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顧季同不敢置信。
他識海之中隱藏着的那位老爺爺也是一樣。
甚至於，這老爺爺比之顧季同還在更加地驚詫萬分。
顧季同畢竟只是一個才飛昇仙界不到一天的新嫩，對於仙界的常識所知有限。
而煜誠老祖，卻是從仙界偷渡下界的正經老仙。
他豈會不知道一位至尊老祖究竟有多麼強大？
又豈會不知道，想要晉級到大羅至尊境到底有多麼艱難？
哪怕是在千年之前，仙界尚未遭劫，大道秩序不崩的情況下，正常仙人想要破境至尊也是千難萬難。
至少，在煜誠老祖的意識中，縱是各派的天驕上仙，歷時三千、五千甚至上萬年時光，也未必能夠順利突破到大羅金仙境。
而司雨竹這丫頭，才飛昇仙界多長時間？
二十年都不到啊有木有！
可是她現在所展露出來的修爲氣息，卻已然是實打實的大羅至尊境界了！
這怎麼可能？！
“有古怪啊！”
煜誠老祖在顧季同的識海之中驚詫感嘆。
雖然仙凡壁障已通，上下兩界之間在花費一定代價之後，已然可以有所聯繫。
但仙凡畢竟有別，如果不是必要，各宗之間也不會輕易開啓靈力通道。
所以，對於仙界的諸多消息，下界的醫仙谷所知不多，相對閉塞。
也從來都沒有人跟他們提到過司雨竹破境至尊的消息。
事實上，別說是司雨竹破境至尊，就算是仙界這幾十年來新添了足足九位帝尊大能的消息，也是在顧季同飛昇上界之後，纔有所耳聞。
感覺現在的仙界, 對於他們, 尤其是煜誠老祖來說，已然變得是那麼地陌生。
千年前，他在仙界所形成的一些固有認知，已經被完全顛破了！
“至尊老祖啊！”
“而且還是醫道至尊！”
注視着近在眼前, 壓制得諸多金仙不能擡頭的司雨竹, 煜誠老祖再次咂嘴感嘆。
千年之前，仙界醫道至尊傳承斷絕, 已經有十五萬年之久都不曾再有新的至尊醫仙破境了。
哪怕是醫道修爲最高的孔昔老祖, 也在巔峰太乙金仙境卡了七萬年之久。
煜誠老祖可是萬也沒有想到，他才下界不到百年, 再次歸來之時, 整個仙界都已經發生了翻天地覆地的變化。
妖魔災劫徹底消彌，仙界九域再度恢復正常的仙道秩序。
醫聖山於大劫之中涅槃重生，不但傳承得續，還接連誕生了三位帝尊醫仙。
而現在。
連剛剛飛昇仙界十幾年的司雨竹, 都已經成功晉級成爲了一名正經的醫道至尊。
感覺, 就像是在做夢, 一切都顯得那麼地不真實。
現在距離他當年燃燒金身, 拼死下界, 纔過去不到百年, 確切地說是才過了六十五年零三個月！
這麼短的時間內, 仙界竟然誕生了足足九位新帝！
不可思議！
“哈哈, 顧師弟有禮了！”
司雨竹迴轉過身, 投給了顧季同一個爽朗的笑臉。
而後又掃了一眼趴伏在地的諸仙，輕聲向顧季同說道：
“此地不是說話之所, 顧師弟，咱們先離開再說！”
說着, 司雨竹意念一動，仙力探出將顧季同包裹起來。
刷！
二人同時挪移離去。
直到此時, 被壓制在地的諸多金仙才勉強起身，不約而同地長鬆了口氣。
“是醫聖山宗門長老的配飾！”
“錯不了, 我家老祖曾給我看過着於醫聖山所有門人弟子的相關服飾留影, 剛纔那位至尊上仙身上所穿着的，就是醫聖山宗門長老的服飾無疑！”
“真是沒有想到啊，這名不見經傳的醫仙谷，竟然與醫聖山多有關聯！”
“早知如此的話, 剛纔老夫怎麼也不會嘴欠，說什麼貶低醫仙谷之言……”
“……”
起身後的諸仙, 個個都心有餘悸。
尤其是在辨認出了司雨竹身上的醫聖山長老服飾之後, 更是後怕不已。
醫聖山啊，仙界如今實打實的超品仙門。
一門三帝尊啊有木有？！
哪怕距離他們祥州界域億萬公里之遙，也不影響祥州境界各大仙宗對其的敬重與忌憚。
如今的各大仙門，爲了防止門下的弟子因爲不識醫聖山門人弟子的身份而意外得罪。
基本上全都提前做足了萬全的準備，而辨認醫聖山宗門服飾，就是其中基礎的基礎。
所以。
剛纔，在司雨竹突然現身降臨的第一時間, 這些金仙執事之中, 就有大半都辨認出了司雨竹的身份來歷。
一個個嚇得心驚膽顫，不敢有半點兒不滿與怨言。
一位從醫聖山過來的至尊長老, 別說是他們這些外門執事，就算是他們背後的宗門老祖親至，也絕對不敢有半點兒不敬與逾越之舉。
“萬幸, 這位醫仙前輩格外寬宏大量，並未追究我等之前的失言之舉，否則……”
諸仙心有餘悸，各自後怕了片刻之後，便四散離去，回各自的山門去向老祖覆命稟報去了。
片刻之後。
祥州界域之中，得了消息的各大仙門老祖，紛紛出關找尋司雨竹下落，想要以賠罪之名，拜訪結交。
而司雨竹，卻已然帶着顧季同回到了李永年的身邊。
相互見禮招呼過後，李永年也沒有在祥州界域久留，只是意念一動，就帶着司雨竹與顧季同返回到了太郯界域。
無憂苑內。
知曉了李永年如今的身份之後，顧季同與煜誠老祖心中的驚詫久久不能平復。
萬沒想到，當年只是醫仙谷門下雜役弟子的李永年, 如今竟已成爲了醫聖山的第十二代祖, 成爲了孔昔老祖的師弟！
更沒想到, 醫聖山如今翻天覆地的變化，竟然全都是因李永年一人而起！
如此說來，司雨竹能在短短十餘年間，就從一個剛剛飛昇的天仙，一舉破境進入到至尊醫仙境，也全都是因爲這位永年老祖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顧季同與煜誠老祖心中同時驚歎。
當年，醫仙谷遭難，李永年這個雜役弟子挺身而出時，二人就已經感覺到極爲意外與震驚了。
沒想到，五十年後，當他們在仙界再度與李永年相逢之時。
這個曾經的雜役弟子，已然變得高高在上，變得他們甚至連仰視的資格都快沒有了。
醫聖山的第十二代祖啊！
顧季同或許並不太清楚這個身份的輕重。
但是煜誠老祖這個仙界醫仙谷曾經的外門長老，卻是再再清楚不過！
德庸帝尊的親傳，孔昔老祖的師弟。
單論輩份的話，整個仙界能夠壓得過他的上仙，怕是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煜誠道友還不準備現身一見麼？”
無憂苑的正堂小廳之中，李永年的目光輕掃了一眼顧季同，確切地說是顧季同的神魂識海。
“大家也算是老朋友了，故友重逢，當執杯共飲，煜誠道友又何必如此扭捏呢！”
被李永年給點了名。
深藏在顧季同識海之中的煜誠老祖神魂微顫。
果然。
他的形藏並沒有瞞得過這位永年老祖的感知。
哪怕他現在已經虛弱到猶如風中殘燭，微不可聞，隨時都有可能會徹底殞滅，在永年老祖的神魂感知下，也依然無所遁形。
“永年老祖，不是晚輩不想現身一見，實是晚輩現在已然連凝聚身形的魂力都不具備，不……”
煜誠老祖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突然看到李永年手中多出了一枚鴿子蛋大小的黑色晶石，瞬間就把煜誠老祖的心神給吸引了過去。
誘惑。
無與倫比的誘惑！
煜誠老祖的目光及神念，彷彿長了腳、生了根，一下子就長到了李永年手中的那枚黑色晶石上，本能地想要向黑色晶石靠近。
事實上，也確是如此。
在李永年拿出【仙魔石】，從激發了【仙魔石】中所蘊藏着的純淨陰煞之氣後。
原本已經虛弱無比的煜誠老祖，彷彿瞬間打了雞血一樣，一下就變得精神亢奮起來。
整個殘魂，不由自主，不受控制地緩緩從顧季同的識海深處飄蕩而出。
徑直飄向李永年的身前，貪婪無比地呼吸吞噬着【仙魔石】中散發出來的陰煞之氣。
同時。
他猶如風中殘燭的神魂虛體，也在這些陰煞之氣的滋潤之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地壯大、凝實。
“這是什麼東西，竟然可以直接恢復壯大神魂之力？！”
旁邊。
司雨竹與顧季同見狀，同時瞪大了雙眼，驚詫不已。
尤其是顧季同。
這幾十年來，他爲了能讓煜誠老祖不會神魂消散，徹底地身死道消，在下界不知闖蕩了多少古蹟秘境。
可是得來的各種天材地寶，也只能讓煜誠老祖勉強維繫神魂不散而已。
而眼前。
永年老祖只是隨意地拿出了一塊黑色的石頭，就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煜誠老祖的神魂強度迅速恢復。
這速度，這功效，比之顧季同過去五十幾年的所有努力全部加起來，還要更強盛上十倍百倍！
至於司雨竹。
她也是頭一次看到自己的師傅拿出這種奇怪的晶石。
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爲師傅會先傳授煜誠老祖鬼仙之道，待煜誠老祖轉修成爲鬼仙之後，再用淨醫潭水來助煜誠老祖恢復並強壯神魂呢。
萬沒想到，師傅這次竟然只用了一顆充滿了陰煞之氣的晶石，就在瞬間補足了煜誠老祖神魂力量上的缺失。
這功效，感覺可是要比淨醫潭水強了不止一點兒半點兒。
要知道。
淨醫潭水雖然又被稱之爲【陰靈寶液】，可是它卻只會鬼仙之體有效。
諸如煜誠老祖這樣未曾轉修鬼道的普通神魂之體，淨醫潭水也不過就是寒氣稍重的尋常潭水而已。
而李永年拿出來的這枚黑色晶石，卻能夠直接對普通的神魂之體使用，且神效非凡，一看就不是非比尋常。
“這是【仙魔石】，天魔界的特產，有蘊養神魂之效。”
看出三人眼中滿滿的求知慾，李永年輕聲迴應了一句。
司雨竹三人聞言，瞬時瞭然。
難怪。
天魔本就是一種特殊的神魂之體，這【仙魔石】既是天魔界的特產，有滋養神魂之效，倒是也並不奇怪。
沒有人多嘴詢問李永年，這【天魔石】他是從何處得來。
他們只要知道，這【天魔石】的來歷，解了心中的疑惑，也就夠了。
“多謝永年老祖厚賜，晚輩感激不盡！”
片刻之後，當神魂之體完全恢復，幻化成爲人形的煜誠老祖，誠心向李永年躬身道謝。
哪怕此時，【仙魔石】中的陰煞之氣連三分之一都沒有損耗，他也壓制着心中的渴望，不再過多汲取。
“煜誠道友不必如此客氣。”
李永年輕笑搖頭：
“你我即是故交，又是同門，太過客氣的話反倒是見外了！”
在李永年看來。
不管是顧季同也好，是煜誠老祖也罷，全都是醫聖山的門人弟子，是他的後輩。
給予這些後輩弟子一些必要的支持與照顧，自是理所應當。
況且。
區區一枚【仙魔石】而已，真的不算得什麼，他識海中的醫聖經內，還放着上千萬枚呢。
這十年來，李三、李四他們幾具分身，每在天魔界斬殺一隻天魔，或是清除一種妖毒病竈，所反饋回來的天道獎勵之中，都會有一些【仙魔石】。
整整十年的時間，日積月累之下，李永年現在的【仙魔石】儲量，已經超過了千萬之數。
不過，李永年一直都沒有捨得拿出來給鄧禪、孫絡等人使用。
一是因爲他們都已經帝尊境界，且又有伏牛山的【魔煞之氣】可用，【仙魔石】的作用有限。
二則是，李永年也想留着這些【仙魔石】，爲醫聖山培養出一位完全屬於自己的鬼仙帝尊。
而不是像鄧禪、孫絡或是左飛鴻他們這些半道歸附的客卿及保鏢。
原本，李永年還在頭疼，該怎麼選擇合適的鬼仙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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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帝尊境界的鬼仙可並不是那麼好培養的，資質、心性還有對醫聖山門的忠誠度，皆都缺一不可。
更重要的是，他還必須死過一次，只剩下神魂本源。
李永年就算是再心急，也總不能爲了挑選到一位合格的鬼仙胚子，而把原本還活得好好的醫聖山弟子給活活打死吧？
現在，煜誠老祖的出現，倒是讓李永年眼前一亮，頗有幾分守得雲開見月明的爽朗感覺。
就是他了！
十二醫祖之一的煜誠老祖，天資、氣運、忠心全都不缺。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死了好幾十年，恰好就只剩下一縷神魂本源存留。
簡直是天定的緣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