傷更復雜的病情。
這麼想着,週三放下李玉輝的手腕,勸慰道:“或許迪恩只是嚇唬你們。”
聽到迪恩的名字,李玉輝的身體還是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然後果斷搖搖頭,“不,他絕對不會無的放矢。”那語氣,比迪恩自己還有自信,可見李玉輝到底受到了什麼樣的折磨,以至於這個閱歷豐富的中年人聽到對方的名字都要發抖。
看着李玉輝的狀態,週三暗暗嘆了一口氣,這李玉輝是完了,哪怕他不死,這個人也完了。如果沒有特殊的際遇,這輩子都要活在這個夢魘中,至於一身的功夫就更廢了。膽氣稍弱,這功夫就要打折扣,沒了膽氣,這功夫再強也施展不出來。
李思思或許是不願意面對這個與她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父親,也或許是知道她父親有話要跟週三說,所以去洗碗之後遲遲沒有進來。
而李玉輝則花了好大一會兒才完全恢復平靜,剛想說什麼,忽然兩眼通紅的抓住週三的手,“把我送回李家堡,殺掉迪恩,殺掉懷亞特二十四世,殺掉所有參與屠殺的人……啊——”玉輝說道這裡,整個人臉上的血管忽然暴起,青筋像是一條活動着的蚯蚓樣子突突跳動,“啊——”
看到李玉輝疼的想要撞牆,週三連忙伸手摁住他的身體,“發生了什麼事兒?”碰到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因爲他本不知道李玉輝這是怎麼了。難道這就是迪恩在他身上留下的後手?
這時李思思聽到動靜連忙闖進來,看到李玉輝這情況,也顧不得彆扭,跟着撲倒李玉輝的身邊焦急的喊道:“爸爸,你怎麼了?”
看到李思思,李玉輝咬着牙根對週三吐出幾個字,“照顧,好,思……思。”最後一個思字字音都沒落下,他漲的發紫的臉上,眼睛鼻子忽然一起向外冒血,嘴巴里也有屢屢血絲隨着嘴角留下來,跟着腦袋一歪倒在了週三的懷裡。
這一幕來得太快,李玉輝剛剛還好生生的,但這才幾分鐘,無緣無故的就這樣暴斃了。週三甚至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雖然跟李玉輝沒有太多的交情,但依然有一種無法訴說的憤怒和悲哀。
這個世界的殘酷,週三早就見識過,他自己甚至都不得不大開殺戒。但當這樣一個人以這樣一種姿態死在他的面前時,他還是完全沒辦法接受。
而李思思則呆呆的望着李玉輝的屍體,然後哇的一聲痛哭出來。血濃於水,即便是李思思在思想上還沒有來得及接受李玉輝,但那種紮根於血脈中的親情和不受人控制的潛意識還是讓李思思在一瞬間哭成了一個淚人。
看着哭成一團的李思思,週三嚥了咽口水,想安慰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只是伸出手臂搭在小姑娘削瘦的後背上,然後將她摟在自己懷裡,任由她發泄。
這一哭就是一個多小時,直到哭的昏厥過去。
週三面無表情的將李思思放在簡易的牀鋪上,然後將李玉輝的屍體背到院子裡,又找了一堆柴火堆在上邊,點燃一根火把後,回頭望望在屋子裡的李思思,這纔將火把扔上去。
熊熊的火焰在院子裡躥起老高,就像李玉輝臨死前的憤怒和不甘,是那麼的濃烈,似乎要淹沒他的神經一樣。
老李,放心吧,我會照顧好思思的。站在火堆前,週三那被柴火映照的陰晴不定的臉上露出一絲堅定,至於你留給我的任務,也一定幫你完成。
週三的想法剛剛落下,熊熊的火焰開始慢慢的變小變弱,似乎是李玉輝聽到了週三的心裡話,已經放下了所有的執念一般。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訶。”
看着眼前的一幕,週三情不自禁的念起來往生咒,這一次他念的格外認真,毫無雜念,圍着火堆轉了二十一圈之後才停下來。而恰好在這個時候,火堆熄滅了,只剩下一堆灰。
取出一個陶瓷罐子,一把一把的將李玉輝的骨灰裝進去,又用棉布封口,這才收入到物品欄中。
“老李,希望你下輩子投個好人家,別再像這輩子這樣,落個家破人亡,族滅身死的下場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週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換掉自己染血的衣服,扭頭走進屋子裡。
這時週三忽然聽到小蛋蛋吱吱的叫聲,連忙側耳傾聽,卻聽到似乎是鎮上的居民發現了這裡的情況,正向這裡趕來。
聽到這裡,週三返回屋子裡搖了搖李思思的身體,見她還沒有醒來,乾脆一把將她抱在懷裡,然後招呼小蛋蛋一聲,等它爬上自己的肩頭,立刻悄悄的越過院牆,折轉方向向北方的李家堡飛去。
李玉輝在臨死前交代,讓把他送回李家堡。這是一個任務,也是一個囑託,哪怕就是系統不給任務提示,他也會照做。中華人講究落葉歸根,對李玉輝來說,李家堡就是他的根,哪怕李家堡已經毀了,他也要回到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