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煩人!萬一我憋不住了怎麼辦?”凌天清揮了揮袖子,手腕上的紫色鐲子發出鳳鳴的聲音,格外好聽。
“這個……王上會有辦法吧?”碧瑤愣了愣,回答。
這裡有點功夫的人,都能忍耐三五天不吃不喝不拉不撒,想必會用內功壓住?
或者從其他地方逼出來?
凌天清的神經又開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起來。
直到外面悠長響亮的聲音傳進來:“吉時已到,請娘娘出宮!”
出恭?
不是可以出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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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臺,是位於道觀東側的一處祭天祈福的皇家道場。
清虛道長正站在上面唸唸有詞,一排道士肅立在九龍臺下默唸真經,而文武百官全在臺下靜候儀式。
九龍臺有九九八十一步階梯,每一層臺階上都是各種龍的形狀。
龍臺上,有九根龍圖騰,直插雲霄,象徵王族受九龍庇佑,必當風調雨順。
凌天清自從來到這裡之後,還從未來過九龍臺。
一來,是因爲九龍臺離天青宮太遠了,二來,九龍臺太高了,上面太陽大,曬死人了,懶得爬。
凌謹遇遠遠看到小王后從被人簇擁着從遠處走來,眼眸微微一亮。
也不知是因爲鳳凰羽衣太美,還是因爲穿着鳳凰羽衣的女子太美,陽光下,像是閃着一團金色的光芒,讓凌謹遇微微有些失神。
而且,怎麼都覺得凌天清今天格外的……挺拔?
待她走近了,凌謹遇才發現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是真的……一夜長高了?
凌天清對他微微好奇的眼神不予理睬,她只顧着按捺自己激動的心情。
對,激動興奮的心情!
自從喝下那碗湯之後,她的精神頭越來越足,簡直像磕了藥一樣,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文武百官還沒有人見到過王后真身,如今偷眼瞄去,只見一團金光燦燦,那個女子耀眼的讓人沒法直視。
這不能怪凌天清,怪只怪鳳凰羽衣在陽光下太閃了,閃的連凌天清都覺得自己是個移動大鑽石。
凌謹遇對凌天清伸出手,也被她頭上的珠翠和鳳凰羽衣的光芒閃的不由眯起了雙眸。
真漂亮!
他的王后,真是風華絕代。
再沒有人,比她更適合這鳳凰羽衣了。
“你往哪裡看?”凌謹遇見她興奮的眼神往百官那邊溜,不悅的問道。
“只是聽說東海太子修也來了,所以找找熟人。”凌天清的腦細胞超級活躍,她其實是在找溫寒。
但是很奇怪,四侯居然都不在。
“那是百官之所,你只怕想找其他人吧?”凌謹遇攥住她的手,淡淡說道。
凌天清一聽,心裡大驚。
好在她現在喝了蔘湯,表情一直是熠熠生輝的,所以驚訝的表情很快就被興奮所取代。
“我沒有。”凌天清急忙否認,被他牽着往階梯上走去。
這時候,碧瑤和碧雲捧着紅紗走上前,圍在凌天清的腰間,然後一左一右,扯着紗尾,跪在九龍臺的兩側。
待凌天清走了幾步之後,才鬆開沙尾,讓鳳凰之尾蜿蜒而上。
“不必對本王撒謊,你是在找他吧?”凌謹遇雖然不悅,但今天是大喜之日,他的語氣還是很溫柔的。
溫柔的讓凌天清渾身發麻,差點扭到腳了。
他知道了?
溫寒曝光了?
所以四侯纔不在?
凌天清頓時腦子一片紛亂,低着頭,咬着脣,心裡又慌又急。
要是溫寒曝光了,她還當個屁的王后啊?!
她還不如答應周芳衣假死,金蟬脫殼……
“別咬。”凌謹遇瞥了她一眼,淡淡說道。
那麼漂亮的脣,咬傷了就不好看了。
“只是本王沒想到,你真的對他念念不忘。”凌謹遇又接着說道。
紅色的紗幔一點點從臺階上撲下來,露出鳳凰金色的尾翼。
“不過他喜歡的是蘇筱筱,那時候對你溫柔,也不過因爲把你當成了蘇筱筱。”凌謹遇攥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那天搜查天青宮的時候,還看到她把凌雪送給她的玉葫蘆放在枕頭下,真是念念不舍啊!
“啊?”凌天清正六神無主,不知怎麼應對,突然聽到這句話,又活過來了。
暴君說的不是溫寒?
“玉葫蘆本王已物歸原主了,你,以後不準再念着其他人。”凌謹遇儘量用平靜的口吻低聲說道。
在大婚之日談這些真是煞風景!
可看見她對凌雪還存有柔情,凌謹遇就格外不爽。
“啊……是……我只是……我也是想把那東西還給他,沒想到王上幫我還了……哈哈……”凌天清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嗚,像她這種根正苗紅的好學生真是不適合做間諜啊。
“哼。”凌謹遇居然很傲嬌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真的,相信我……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凌天清生怕他不信,趕緊補充。
“夠了。”凌謹遇打斷她的話,誰是雞誰是狗?
或許她的那個世界上雞和狗和鳳凰一樣尊貴?
已經走到最上面一層臺階,凌謹遇牽着凌天清的手,轉過身,俯視着四方諸侯和文武百官。
大紅色的紗幔覆蓋在臺階上,轉身的剎那,有種睥睨天下的王者氣概。
百官下跪,山呼海拜:“吾王萬歲,娘娘千歲,龍尊鳳身,天下安寧,江山子民,千秋萬代!”
九龍臺有迴音之效,一時間,聲音連綿不絕,跟電影院開了音效似的,振盪人心。
凌天清不知道太后爲何也沒有出現。
或許是因爲不滿意她這個兒媳?
反正古代人就是規矩多,太后沒有出現,後宮的那些美人們也沒有出現,文武百官和諸侯們拾階而上,也都跟着三跪九叩的爬了上去。
皇親國戚,王公大臣,還有鄰國諸侯,漸次上來朝拜新後。
凌天清坐在鳳椅上,有些想笑。
怎麼都感覺着立後典禮隆重的像是給人送終。
給她的自由和未來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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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侯今天沒到場,是因爲有更重要的任務巡城。
因爲立後大禮過後,新後要乘鳳輦,遊遍王城,讓百姓子民瞻仰天朝王后之儀。
自從丟了凌天清一次之後,凌謹遇格外的小心,甚至大動干戈的將四侯全派出去當保安頭頭。
凌天清跟着王上,被扶上了龍鳳輦車。
車輪零零,凌天清看見出宮的大門,精神越來越興奮。
按照以前看的狗血電視劇發展,今天遊街的時候,會不會有刺客呀?
她的腦洞開的太大了,結果就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倒是看見了溫寒。
他負責東區的安全,穿着甲冑,騎在龍馬上,整個人散發着冷冽的氣場,讓人不敢接近。
“今天是王上大喜之日,普天同慶,你好歹也笑一笑嘛。”花解語帶着兩個親兵,走到溫寒身邊,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怎不在南街?”溫寒見他突然出現,不由皺眉。
“王上不是從南街安全經過了嘛,我也就跟着過來看看。”花解語從袖子裡摸出一把摺扇,刷的打開,掩住粉脣,吃吃一笑,“小王后,人中之鳳,非常之美,連我都忍不住跟過來,就是想多看幾眼。”
溫寒聽到這句話,眉眼更冷:“你玩忽職守,不怕王上發怒?”
“反正南街已經過了,我怎麼算玩忽職守呢?”花解語扇了扇扇子,覺得站在溫寒身邊真清涼啊,就跟站在冰山邊一樣涼爽,“聽說王后娘娘今天登九龍臺時,在找某人,王上相當不高興啊。”
“你的消息倒靈通。”溫寒微微一驚,語氣依舊冰寒。
“哎呀,收買點奴才,總是好的,萬一哪天王上對我不高興了,我也好早點去找太后保命啊。”花解語笑嘻嘻的說道。
溫寒看到遠處夾道張望的百姓們紛紛跪地,知道龍車已到這邊。
“唉,你說王上不高興,會有什麼後果?”花解語不理會前面傳來的山呼聲,繼續問道。
“王上不高興的後果,你不是最清楚?”溫寒心內一緊,冷冷淡淡的反問。
花解語惹惱了王上幾次,雖然有太后罩着,還不是被公報私仇,就差沒流放荒漠。
“天賜之女啊!”花解語突然不接話了,像是在自言自語,“王上倒是省了心,不用擔心王后背後的勢力傾軋了。”
能被鳳凰選中的女子,都極爲潔淨,一般來說,鳳身之命的女子,上三代定是忠良之輩。
而且,能被靈泉接納,需要強大命格,這樣一來,鳳身本身非富即貴,家世雄厚,再不濟,祖先也至少葬在龍脈上,才能出個鳳身命格的女子。
所以,幾乎代代鳳身,孃家勢力龐大,外親握權。
這對王族來說,有利有弊。
利的是,王后孃家人家世雄厚,可以增強勢力。
弊的是,外戚握權,若是處理不當,王后孃家一派,很可能成爲隱患。
“雖然省心了,可天賜之女沒有孃家人撐腰,在後宮恐怕不好過。”花解語頓了頓,接着說道,“萬一再失了帝王心,那就真真悲慘了。”
孤單單的一個人,能仰仗的,只有龍恩。
若是連王上都不喜歡了,就只能淪爲生育工具。
是的,鳳身一旦生子,這命格也沒多大用處了,到時候不得君恩,嘖,再無勢力,能在冷宮過完一生已算好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