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搖搖頭,道:“不盡然,不能這樣下論斷。據我所知,有些太監爲了去找做男人的感覺,是經常去青樓的。只不過奇怪的是,以這些小太監的地位俸祿,是去不起醉仙坊這種地方的,更沒錢去獲得見花魁的資格。這事,着實有得查。”
“不錯”,許小仙道:“這事要查、這些小太監們事發前幾天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也要查。周大哥,你把這些發現一併告訴給殷大哥吧,以便他好好盤問。”
“好!”周新起身,這就去辦事。
在證物中,只有一個小太監有醉仙坊的香牌,許小仙並未把這件事情聯繫到幾人的共同行爲上。但卻也覺得這件事情一定與寶物失竊一案密切相關。
因爲太蹊蹺了。
直覺告訴他,太蹊蹺的事情,其中必定牽扯甚大。
晚上,已至深夜,許小仙和周新同時回來。兩人讓雖然查案很疲憊,但因爲有了大發現,回到房中都是神情激動。
周新壓抑着聲音小聲道:“小仙,你的這一發現真的是解決了大問題!你猜,我們這一番審問之後,發現了什麼?”
“發現他們都去了同一個地方?都見了同一個人?”許小仙問。
周新點點頭,道:“他們都承認在案發前一天出了宮,但是出宮後發生了什麼,他們都不記得了。殷大人將那小太監隨身帶着的香牌給他們看,問他們認不認得。他們竟然都說,自己也有一個!”
“什麼?他們每人都有?”許小仙驚訝道。
“對,他們每人都有”,周新道:“但是他們都不記得這個東西是從哪裡來的,也不記得自己有去過醉仙樓。只是忽然在自己的身上發現了這個東西。當時都沒放在心上,以爲是什麼時候撿到的小破牌子,就隨手仍在廡房裡了。只有那被搜到的小太監,因爲喜歡這氣味,便隨身佩戴着了。”
許小仙思量道:“他們都有這香牌,且都在案發前一天出過宮,也都忘記了出宮之時的事情……這樣一來,我們是不是就可以推斷,他們在案發前一天,都出宮去了醉仙坊,在醉仙坊得到了這塊香牌。但是,在從醉仙樓離開之後,他們就失憶了?”
周新和殷子辛聽得連連點頭,都很贊同許小仙的推斷。
“所以,醉仙坊這個地方是關鍵!”許小仙一拍桌子,拍板確定下來。
周新當即就拿起佩劍起身,道:“我這就去醉仙坊抓人。”
許小仙忙將周新拽住,道:“你傻啦?我們就這麼去抓人,他們就能承認了?醉仙坊中牽扯的人那麼多,有老鴇、有龜公、有侍婢、還有姑娘和花魁,我們去抓哪一個?如果抓錯了,不是打草驚蛇了?”
周新也意識到自己冒失了。
他是關心則亂,只想着快點將這個案子破了,以便能讓許小仙翻身。
許小仙看了下天色,道:“現在剛好是醉仙樓最熱鬧的時候,我們不如今晚就去。也做一把那紈絝子弟,去求見花魁,探一探路。”
周新道:“也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
許小仙看向殷子辛,道:“殷大哥,得勞煩你爲我們兩人找兩身富貴的衣裳了!”
殷子辛道:“這好說,你們在此稍等,我這就去辦。”
殷子辛是錦衣衛指揮使,是應天府裡有名的達官貴人。而醉仙坊這種地方,最認得的,就是應天城裡有名的達官貴人。即便殷子辛從不踏足那裡,老鴇對於殷子辛的相貌必定也認得,所以殷子辛就不便去了。
不多時,殷子辛便拿了量身料子上好的衣服給許小仙和周新,又拿了一些銀兩。二人換上了,將銀兩帶好,便要出門。
剛開門,就見,哪吒從房樑上倒掛着,跟個吊死鬼一樣出現在房門口。
深更半夜的,面前忽然出現一個倒掛着的人向你吐舌頭,哪能不害怕?
許小仙和周新都被嚇着了,兩人一人打出一拳,只想把這小鬼打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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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哇呀”一聲,頓時飛出老遠,又驚魂未定的飛回來,落在兩人面前,怒道:“你們兩個想要殺死我啊?”
看清楚了是哪吒,許小仙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
“你來幹嘛?”許小仙問。
“嘿……我說你這人,也太沒良心了吧?我來幹嘛?我當然是因爲關心你,過來看看你啊!”哪吒道。
許小仙一想到哪吒畢竟是個神仙,逃跑什麼的還是能幫上忙的。因而忙說道:“來的正好,我和周大哥要去一個好玩的地方查案,你趕緊去換身衣裳,打扮成男孩子的樣子,和我們一起去!”
哪吒一聽要查案,激動得不得了,當下就衝進房間去。抓起許小仙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也不管多肥多大。
殷子辛道:“這樣不行,他穿得這麼奇怪,必定會惹人注意。你們再稍等一下,我去找了殷和的衣服給他穿。”
殷大人家裡的這個管家個子不高,人也瘦,遠看着就跟個女孩子的身形似的。所以這管家的衣服,給哪吒穿正好。
哪吒也不耽擱時間,在房中給自己梳了個男孩子的髮式。
最終,三人裝扮好了,一起往醉仙樓去。
許小仙和周新穿着殷子辛平日裡的便服,也當了一回貴公子。搖着摺扇走到這深夜裡依舊熱鬧的醉仙樓門前,大搖大擺地往裡進。
門口的姑娘們見這二人容貌氣度不俗,且又是新客,便都爭搶着往上湊。以期能給自己找到一個新恩客,改善一下生活。
周新被這駕駛嚇得不輕,邊躲閃邊說着:“姑娘自重……”
“哎喲,小哥哥,來這種地方不就是找樂子的嗎?我們如果自重了,你到哪裡去找樂子啊?”
“小哥哥,第一次來吧?別害羞啊,有什麼不懂得的,妹妹教你。”
周新這反應,非但沒有將這些姑娘趕走,反而被這些姑娘們更加熱情地對待。
許小仙將周新拉到一旁,冷着臉對這些姑娘道:“你們誤會了,我朋友不是不好意思,而只是因爲瞧不上你們。我們兄弟二人就是過來找花魁的。”
這話一出,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使得原本熱情的姑娘們頓時都涼了。
一個個一甩手絹,又氣憤又嫌棄地走了。
還有兩個姑娘嘟囔道:“原來又是來找那醜八怪的!”
“這世上的傻子怎麼就這麼多呢!”
許小仙和周新沒有聽到她們的話,撥開人羣往裡面擠。
深夜裡的醉仙坊內,通亮仿若白晝。
許小仙也是第一次來青樓,看到這裡一個個穿得稀少,花枝亂顫的姑娘,在心裡大念“罪過”。覺得自己非常對不起貞貞,太過分了!
“貞貞啊,我是來辦案的,你可千萬要原諒我啊。”許小仙小聲嘀咕道。
殷子辛的衣服果然一看就是達官貴人穿的,在這滿是有錢人的地方,也非常點眼。
主要也是因爲他們兩個年輕,個子高,再加上穿上這麼一身有派頭的衣服,整個就裝扮起來了。
老鴇見了兩個生面孔,又是這樣兩個有派頭的衣料昂貴的人物,頓時喜笑顏開地親自迎上來,笑道:“兩位小哥,想找哪位姑娘啊?若是沒有相好的,紅姨我給你們介紹幾個,怎麼樣?”
許小仙拿出一個銀錠子遞給她,道:“好說,我們哥倆此番前來,就是想要見一見那花魁的真容。聽說新花魁挺漂亮的,也不知能不能入我們的眼,先看看吧。”
老鴇接了銀子,見他出手這樣闊綽,且口氣又這樣大,便覺得這是一個真有底氣的、且也是個真紈絝。這種人,在青樓裡從來都是最大的肥羊,豈有不宰地道理?
她講許小仙和周新二人拉到一邊,小聲道:“紅姨看你們兩個是個實在人,就不和你們弄那些彎彎繞了。紅姨直接和你們說,其實我們這新花魁啊,並不怎麼漂亮。二位如果真的誠心想要漂亮姑娘,紅姨這裡有兩個新貨,還沒捨得拿到檯面上呢,先給你們二位嚐嚐,如何?就是這價錢麼……比新花魁稍微貴了一點。”
許小仙雖然沒來過青樓,但這些市井伎倆他是懂得的。
老鴇這麼說,可不是真的覺得他們兩個人好要幫助,而是因爲今晚花魁已經有客了,不方便見他們。又不想讓他們兩個走、更不想得罪他們,就想忽悠他們多花錢見別人。
許小仙笑道:“紅姨,你就別和我們繞了。我們兄弟雖然不常來這醉仙坊,卻也是各種館子裡的常客,你的這些伎倆我們一眼就能看出來。一句話,我們今晚來,就是要見新花魁。銀子少不了你的,你只管去安排就是了。”
“這……”老鴇爲難道:“但是商妃姑娘今晚已經見了客了,真的不方便。而且……”
老鴇將他們二人上下一打量,道:“在咱們應天府裡啊,錢財永遠抵不過權力,二位公子,恕紅姨直言,咱們這身份……稍稍有那麼些不夠啊。”
許小仙頓時沉下臉來,道:“你什麼意思?居然敢在我們二位面前談權力?談身份?仔細閃着你的舌頭!”
老鴇的笑容尷尬了一瞬,心想這兩個紈絝公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應天府裡,六品滿地走,四品不如狗,就這麼兩個年輕公子,能是多大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