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年的目光一一在衆人身上掃過，所有人的修爲境界皆都盡收眼底。
九百年不曾相見，這些往日的親朋故友也都今非昔比，皆都已晉級到了頂級帝尊境，成爲了這一方界域之中的頂級至強。
尤其是鄧禪與孫絡二位鬼仙，更是突破了頂級帝尊的極限，成了一名真真兒的破限鬼仙！
看樣子，九百年前的那十縷【神鬼聖源】並沒有白費，二人皆都已經具備了打破鬼仙極限，飛昇成神的資格！
“師弟，久違了！”
“見過永年老祖！”
“見過永年道友！”
見李永年現身，在場諸人同時起身，或是含笑點頭，可是拱手躬身與李永年見禮。
“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套，大家都坐吧！”
李永年輕笑着伸雙手請諸人落座。
而後意念一動，便從醫聖經內取出了十壇【聖人醉】，分別推送到衆人的桌前。
“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明日，我親自爲諸位護法，助你們飛昇神界！”
說完，李永年率先打開酒封，抱着酒罈猛灌了一口。
一切都在酒裡了！
孔昔過往、司天祿等人見李永年如此，心中也不由泛起一陣傷感。
沒有多言，各自也提壺猛灌。
這，怕就是他們在仙界最後一次暢飲了！
今日過後，他們再想要與李永年如此同桌共飲，卻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別說李永年一直都不肯飛昇，就算是大家一同飛昇上界，卻是也未必會有機會能夠相逢。
在仙界的部分典籍之中，曾有過一些關於神界的描述。
神界之大，不知是混沌界域幾千幾萬倍。
飛昇成神之後，他們都會被隨機接引，同時降臨一處的機率太小，再相見就不知會是幾百幾千年後了。
所以，別說是李永年了，就算是他們這些即將要渡劫分身之人，彼此之間能不能再見也是一個未知之數。
離別的酒，最是醉人。
更何況，李永年拿出來的還是整個混沌界域之中最爲難得的【聖人醉】。
只是幾口下肚，就有人迷醉不醒，伏桌長眠。
到了最後。
酒桌之上，就只有孔昔老祖、夏憶雪、鄧禪還有孫絡四人清醒着。
鄧禪與孫絡，是鬼仙之體，哪怕是【聖人醉】也無法讓他們有半點兒醉意。
而孔昔老祖與夏憶雪，一個是刻意控制酒量讓自己保持清醒，一個酒量極好，直到現在都還沒醉。
“小師弟，你給爲兄透個底，準備何日飛昇？”
“咱們師兄弟，日後可還有再見之日？”
帶着幾分酒意，孔昔老祖輕聲向李永年詢問。
旁邊，夏憶雪，鄧禪與孫絡三人聞言，也不由提起了耳朵。
這個問題，他們也特別想要知道，只是礙於身份，並不好直接開口詢問。
現在好了，孔昔老祖開口，倒是省得他們再胡思亂想了。
“不敢欺瞞師兄，短時間內，小弟並無要飛昇的打算。”
李永年坦聲回覆，輕聲向孔昔老祖解釋道：
“我在此界尚有機緣在身，在未來的幾千年，或是上萬年內，估計都不會考慮渡劫飛昇。”
孔昔老祖聞言，眼中的神色微暗。
果然如此。
看樣子，今日這一別，他與這位小師弟卻是真的要再難相見了。
“如此也好，醫聖山有師弟留守照看，爲兄也能安心了！”
孔昔老祖很快調整情緒，不再方纔的問題上尋根問詢。
對於這個小師弟，孔昔老祖一慣都放心得很。
他既然不想飛昇，必然有他的理由，且隨他去吧！
咕咚！
咕咚！
問完這個問題之後，孔昔老祖終於不再刻意控制自己的酒量，抱起酒壺猛灌了幾口，借酒澆愁。
只是片刻之間，就醉意朦朧，也趴伏在了桌案之上。
李永年見狀，也不由在心中輕嘆了一聲。
他知道師兄是捨不得與他就此分別。
不過人生就是如此，天下也沒有不散的筵席。
他不能阻止師兄飛昇神界，去追尋屬於他自己的成道機緣。
同時，他也有自己的機緣在身，不可能與師兄一起飛昇神界。
所以，無奈與遺憾，別離與傷感，就這麼誕生了。
“不管日後時光如何變遷，你永遠都是我的師兄！”
李永年低頭看着已經醉伏在桌案上的孔昔老祖，心中默唸。
咕咚！
提壺猛灌了一口靈酒，李永年收拾心緒，扭頭向夏憶雪看來。
“夏仙子明日也一起吧！”
“修爲既然到了，就沒必要再繼續滯留在此界浪費時間了。”
“日後若是有緣，我們在神界自能再會！”
“屆時，若仙子心意不變，我必不負仙子之意！”
夏憶雪身形微顫，抱着酒壺緩緩站起身來，擡頭直視着李永年。
良久。
夏憶雪緩緩點頭，應聲道：
“也好。”
“我走之後，還要勞煩永年道友對紫薇宮照看一二。”
“記得，我在神界等你，千年也好，萬年也罷，等你來看我！”
感受到從夏憶雪雙眸之中傳遞出來的濃濃情誼，李永年心頭微顫。
不過很快，他就把這股情素壓制在了心底。
對於夏憶雪，他也是極有好感，千餘年的交情也並不是擺設。
只是這些年他一直都忙於修行，無瑕分心他顧，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結交道侶的心思。
方纔，或許是幾杯靈酒下肚。
又或者是看出了夏憶雪明明已是頂級帝尊，卻遲遲不肯飛昇的真正原因。
又或者是受到了李二神魂記憶之中某此情緒的影響。
總之，頭腦一熱，就說出了剛纔的那番話。
日後若是有緣再見，彼此心意不變的話，結成道侶也無妨！
只是眼下，卻並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
李永年也不希望看到夏憶雪爲了自己而一直滯留此界，耽誤了她自己的大道修行。
“好！”
“日後若踏足神界，我必去尋你！”
李永年用力點頭，給了夏憶雪一個肯定的回覆。
夏憶雪聞言，展顏輕笑，眼眸之中露出幾分歡喜，幾分嬌羞，幾分離愁，幾分幽怨。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二人舉壺相約，仰頭暢飲，很快便皆都有了幾分醉意。
旁邊。
鄧禪與孫絡皆都目不斜視，裝作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當起了只知道喝酒吃菜的背景板。
片刻之後。
待夏憶雪也伏案沉睡，徹底醉倒之後，李永年這才擡頭向鄧、孫二人看來。
“二位道友如今也得都突破到了破限之境，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
李永年輕地聲問道：
“是要與在場的諸位一般，於明日引劫自渡，還是想要繼續滯留此界？”
這一次，李永年沒有像是勸說夏憶雪那般，勸說鄧禪與孫絡也於明日渡劫飛昇。
而是把選擇權全都交給了他們自己去選擇。
畢竟，鬼仙飛昇，億萬年都不曾有過先例。
鄧禪與孫絡若是選擇渡劫飛昇神界，將來的境遇如何，誰也說不清楚。
或許更好，機緣更多，能讓他們的修爲境界更進一步。
也或許會更遭，受人排擠，受神界天道壓制，反而還不如呆在混沌界域安全自在。
所以，李永年不好替他們做出選擇，一切還要以他們二人自身的意志爲準。
“這……”
鄧禪與孫絡彼此對視了一眼，幾乎同時開口道：
“我等願意一直追隨永年老祖！”
“老祖若是選擇飛昇，我二人也願飛昇。老祖若是選擇滯留此界，我二人亦然！”
一句話，他們賴上李永年了。
鐵了心要抱緊這位永年老祖的大腿，死也不會鬆手。
開玩笑。
永年老祖可是他們的恩人、貴人、福星。
他們二人能有今日，完全都是沾了永年老祖的光。
永年老祖平日裡指頭縫裡隨便露出來的一點兒福緣，都能讓他們受用不盡！
所以，不管是出於報恩還是抱大腿的心理，他們都沒有理由離開李永年。
反正他們是鬼仙之體，縱使不飛昇也一樣能壽元無限，完全可以一直侍奉在永年老祖的身邊。
而且。
嘗過了【神鬼聖源】的味道之後，他們已然再不能忘懷。
只有繼續呆在永年老祖的身邊，他們纔有機會可以再次享用到【神鬼聖源】的恩賜。
“呃……”
李永年神色微愣，沒想到鄧禪與孫絡竟會如此乾脆地做出了選擇。
“這樣也好，至少沒有什麼風險，安全第一嘛！”
李永年微微點頭。
二人這般謹慎的選擇，倒是甚合他意。
飛昇仙界雖然會有更廣闊的舞臺，更難得的機緣，可同時也蘊藏着種種難以預測的風險與危機。
尤其是對於鄧禪、孫絡這樣的鬼仙而言，冒然飛昇確實並不是明智之舉。
反正他們擁有無盡的壽元，完全可以在混沌界域之中多等等，多看看。
待到時機成熟，自身的實力更進一步，確定萬無一失之時，再去考慮飛昇之事也不晩。
就像是現在的李永年一樣。
哪怕是已經擁有了近兩百億年神力修爲，他仍是得不太保險，還是想要再等等，再看看。
感覺不把神力修爲積攢到一千億，甚至一萬億年，總是覺得心中沒底，很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