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回到別墅有些晚了,莫承熙坐在沙發上用種怪異的眼神瞅着她,“你逛超市的時間比平常人要多三倍,你很喜歡逛超市嗎?”
“你有意見?”她雙手叉腰極爲不爽的瞪着他。
“下去,我跟你一起去,怎麼樣?”他嘴角有了縷狡黠的笑意。
“行啊,只要你有這份耐心,我一向喜歡把所有特價的東西都瀏覽個遍。”她聳了聳肩。
莫承熙石化,這就是傳說中小女人特質的一種吧,如果不是因爲這副身手,她其實就是個名副其實的軟妹子。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牽起了她的手,“陪我看電影。”
之後,他啓開了昂貴的RomaneeConti紅酒。
她挑選了電影《暮色4》。
她喜歡唯美的愛情電影,從銀幕上去感受夢想世界的美好。她從不看太過現實的影片,因爲現實就擺在眼前,不需要再浪費錢去感受它的殘酷。
偶爾,在午夜夢迴的迷濛中,她的腦海裡也會微微閃過對未來美好的幻想。
有一副忠實的肩膀,只讓她依靠,有一個專屬的懷抱,只予她溫暖,然後,建一個平凡而快樂的家,一起努力,一起打拼,不讓世俗的醜惡沾染。
可惜的是,她的身份,她的秘密,都成爲了她獲得幸福的阻礙。
雖然尼爾說要帶她到天涯海角,可是他的話,能給她的僅僅是安慰。或許他只是一時動情,她感覺,在他眼裡,她同莉莉沒有太大區別。又或許,他在對她做着一種感情投資,這樣才能束縛她的心,讓她更加忠心。
而且,她知道,尼爾身邊女人無數。
女子癡情,男子薄情,似乎是自古傳承下來的無數悲劇的總結。
或許,癡心女子違反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以致慘遭淘汰。
無心無血無淚,纔是女人長存之道!
而眼前的男子,幾乎是毫無防備的闖進了她的生活,奪走了她的身體,還想奪走更多。
老實說,他對她不錯,甚至可以算得上疼惜。
此刻,他又很呵疼的獻出自己的胳膊,放在沙發靠背上給她當枕頭,即使麻了也不及時收回去。
只是,他的懷抱終究不是她可以長久棲息的港灣。
他太危險,太善變,太陰晴不定。
他給予的幸福隨時可能崩落,如果她發現了她的身份,想必會讓她摔得血肉模糊,屍骨無存。
她不會傻到交出更多讓他踐踏。
淺酌一小口紅酒,收起思緒,將目光轉到了銀幕上。
貝拉握着潔白的鮮花,緩緩走向愛德華
她的眼裡有了激動的淚花。
或許,她的生命裡不會有這一幕了。
莫承熙正看着她,深邃的眼睛幽幽閃着光,修長的手指撫上了她左側的豐盈,“這裡,終究不是空缺的。”
“你已經佔有了我所能給予的全部,不會再有其他了。”她撇開頭。
他的手沒入她濃密的秀髮中,扶住她的後腦,逼她正視,“我們有的是時間,我要的,逃不掉!”
是啊,沒有一顆芳心能逃脫他的捕獲,也沒有一顆能完好的被他保存在手心裡,或許也只有葉芊然是個例外,而她,不會這麼幸運。
她的嘴角溢出了嘲弄的笑。
“得到了,再無情的毀掉?”他婚前的風流韻事,她也不是沒有耳聞。她不停在提醒自己,她只是個替代品,是個象形玩偶。
“伊娃……”他微微的嘆息,手指移上她的脣,輕柔的摩挲,彷彿珍惜無比,“我不會傷害你。”
話語裡的溫柔讓她不敢承受,拼命的往保護殼裡鑽,“多得是女人願意爲你掏心掏肺,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就因爲她和葉芊然相似嗎?
“不是我想要的,我絲毫不取。”
他拉她入懷,讓她的頭貼在胸口,她聽見了他的心跳,沉重、猛烈,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狂野、慌亂。
“只要你願意,你一定會明白的。”
他的聲音像低吟而過的晚風,緩緩吹來,吹得她頭暈目眩,無法再思考,閉上眼,深埋進了他的懷裡。
沉默了半會之後,她擡起手,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莫承熙,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一個很
在乎的人背叛了你,你會原諒她嗎?”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彷彿屏息的呢喃。
他放在雙肩的手猛然收緊了,不知爲何,腦海裡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一個臆想的畫面:她笑語嫣
然的對着另一個男人,被她視之爲知己的上司。
一股無名的妒火在心頭蔓延、擴散,逐漸向他的意識侵蝕。“不會!”他賭氣似的脫口而出,
呼吸沉重的撲打過來,彷彿一記耳光,讓她臉上有種火辣辣的痛。
“不管什麼原因嗎?”她的聲音裡帶了起伏的淚浪,心在向絕望的深潭慢慢下沉,下沉……
這心虛的神情更讓他氣惱,心頭的酸意頓時匯聚成了汪洋醋海,洶涌澎湃的激盪開來,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惡狠狠的瞪着她,“不管什麼原因,我都不會原諒背叛我的人,所以,
你不許做背叛我的事,知道嗎?”
他的神情那樣的嚴肅,那樣的凝重,那樣的凌厲,就好像她已經背叛了他一樣。
這一份明瞭,一份冷酷,像一把烈火,將她心頭萌發的綠芽,全部焚噬殆盡,徒留一片荒蕪
的焦原。
愛情總是經不起考驗的。
即使他真的愛她,
也終究到不了可以不顧一切,可以原諒一切的地步吧!
她笑了,嘴角咧得大大的,笑得那樣燦爛,唯有一抹無法察覺的痛楚之色,雲煙般的從眸中
飄漾了過去。
“胡說什麼呀,我只不過想起昨天看過的一本小說,好奇的問一句,我怎麼會背叛你。”
她輕描淡寫的掩蓋了過去。言語時,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了,移到了窗外,彷彿看見飄漾在
半空的幸福,像肥皂泡般破碎了,化爲一團泡影,消失在迷濛的煙雨中。
第二天,有份包裹從秦海郵遞了過來,包裹是個精美的小鐵盒。
莫承熙笑了笑,如果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岳母給他寄來的月餅。
今天是K國的中秋節。
於是他招呼大家一起出來吃月餅。
伊娃去廚房拿來了盤子,莫承熙取出一個,放進盤子遞給了她,“我岳母的月餅是世
界上最好吃的,一定要嘗一嘗。”
伊娃接了過來,盤子裡的月餅和市面上賣得一般大,不過做得很圓,很圓,有層水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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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薄皮,微微湊近,能嗅到一抹淡淡的桂花香。
“這麼大一個,不如切開來,大家分着吃好了。”她提議,話音剛落,蒂娜的聲音就接了過
來,“No,no,no。”她豎起食指頭擺了擺,“吃總裁岳母做得月餅是有規矩的,不可以切,不
可以掰,更不可以剩下,要一口一口的吃完。”
“爲什麼?”伊娃茫然不解,這規矩有點怪。
“中秋節的月餅就像中秋節的月亮,代表一家人團團圓圓,所以不可以分割。”蒂娜說完,
轉頭笑望着莫承熙,“我說得對嗎,BOSS?”
莫承熙點了點頭。
“好吧,客隨主便,而且我喜歡這個寓意。”伊娃笑了,拿起月餅放在嘴邊咬了一小口,舌尖有
抹清清淡淡的香甜,彷彿一根溫暖的手指,輕輕觸動了記憶最深處冰封的弦,“這個月餅……”她欲言又止,說不清自己心裡的感覺。
“很好吃,對不對?”莫承熙笑了笑。
伊娃點了點頭,細細咀嚼着,有種無法言喻的複雜神色從脣際溢出,慢慢攀上了眼角眉梢。
“如果不介意的吧,跟我說說你的妻子吧。”
莫承熙怔了下,沒有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提議。不過在開口之前,彭美慧搶先替他說了,“我姐姐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很美、很美,就像破曉時天際吐露的第一抹微藍,也很堅強,像是空谷裡的一株幽蘭,即便生長在絕壁也能茁壯,還有一點小小的倔強,無論再大的挫折,也從不會輕言放棄和認輸,我姐夫只要看到她,就覺得天地間只剩下她,身旁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莫承熙驚了下,沒有想到彭美慧會這樣的評價葉芊然,要知道她畢竟做過她的死敵。或許人就是這樣,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畢竟葉芊然是她唯一的姐姐,只有在失去這個姐姐的時候,她才發現她是多麼的重要吧。
當然,彭美慧並不是如此的想法,她只是想要藉助這個形容,來擊退所有對企圖粘在莫承熙身旁的狐狸精。
莫承熙把目光飄向了窗外,一縷夕陽映紅了他的面龐。
他還清楚的記得,在自己成功奪愛之前,曾經木有節操的跟蹤她去和許天勤約會。(這件事,是他心裡的小秘密,連葉芊然都不知道。)
她站在夕陽下,等着許天勤從公司裡走出來,橙紅、絳紫、靛藍……各色絢爛的晚霞,在她背後的天幕上熱
烈燃燒,只是都無法掩飾她的光彩。
她穿着一件皎白如雪的連衣裙,襯着白皙如雪的面龐,整個人像一片空谷飄出的白雲,夢夢
的、霧霧的、靜靜的,又像一朵海里捲動的浪花,純純的、雅雅的,柔柔的。
他的眼睛幾乎都不能轉動了,定定的,一眨不眨的凝在她的身上。突然,她就笑了,一縷純淨
無暇的笑靨,如夢、如幻、如詩、如畫,雖然不是對着他,卻讓他的神爲之摧,魂爲之奪……
或許就是在那一刻,他深深的被她吸引了。
恍惚間,一道霹靂在他的腦海上空炸開了,那美麗的笑靨“砰”然碎裂,化成無數粉末消散
而去。接踵而來的,是一場充滿了血腥的狂風暴雨,滌去了曾經所有幸福甜美的畫面。
“莫承熙……”伊娃低低的喚了聲,將他從回憶里拉了出來。他驀然發現,眼淚已經浸溼了
臉龐。他捧起臉用力的搓了搓,似乎想要搓走那滿面的悲傷和痛苦。
伊娃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把中秋節美好的氣氛全部破壞了。
“好了,我們吃月餅吧,這個月餅真的好好吃哦。”她笑了笑,把話題岔開了。
莫承熙的目光慢慢回到了月餅上,“好了,大家一起吃吧。”
衆人紛紛響應,儘量聊歡樂一點的話題,把空氣裡沉重的分子都一一打碎了。
秦海這邊,許天勤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莫悠悠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她告訴他,好朋友在遊艇開派對,邀請他們一起去。
不過,在趴體中途,她自己卻失蹤了。
許天勤正四處尋找她時,甲板上的音樂停了,一個胖胖墩墩的“美羊羊”捧着一個小禮盒走了進來。俱樂部裡瞬
間安靜,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美羊羊”身上。
她走到許天勤面前,將小禮盒放進他的懷中。
“給我的
?”許天勤不敢確定的問。
美羊羊點點頭,唯一顯露的雙眼明亮的閃爍着。
許天勤驚訝不已,誰會送禮物給他?老實說,自從葉芊然離開之後,他幾乎就記不得自己的生日了。沒有她爲他慶生,生日還有什麼意義呢?
這時,人羣裡有人尖叫起來,其他人也紛紛起鬨,甲板上一時喧鬧聲聲。一位好友笑着叫道:“現
在歡迎美羊羊爲我們的天勤獻唱。”
在熱烈的掌聲和叫喊聲中,美羊羊拿起了麥克風,沒有音樂,她清聲而唱:“第一次相遇在雨後的夏季,就註定我無法把你忘記,你的一點一滴烙印在心底,你的一顰一笑深藏在記憶裡,午夜輕拂的晚風像是你傾吐的氣息,你高大的身影時刻徘徊在我的夢裡,可知我對你有多麼的依戀,而你與我始終相隔遙遠的距離……能不能再讓我靠近你,不要把我拒之千里,能不能讓你的心多一點空間,給我留下一個容腳的位置,愛與被愛不一定要成正比,我不希冀太多回應只是讓我靠近你,默默陪着你,默默愛你……”
這是她專門爲他寫得歌,名字叫《讓我默默的愛你》!
許天勤狠狠的震動了一下。
唱完之後,“美羊羊”摘掉了頭套,美麗的面龐映入她的眼簾,“生日快樂,天勤!”
許天勤搖頭失笑,動容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裡。
臉上溢滿了光彩,像是個歡樂球,感染了四周的空氣,感染了他。
他笑着跟在後面,伸手想要摟住她,誰知,她輕盈一個旋轉,脫離他的臂彎。她從手袋裡取
出一個小禮盒,捧到了他面前,“生日快樂,瀟翊!”
他接過禮盒,打開來,裡面是一個古典的音樂盒,盒蓋上鑲嵌着金箔雕飾花紋的鏡子,底盒
是紫色薰衣草環繞的銀湖。旁邊的凹槽內放着兩隻黑白顏色的天鵝。
笑了笑,他拿起一隻天鵝放到湖面上,音樂盒卻沒有一點反應。他正想看看是否有開關,她
笑嘻嘻的聲音從耳旁傳來,“要把兩隻都放上去纔可以哦!”她明亮的眸子微微閃動,帶着一
點狡黠,還有一點俏皮。
他低聲的笑了起來,把另一隻天鵝也放了上去。
湖面盪漾開來,粼粼波轂閃耀,金箔鑲嵌的小燈點點閃亮,仿若漫天星辰,藍色的光芒灑滿
銀湖。
悠悠的,一曲溫馨的歌飄蕩出來,是她剛纔爲他唱的那首歌。
銀波微漾的湖面,兩隻天鵝隨着樂曲徜徉,時而深情互望,時而親密接觸,它們是純潔、堅
貞愛情的象徵。
她想送一份特別的禮物給他,於是自己編詞作曲,親自寫了一首歌,然後找了一家定製禮品的公司,按照她的要求打造了這個音樂盒。
她嫣然一笑,狡黠的眼神像縷淡淡的雲彩,遊移在清澈的雙眸裡,“那隻黑天鵝代表你,而
白天鵝代表我,它是獨一無二的,世上僅此一隻,你不可以把它弄丟了,不然,我也會消失
不見的。”
“不會,我會把它像寶貝一樣牢牢的握在掌心裡,永遠都不會弄丟。”許天勤激動萬分的摟住了
她。
金色的陽光灑在甲板上,溫暖的光芒將兩個親暱的身影靜靜的暈染、靜靜地環抱了起
來……
傍晚,夕陽在天邊釋放着最後的光芒。
許天勤不禁想到一句話: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他倚着遊艇的欄杆,喝了口威士忌,他的思緒飄漾在過去的時光。
嫣紅的餘暉佈滿雲霞,如此美麗,就像記憶裡那個永不褪色的黃昏……
依稀間,他似乎又看到了幼兒園裡那株老樹藤。
樹藤下,他憤怒揮舞着小拳頭用力的砸着樹幹。
“許天勤——”有個稚嫩的聲音如清泉般流入耳畔。
擡起頭,一張陽光般的笑臉映入眼簾。
夕陽染紅了藍天。
晚霞在她眼裡靜靜的燃燒。
“你怎麼還不回家?”
“反正我爸媽都不回來,有家沒家都一樣。”他氣鼓鼓的嘟起小嘴,在爲爸媽忙於做生意,不能回來爲他過生日生氣。
“你別難過。”她伸出小手,輕抹着他臉上的淚痕,指尖涼涼的,他的心卻莫名的暖了一下。“我請你吃棒棒糖。”他從書包裡掏出一根七彩的大棒棒糖,送到了他面前。
他揚起了眸子,靜靜的望着他……
微風輕輕吹拂。
絢爛的晚霞在天空編織了一張七彩的網,輕柔的網住了他們。
然後她坐在了鞦韆上。
他推起鞦韆,將她盪漾到了半空。
“你知道嗎,今天是我的生日。”
“是嗎?”她微微一驚,美麗的大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轉,從小書包裡拿出一張紙來,疊了一隻千紙鶴,“送給你,生日快樂。”
“謝謝你,葉芊然,以後我要和你做最好的朋友,我們兩人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他咯咯的笑聲像純淨的銀鈴,隨着清風迴盪,隨着落紅飛揚。她也笑了,那純真的眼眸在夕陽下閃耀,彷彿世間最明亮的黑珍珠。
“那們拉勾。”她停了下來,一本正經的伸出小指頭,“從現在開始,葉芊然和許天勤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朋友,永遠永遠都不分開!”
“嗯!”她咧嘴笑了,伸出小指勾住了他的……
夕陽在眼前模糊了。
他苦澀的仰起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