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書上看過有關朱顏丹的記載,但是沒有一本書詳細的說明朱顏丹毒發後的痛苦,也沒有任何資料給她提供解藥的配方。
因爲一直沒有人吃過朱顏丹吧?
或者是吃過的人,沒有記下心得……
嗯,她一定記下來,補充史籍!
“主子,您醒啦?”
梅欣端着水走進來,看見凌天清無神的睜開眼睛,立刻欣喜的靠過去。
“幾點了?”習慣的用現代的話問時間,隨即凌天清就改了過來,細弱蚊蠅的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她將零零散散的記憶梳理起來,越想越恨不得拍死自己。
誰知道凌謹遇的動作那麼快!
她被聞人莫笑護送,又被溫寒送了一段路,可是如果知道最終還是被抓回來,一開始她就不會往那座可怕的山上跑……
而且,不是擺宴會客嗎?
爲什麼還會上山找她?
難道,都是他的陰謀?
擺宴會客只是逼她自動離開的計謀而已?
“主子,現在是未時,您是不是餓了?”
秀菊試圖扶起凌天清,發現她每動一下,似乎都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未時……”凌天清知道自己沒指望了,端木太子已經出城。
他不會因爲一個自己跑了的小倌耽誤行程的。
而且,端木修一直懷疑她是不是花侯塞到他身邊的奸細,所以她自動消失,恐怕端木修還高興着呢。
“是啊,主子您餓了吧?”秀菊吃貨一枚,除了吃和睡,不知道人還有什麼其他需求。
“王上來過?”凌天清虛弱無力的靠在牀上,臉色依舊蒼白的可怕。
“昨夜……在這裡待了一宿,直到早朝才離去。”梅欣低聲回答。
那個傢伙一定在想着怎麼折磨自己!
凌天清脣邊浮起一絲苦笑:“幫我梳妝更衣吧,我想出去走走。”
“主子,您現在的身體不宜走動。”見她只是從牀上坐起身,都氣喘吁吁,秀菊立刻說道。
“沒事。”苦笑漸漸變冷,這種奇怪的藥物可以控制腦部神經,凌天清以後會小心,儘量避免毒發。
她想去天牢看看蘇齊歡怎麼樣,有沒有被罰……
當初逃走的時候,只確定凌謹遇不會殺了蘇齊歡,但是並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抓回來……
這暴君的動作,比特種部隊還快!
才走了兩步,凌天清就頭昏眼花的扶着大門前的廊柱,慢慢的坐在臺階上,渾身疼痛,胸口堵悶。
這個後遺症太可怕了,像是某種持續性的神經毒素。
梅欣和秀菊扶着凌天清,能感覺到掌心下的她的肌膚滾燙,眨眼間就滲出汗水來,像是虛脫了一般。
根本沒法走去天牢,她身體的狀況,只能在牀上靜養。
“竟然擺我一道!你狠!”凌天清恨恨收緊手指,恨不得把凌謹遇碎屍萬段。
什麼夜宴太子修,還要讓她去表演……都是那個暴君的陰謀吧?
他只是想借機逼她自動離開太子修,然後好下手!
早知道……就不該和聞人莫笑離開,她如果繼續待在行宮,和那羣僕人在一起,說不準情況會好一點。
至少,凌謹遇要給太子修幾分薄面,不會當着他的人面,把自己帶走。
就算帶走,太子修知道,也說不準會把她要回去。
現在可好!
她的救星全沒了,只能在這裡等死!
而且經歷了這件事,暴君絕對不會對她掉以輕心,以後想逃就更難了……
“主子,什麼道?”荀全沒聽清楚。
“我和他水火不容勢不兩立!以後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立此爲證!”凌天清攥着秀菊的手腕,用力往臺階上一按。
“啪”!
秀菊手腕的玉環粉碎。
她心疼的臉都皺了起來:“主子,這是您剛剛送我的翡翠……”
“再送你一個就是!”凌天清磨着牙,強壓着體內的痛楚。
她從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而凌謹遇,成功的讓她記住了什麼叫做魔鬼。
午後的陽光格外的明媚,隋天香站在天青宮的門外,看見門口廊柱邊,幾個宮人圍着一個小丫頭,又是端茶又是擦臉,忙的不亦樂乎。
陽光下,那株極大的天清樹幾乎罩住了整個宮殿,樹影婆娑。
因爲樹冠極高大,天清花又只有花沒有葉,所以不會擋住所有的光線,整個宮殿都帶着清涼的雅香。
那個讓昨日龍顏大怒的丫頭,似乎身體很不舒服,臉色蒼白的如同雪花,沒有一絲的血色,襯的那雙大眼睛,格外的漆黑。
比起身材高挑豐滿強健的天朝女人,她那麼嬌小,只怕連王上的一夜索取都無法承受吧?
想起昨夜朝露宮的慘況,隋天香不敢小看這個清秀嬌小的女孩。
王上在龍牀上,對女人從來都很溫柔。
準確的說,王上喜歡掌控一切,喜歡看見女人得到他的恩賜,爲他瘋狂,爲他忘記一切……
但是,卻又極爲冷情。
雲/雨過後,總是毫無留戀的起身,彷彿那一刻的溫柔歡愛,都是夢。
朝露宮昨夜陸陸續續送去八名美人,全都是被擡出來的……
她早上曾去看過這些姐妹,每個人都臥牀不起,太醫已經開了藥,可依舊像是大病一場。
聽聞下半夜,王上在天青宮待了半宿,直到早朝。
“沒事……暫時不要碰我……”凌天清難受的想吐,她昏昏沉沉的推開秀菊的手,被他們照顧,反而讓她心浮氣躁。
尤其是她越怒,身上就越疼痛難忍,被碰一下,就像是刀割一般。
“妹妹這是怎麼了?”
輕柔嬌軟的聲音,飄到了靠着柱子有氣無力的女娃耳中。
隋天香穿着撒花煙羅衫,梳着百花飛雲髻,上面只斜斜插了枝鏤金菱花翡翠釵,衣袖飄飄,猶如仙子下凡。
“隋姐姐!”凌天清痛得淚眼婆娑,看着臺階下站着的隋天香,那麼美麗溫柔的女人,爲什麼不能感化凌謹遇那個魔頭?
不行,她得教教隋天香御夫之道。
“筱筱妹妹,你怎變成如此模樣?要不要傳御醫?”隋天香提着裙襬,飄然如仙的上了階梯,連走路的姿勢,都優雅至極。
隋天香很想知道昨夜王上在天青宮究竟做了什麼。
凌謹遇從不會在美人寢宮過夜,就是天香宮,也從未流連徹夜。
不過,凌謹遇若是知道她來打探昨夜的事情,定會不高興。
所以隋天香問的極爲小心,一雙秋水般的明眸,帶着關心,映着那張小小的慘白的臉。
聞人莫笑在天牢裡,也是慘白着臉,垂頭喪氣。
他從沒見過如此陰寒可怕的凌謹遇。
在小樹林裡,根本沒來得及跑掉。
縱然他輕功好,也抵不過王下八侍衛。
所以,聞人莫笑是活生生的被四面八方堵在樹林前……
他哪裡知道王兄會那麼生氣,不就是一個小丫頭嗎?
而且還是準備賜給凌雪的女人,以後也算是親戚了,何必這麼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就算了,至於把自己關進天牢受罰?
不過,來天牢也有個好處,就是可以看見蘇齊歡。
兩個昔日的好友兼兄弟,靠着寒冰鐵打造的柱子,聊了整整一天。
原先聞人莫笑還興致高昂,慢慢的餓了一天,沒什麼力氣了,看着給蘇齊歡送的飯菜直咽口水。
可是,王上有旨,他要禁食三日……
送來的菜餚全是上等的食物,絲毫不像聞人莫笑所想的那樣粗糧淡茶,有酒有肉,搭配的極爲精細。
蘇齊歡有些食不下咽,並不是因爲聞人莫笑飢餓的目光,而是不知道妹妹現在的情況。
“齊歡,你不用擔心筱筱,她吉人天相,火精獸都沒能把她怎麼樣……”
聞人莫笑吞着口水,王上下令,他就是餓死,也只能看着蘇齊歡吃,不敢偷嘗一口。
“你不該助她逃跑。”蘇齊歡勉強吃了兩口,把飯推到一邊,靠了回去,低低的說道,“以後別摻和這種事,會害死很多人。”
“我不知道王上會那麼生氣。”聞人莫笑很受傷的低下頭,王兄一向很縱容他們兄妹,從未責罰過,誰知道這次大發雷霆。
不過他更受傷的是,蘇齊歡浪費糧食,就吃這麼一點,要是給自己吃,能把碗都吞了。
“哥哥!”驀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在牢房外響起。
聞人小可眼睛都哭腫了,在青玉的帶領下,看見天牢裡的哥哥,眼淚又撲簌簌的往下掉。
凌謹遇有些煩悶,剛下了早朝,就看見聞人小可跪在御書房外,死活要見聞人莫笑,雖然不敢在他面前大鬧,但是居然搬出了太后。
他對這兩兄妹太過寵愛,所以纔會導致莫笑不知深淺的幫蘇筱筱逃亡。
五月的微風,帶着百花的香氣,拂不去俊美男人眼裡的陰霾。
整整一夜,他想不出完美的方法,還處置那丫頭。
後宮,西北方,王族道觀。
歷代君王都會有王族的道觀和寺廟,來祭祀祈福,所以後宮裡有道觀並不奇怪。
香爐裡嫋嫋的青煙,散發着讓人放鬆的木質香味。
凌謹遇站在樓臺上,可以看見那顆枝幹遒勁龐大的天清樹。
身後站着的靜默肅立的墨陽,眼裡也有着一絲擔憂。
王上很反常,幾乎整整一天,都在道觀裡。
對御書房前跪着的聞人小可也視若無睹,直到太后耳聞,才令青玉領小可入天牢探望聞人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