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二兩銀子你收着,平日你拿着用就好了。我還問了娘拿了些銅板,咱又沒啥銀錢,不充什麼面子,差不多就行了。”唐大山讓趙氏將銀子收起來,自個兒動手,在紅包裡多塞了10個銅板。
唐大山將江氏的原話說給趙氏聽,趙氏呆住了。“娘真的這麼說?”有些不敢相信。
“我這人你還能不知道啊,丁是丁,卯是卯的。娘這人其實就是今兒個嘴巴壞了點兒,其實心地還是不錯的……”
唐大山夫妻二人說着話,從成婚到現在,從沒這麼融洽,交心過。
吃過了仙草凍,說了會兒閒話。文偉領着嚴之初,正式認親戚。
文偉將蒲團放在唐有根的面前,“妹夫,這是爺爺……”嚴之初跪在蒲團上,磕了一個頭,擡起頭,喚了聲,“爺爺……”
“乖,以後就領着秋月好好過日子……”說完,遞了個紅包給嚴之初。
“秋月,幫你家相公接紅包啊,這管家婆,管家婆,可不是白叫的,以後可得管好了。”唐二嬸笑着招呼着唐秋月趕緊地過去。
唐秋月有些羞澀,想想這屋子裡怕是不少人,這嚴之初哪騰得出手來拿紅包,一會兒還要接着磕頭呢。擡頭看了眼嚴之初,見他正含笑地望着自個兒,唐秋月上前幾步,接過了嚴之初手裡的紅包。
“秋月姐,?今兒個紅包可是不少啊,要不我幫你拿點兒……”夏竹笑着調侃道。唐秋月臉愈發地紅了。唐秋月本就是話不多的性子,有些靦腆。這又是新婦,這衆人這麼一打趣,早就紅了臉。
“小妹,你就別鬧秋月姐了,沒瞧見姐夫的耳朵也都紅了嗎?”文佑起鬨道,嫌不夠亂。
“哎喲喂,還真是呢。這對新人,都是個愛臉紅的……”原本嚴肅的“認親禮”,?被這麼一鬧騰,有些收不住了。
等衆人笑鬧夠了,這“認親禮”纔算能接着進行。
“妹夫,這是嬤嬤……”
嚴之初跪下,磕頭。按照慣例,江氏得說幾句。
“咳,有空多帶秋月回來走走……”
驚掉了一屋子的下巴。
菜都擺上了。男子都上了桌,說着話兒。
唐秋月被叫了進屋子。“都自家人,秋月。你跟我們說說。姑爺對你可好?”田氏關心地問道。
唐秋月有些害羞地點點頭。衆人三言兩語地問着話,唐秋月都一一地答了。
“好了,你們母女倆兒去屋子裡說說話吧,等下我讓人把菜端到屋子裡,?你們母女倆一邊吃一邊說吧。秋月路遠,又得趕早就回去了。抓緊時間說說話吧。”沒坐一會兒,江氏就讓田氏母女倆回屋去了。
剛剛進屋,田氏就拉着唐秋月的手,坐在凳子上。“你跟娘說說,姑爺怎麼樣?他們家裡人怎麼樣?日常吃的怎麼樣?對你還好嗎。有沒有做活……”
“噗嗤,娘。你問我那麼多,我應該先回答什麼啊?還早呢,咱們慢慢說……”唐秋月挪了挪身子,笑着說道。
田氏也有些不好意思,“是娘太心急了,娘就等着你回門的時候跟娘說說。生怕有什麼不好……”
“娘,沒什麼不好的,他家都是和善的,相公待我也好,你看相公那模樣兒,也不會跟我翻臉。”唐秋月說起相公,還是擋不住地羞澀。
“那娘就放心了,看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趙氏送了飯菜進了,田氏正一邊抹着淚,一邊說着話。
午時末,嚴之初就提出了要告辭了。
“這麼早,姑爺不在多坐會兒?”田氏有些不捨,總感覺還有好多話沒說。
趙氏笑着上前,拉着田氏的手。“嫂子明年想抱外孫,就讓他們小兩口趕緊回去吧,這還得在日落前到家呢。”
回門當天需在天黑前趕回夫家,不能在孃家過夜,聽說迎着落日趕回家,生男孩。
趙氏他們在田氏母女倆在屋裡的時候,就早早地準備好了回禮。半頭燒豬也是一道兒要帶回去的。
等上了馬車,辭了唐家人。馬車駛出了小河村,唐秋月纔算止住了淚。
“相公,這些紅包給你……”唐秋月拿出了一個小布包。
嚴之初搖搖,推了推。“你收着吧,留作家用,這也不用給孃的,你自個兒收着吧,有要買的就用吧?”
“那我先替你收着了,要用了你問我要。我沒什麼要用的,家裡都有吃有喝的,我用不着買什麼……”唐秋月對着嚴之初,還是有些羞澀,擡不起頭來。
嚴之初撩起簾子,看了眼車外。“等下咱們要去李府磕個頭,這事兒我也沒瞞着你,不過我娘那兒還不曉得。”
“我曉得的,相公……多謝你了……”唐秋月說起李府,還是有些苦澀。如今已經嫁爲人婦,她只想好好過自個兒的日子。
“你……你好好地一心過咱的日子,我會對你好的……”嚴之初很想擺起臉訓一頓,只是看着唐秋月巴掌大的小臉,笑吟吟地望着自個兒,兇狠地話也說不出來了,心莫名地一軟。
“相公,我也會對你好好的。我雖然不能向嫂子一樣,紅袖添香。但是我會學學怎麼磨墨的……”唐秋月一說起全新的生活,小臉上都是興奮。
嚴之初點點頭,沒拒絕。“我家原就是人家奴才,得了恩典,才放了出來。我考了個秀才就知足了,找個書院教教書啥的,也能攢些銀子。”
“行,都聽相公的!”唐秋月甜甜地應道。
一聲聲相公,嚴之初嘴角忍不住上揚。其實也不錯,沒跟大嫂一樣嬌滴滴的,成日地這不成規矩,這不夠講究,沒的惹人心煩。嚴家大嫂,也是李二夫人孃家的一個丫鬟,年紀大了放了出來。
“你好像沒跟你娘她們說什麼……”嚴之初問得有些忐忑。
“嗯,沒說,沒什麼好說的!是我跟你過日子,冷暖好壞,個人自知。再說,相公你也對我挺好的啊……”唐秋月揚起笑,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多忍着些大嫂他們,那宅子也快不夠住人了,我想個辦法把家給分了,到時候咱住出來……不過可能就是,啥也分不到。”嚴之初也不知道爲什麼對這個新婚的娘子說了這麼多。
“那有什麼關係,你看看我二叔他們,就是分家出去的,啥都沒有,現在可不曉得掙下了多大的家業……”唐秋月勸着自家相公,其實她要的,一直就不多。
可能,許久沒人說了,嚴之初還怕唐秋月會反對。以前,他說的他想的,家人都是嗤之以鼻,日日讓他讀書,去考舉人。
他家,其實,根本沒表面看起來那麼的光鮮,這麼些年,光他們兄弟倆讀書的花費,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大哥還是沒消停的,真當自個兒是秀才老爺……經常地出去,吟詩作對,標準的一個秀才作態……
他娘,早就開始典當早些主家賞下來的首飾。這回,要不是李府給他說了人家,賞下了金銀首飾,外加二十兩銀子,他家恐怕又要到曾經的主家那兒磕頭,說些好話去了,賞下點東西,然後去當了,讓大哥揮霍。
“對了,你的那些個嫁妝可要收好了,千萬不能給了娘和大嫂他們……”難聽的話兒嚴之初也說不出口,畢竟都是自家人。只是他與他們不一樣,他們眼裡恐怕自個兒也是個另類吧。
“那婆婆要了,我就說沒有嫁妝?”唐秋月不明白怎麼就說到了嫁妝。
“嫁妝單子,娘那兒都有,怎麼會沒嫁妝!”嚴之初沒好氣地說道,不過又歡喜有人能聽他的了,他也能替人好好打算打算。“回去把你的嫁妝都給我,我替你收着,說不準,咱分家了,就要靠你的嫁妝過活了。”
“那個,我有事兒瞞着你……”唐秋月小聲地說道。
話落,就見嚴之初瞪着自個兒,唐秋月忙着說道。“也沒什麼事兒,就是,嫁妝單子上只是寫了一部分。娘說,錢不露白,不曉得你家咋樣的人家……”
這個實心丫頭!實心包子。
嫁妝單子上,只寫着田氏給她準備的那些嫁妝。
呂氏和其他人送的,都沒有寫上去。唐秋月板着手指頭,一一地說着。
嚴之初沒想到,
這才三日,要是自個兒是個忘恩負義的,準拿了她的嫁妝讓她去牆角哭去。
“呼……跟誰都不能提,爹孃他們都不許,說了我就把你一個人扔到角落裡去,還不給吃的!”嚴之初兇巴巴地說道。
“噗嗤,相公,你不像那種人……”唐秋月笑着說道。
這對新夫妻在馬車裡,人越靠越近,心也越靠越近。
進了李府,丫鬟去通報了。“夫人這會兒正在忙着呢,這都月末了……”言下之意,不方便見。
“勞姑娘跑一趟了,我和內子就在這給夫人磕個頭了……”說完,跪地磕頭。唐秋月也學着樣磕着。
李二夫人照例賞下了不少東西。
“你這實心的,磕頭還能磕青了,又沒人讓你下死力地磕……”嚴之初拉過唐秋月,給她揉揉額頭。“這些個東西,可有喜歡的?”
唐秋月搖搖頭,只是又被嚴之初抓住了。“別動,揉揉散……那我隨便給你挑個幾件首飾,其他的都給娘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