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戰王府的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來,着手準備送小郡主去水城的事宜了。滄海夜擔心府內的人身帶煞氣,爲免紕漏,特意招募了一批身家清白的丫鬟和奶孃,打算讓他們隨愛女一同前往水城。
管家劉風親自上陣,教導這批新人,但並未告知他們主子的真實身份,畢竟這件事情茲事體大,謹慎爲妥。
星邏帝也是自告奮勇,派給了傾國公主一支暗衛,統領薛剛全權負責公主在水城的日常用度,以備不時之需。
這些天,九皇子滄海鋆天天往戰王府跑,每次來都抱着小嬰兒就不肯鬆手了,任誰搶都不撒手,還一個勁兒地對着小嬰兒自言自語,不管她聽不聽得懂:
“淺淺呀,再過幾天你就見不到小九了,你一定要常常想念小九啊......”小娃娃覷了他一眼,吐給他一個泡泡。
“小九要好長時間都不能抱着淺淺了,淺淺長大以後還會記得小九嗎?......”小娃娃的嘴裡又吐出一個泡泡。
“那個老頭道長送你的玉佩,你要時時刻刻都戴在身上啊”滄海鋆說完,也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系在小嬰兒的脖子上,看着她胸前兩塊碧綠的玉佩,眯起了眼睛,“這一塊是小九送給淺淺的玉佩,淺淺也要一直戴在身上啊,這塊玉佩上可是隱藏着小九的名字,淺淺將來識了字一定要把它找出來啊......”回給他一個哈欠,小娃娃有點困了。
“等淺淺長大了,小九就接你回來......”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了。
“等淺淺回家了,小九就娶你過門,一輩子都保護你......”雙眼緊閉不鳥他。
“淺淺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等着小九去接你......”呼吸均勻,雷打不動。
......
滄海明月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心裡的酸泡泡一個一個地往上冒,憑什麼我家的寶貝妹妹就要被你霸佔着不放了?
“喂,小九,你抱夠了沒有,水兒該睡覺了。”滄海明月咬牙切齒,語氣不善,惡劣地指出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九皇子滄海鋆看着懷中睡得甜蜜的小嬰兒,心中無奈,戀戀不捨得將小嬰兒抱入了小牀上,撒了手。
戰王夫婦本以爲這倆孩子終於能夠消停會兒了,沒成想——
“小九,你以後要叫我妹妹爲‘水兒’,知道嗎?”滄海明月仗着自己比九皇子大幾天,開口教育道。
“不要,我就要叫淺淺。”滄海鋆一口否定,不給他未來大舅子的面子。
“小九,你不覺得‘水兒’比‘淺淺’更好聽嗎?”滄海明月命令不成,改變策略,採取懷柔戰術。
“不覺得,還是淺淺好聽。”滄海鋆不爲外力所擾。
“水兒好聽!”滄海明月馬上糾正。
“淺淺好聽!”滄海鋆立刻反駁。
“水兒,水兒,就是水兒好聽。”
“淺淺,淺淺,還是淺淺好聽。”
......
戰王夫婦已經無語了,扔下這兩個幼稚的孩子,推了嬰兒車走了出去,讓女兒遠離這片沒有硝煙的戰場。
“就是要叫水兒,我還要說服爹爹和孃親,一起跟我叫水兒。”兩人相持不下,滄海明月搬出了後援軍隊,震懾對方,說完還得意洋洋的等着看小九吃癟。
“好啊。”滄海鋆聽到這話,一反常態,應聲附和了起來,“我也要說服父皇和母后,讓他們也叫小乖爲‘水兒’,這樣,‘淺淺’的專屬稱謂就是我一個人的了。”滄海鋆想到這裡,心裡美滋滋的。
兩個孩子經過一番爭吵,都得償所願了,握手言和,待終於回過神來要看小嬰兒的時候,卻發現房間內已經空空如也,立馬二話不說,追出了房門......
幾日的時光一晃而過,分別的日子還是殘酷地到來了。戰王一家縱是有千般不捨,萬般不忍,也不得不送女兒踏上了行程。
這日星邏帝喬裝出宮,帶着皇后與九皇子一起來到城外長亭,爲傾國公主送行。水玲瓏哭聲不止,差點昏厥過去,滄海夜眼圈通紅,強忍着不讓淚水流下來,撫着妻子的背輕聲安慰。皇后也禁不止淚溼衣襟,靠在眼圈紅紅的星邏帝懷裡尋求安慰。滄海明月與滄海鋆仗着年紀小,不顧形象,兩個孩子哭喊着追着馬車跑出了數十里,才被侍衛強行拉了回去。管家劉風偷偷擦着眼淚,暗中祈禱小郡主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
漸漸消失在遠方的馬車上,小嬰兒安靜地睡着,絲毫不曉得她這一次的離去,將會是長達十幾年的分別與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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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城,距帝都滄海城千里之遙,是滄海帝國的八大重城之一,它南面臨海,三面環水,城內河流湖泊更是多的數不勝數,常年降雨充沛,水城之名因此由來。
水城淼淼涺,我們的傾國小公主嘴裡吐着泡泡,甜甜的睡着,小小的脖子上掛着兩塊碧綠的玉佩,紅彤彤的小臉水嫩細滑。忽爾,嬰兒璀璨如黑珍珠般的眼睛睜了開來,小嘴張張合合發出咿咿呀呀的叫聲,不久兩個丫鬟跟一個奶孃進得屋內,將小姑娘抱起,慢慢的逗弄起來,小姑娘時不時地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千里之外的滄海城,百姓與官員們並未因傾國公主的不露面而感到疑慮,畢竟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們,養在深閨、足不出戶是很正常的事,況且小公主賜婚九皇子,更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窺視的。而戰王府內衆人,都感念戰王與王妃多年的厚待,自不會亂嚼舌根。
平平淡淡,歲月靜好,我們的小公主在這優美的淼淼涺內,慢慢的成長着。
近些時候,水城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最津津樂道的就是城東的那座淼淼涺,議論着那個粉雕玉砌的小姑娘,猜測着她神秘的來歷。
“大家快看,那位就是淼淼涺的小姑娘,長得真可愛。”清晨,水城最繁華的大街上,只見一個粉嫩嫩的小姑娘,身帶兩個丫鬟和4名護衛,邁入了這座全國最有名的學府——陶然閣。
“這陶然閣乃當世大儒歐陽振東先生所建,許多外地的學子更是不遠千里慕名而來,只爲能有幸拜在歐陽先生門下,就算無緣與歐陽先生成爲師徒,也是願意拜在陶然閣其他夫子門下的,因爲那裡的每位夫子,在學術界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師。”茗品軒內,一位年輕的書生感嘆道。
“陶然閣招收學子的條件非常苛刻,不論你身家背景多麼強大,在他面前一律無視,他們只招收六歲以下、資質上乘、身家清白的孩子。去年水城都尉家的小公子澹臺銘來陶然閣拜師,卻因前些天已過六歲生辰而被拒之門外。都尉大人用盡千方百計,威逼利誘恐嚇拉攏,皆是無極而終,最後不得不把小兒子送到了水城的另大一學府——書香閣。”另一位青年人佩服地說道。
“歐陽先生收徒更加的苛刻,他只收四歲以下的孩子,而且要獨自通過他親自設下的三道關卡,這還不算,最後更是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題目讓孩子們作答,好多孩子都栽在了這上面。”有人惋惜地開口。
“什麼稀奇古怪的題目啊?”衆人急急忙忙打聽。
“比如說,小石子放在馬路上的什麼地方,你跨不過去?”
“再比如,在一個圓形的走道上,你前面有三個人,後面有三個人,那麼一共有幾個人?”
“還有,阿寶的母親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叫大寶,二兒子叫二寶,那麼小兒子該叫什麼?”
......
衆人聽罷,紛紛搖頭,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題目啊?聞所未聞。
“上個月,歐陽先生親自拜訪淼淼涺,提出要主動收年僅兩歲的小姑娘爲徒呢!”
“什麼?”
“居然有這種事情?”
“那小姑娘有什麼逆天的本事啊,居然勞動歐陽先生親自出馬?”
“話說那小姑娘不但通過了歐陽先生的三道關卡,後面那些古怪的題目更是答得讓人拍案叫好。”說這話的人一個興奮,縱身站在椅子上,開始宣揚小姑娘的“偉大”事蹟。
“歐陽先生問,都說紅顏禍水,禍國殃民,爲什麼還有那麼多的君王因美色誤國?小姑娘答,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但是——那些個君王沉溺美色,算不得英雄,只是他們太笨了。”
衆人聽罷,忍俊不禁,這小姑娘真有意思。
“歐陽先生又問,什麼叫做緩兵之計?小姑娘答,改天我再告訴你。”
“妙絕!妙絕!好一個緩兵之計!”茗品軒內響起一片的讚歎聲。
“最後歐陽先生問道,烏龜和兔子賽跑,狗當裁判,請問誰輸誰贏?沉寂良久,小姑娘突然生氣了,當場拉下臉來,說先生乃當世大儒,竟然辱罵於人,恕不遠送,來人——送客!”
“啊,她當真將歐陽先生趕出來了?”有人驚呼出聲,難以置信。
“那是當然!”講故事的人一臉的佩服,飲下一口茶,接着說道,“不過後來歐陽先生三次拜訪淼淼涺,向小姑娘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這才求得了她的原諒,成功地收到了徒弟,他喜不自禁,還多次在睡夢中樂醒呢!”
唏——衆人聽罷,唏噓不已,暗暗驚奇,心底佩服。
“那你可知那小姑娘的名諱?”有人問出了口,這麼了不起的小女孩,當然要記在心上,回家教育自己的孩子去。
“呵呵,我當然知道了,我家侄子拜在陶然閣的陸國忠夫子門下,多方打聽,終於打聽到了這個小姑娘的名字。”說到這,故意停頓下來,賣着關子。
“哦,是什麼,你倒是說呀!別賣關子了。”大夥怒目催促道。
“那好,我說了。”這個人又飲了一口茶,亮亮喉嚨,終於開了尊口,“咳咳!她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叫做——水清淺。”
“水清淺。”
“水清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