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不住寂寞，永遠都只能是低階魔鬼。”
站在指揮所的平臺上，看着城下的鋼魔連隊，奎斯不由得想起庫尼尼筆記上的一句話語。
只不過，那個魔鬼伯爵即便將這句話當座右銘，自己也是沒能耐住寂寞。
最終落得一個化作飛灰的下場。
實話實說，看到進攻繁榮鎮的僅僅是一些鋼魔和倒鉤魔，奎斯一開始並沒有感到有多麼慶幸，他反而覺得有有些興致缺缺。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糾正了自己危險而又錯誤的思維，“只有自以爲強大的蠢貨，纔會因爲對手太弱而不滿，勝利者只追求結果。”
而要選擇成爲“蠢貨”，還是“勝利者”，對於少年藍龍來說，其結果不言而明。
於是他端正了態度，開始認真地審視這場原本被其斷言爲“菜雞互啄”的戰爭。
這麼一看，還真讓其看出了一些門道：
那些密集衝鋒的鋼魔，雖然時不時會出現因被弩炮命中而造成的減員，但是大多數時候，他們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通過快速穿插隊列，成功地躲避開弩炮的攻擊。
而且即便遇到了避無可避的情況，往往也會同時有數名鋼魔同時舉劍，幫助同伴進行格擋。
若非奎斯很清楚，魔鬼之間從來不會有“袍澤之誼”這種東西，普通人看到這一幕景象，說不定還會認爲鋼魔之間的關係有多麼親密。
“這恐怕是他們的一種團體技能，”奎斯馬上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處於越密集陣列的鋼魔，越會獲得更高的力量加成，而反之……恐怕人數削減到一定程度之後，這種效用便會消失。”
此時坐鎮城頭指揮守軍的，不是旁人，正是繁榮鎮的治安官——沙漠精靈布拉奇。
他雖然曾經指揮過不少次塞勒姆部落的戰鬥，但那都是騎兵作戰，哪怕後來奎斯派遣他前去攻略島嶼世界的駝人帝國，那也只能算是一種游擊戰，他並沒有過據城而守的經驗。
因此在面對如同浪涌一般，層層推進過來的鋼魔連隊時，布拉奇實在是缺乏有效的對抗手段。
除了弩炮命中目標，可以讓一頭鋼魔瞬間死去，化作一堆扭曲的鉛皮，異位面來的那些凡人弓弩手，他們射出去的箭矢大多隻能在包裹着敵人身體的寒鐵甲冑上，劃出一道火星而已。
因此，行動並未受到太多阻礙的鋼魔，一步步堅定地走向繁榮鎮的箍鐵大門。
直到得到奎斯首肯，主管物資倉庫的布魯，以及武器大師那魯，兩兄弟帶着人將一些暗藏的大殺器推上了城頭，鋼魔們這才被迫停止了前進。
“校準諸元，完畢！”
“炮藥填充，完畢！”
“炮彈入膛，完畢！”
通過那魯半個多月的訓練，從繁榮鎮挑出來的一些人員，都已經成功轉職爲操炮手。
他們按照操作規範的要求，分段式地快速彙報，等到那魯檢視完全部流程。這頭喜歡擺弄各種武器的食人魔壯漢，興奮地大吼道：“循環開火！覆蓋射擊！打光搬上來的全部炮彈！”
伴隨着“轟隆隆”的響聲，這些由巴託後勤管理部門渠道，由阿弗納斯流入繁榮鎮的“地獄咆哮”開始在戰場上咆哮起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響，看到城頭上冒出的濃煙和火光，久經戰陣的鋼魔隊長瞬間亡魂大冒。
“停止前進，立刻後退！”他扯着嗓子，用最簡潔的煉獄語下達命令，“解除列陣隊形！”
其實，在血戰前線服役較久的鋼魔士兵，他們中有許多剛剛也認出了“地獄咆哮”。
他們已然刻意壓慢了前進的步伐，隊長的最新指令甫一下達，這些傢伙毫不猶豫地立即執行。
待在城垛附近的某個弓箭手，偷眼向城牆下望去，只見方纔還氣勢高昂的鋼魔連隊，此時像極了被驚散的獸羣，正在四散着跑開。
“看來，那些魔鬼也怕死。”
他又咕噥了一句，只不過在“轟隆隆”的炮火聲中，哪怕他自己都沒怎麼聽清。
像這個弓箭手類似的情況，在繁榮鎮的城頭上頻頻發生，這些異位面的凡人此時紛紛發現，原來那些他們認爲極爲可怕的巴特祖魔鬼，其實也並非無所畏懼，起碼他們也會躲閃炮彈。
而事實上，現在那些鋼魔也很鬱悶。
爲什麼在這些異位面巴佬們的營地，居然會配備有“地獄咆哮”這種大殺器，難道這不是血戰前線的拳頭部隊才能被分配到的武器麼？
這還講不講道理！
當然，即便此刻再怎麼鬱悶，鋼魔隊長也不會蠢到去和繁榮鎮的守軍掰扯道理。因爲他知道，在巴託九獄之中流傳着這樣一句話——“真理在‘地獄咆哮’的射程之內”。
沒跑出這個射程，他既沒有資格也沒有心情，去同那些可惡的巴佬講道理。
繁榮鎮的城頭，整整十門“地獄咆哮”反覆地被裝填彈藥、點燃引信、清理炮膛。
爲了能夠更有效地對付密集陣型的敵人，“地獄咆哮”使用的都是霰彈，以及一些鏈杆彈。
在這種武器面前，讓鋼魔引以爲傲的寒鐵全身板甲，和紙糊的盔甲並沒有什麼區別。
炮彈呼嘯而過，一旦追上目標，頃刻之間便會將其撕碎揉爛，只留下一堆扭曲的鉛皮。
在逃跑的時候，反倒是那些倒鉤魔更佔優勢，畢竟他們擁有高等傳送術這種類法術能力。
有的鋼魔戰士就比較聰明，他們充分地利用了友軍的這個能力——用手裡的寒鐵巨劍洞穿了兩三個倒鉤魔，脅迫對方帶着自己傳送離開。
或許是因爲敵人撤退得太快，已經大半跑到了射程之外；或許是因爲“地獄咆哮”炮身過燙，上面裹着的那層用乳香處理的皮革有些開裂跡象，三輪射擊之後，那魯便命令操炮手停止射擊。
“現在，那些傢伙已經不歸你們管了，早就告訴你們動作要麻利一些！”
食人魔壯漢拍了拍腦門，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他愉快地拿起了身邊的烏木刺鏈，翻過繁榮鎮的城頭，一躍而下跑向了鋼魔連隊撤退的方向。
“也許，我還能趕上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