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很有可能是這樣。”封言看着蘇沐月說道:“你可以想一想,如果陳溘然不是看到了以後發生的事情,又怎麼會任憑自己產生心魔,他難道不知道一個盜夢師如果有了心魔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嗎?”
“他如果沒有心魔,大概也不會被祖師爺封住命魂。”蘇沐月聽到封言的話,不禁贊同地點點頭說道:“若是他像蘇長詩她們那樣將命魂傳承於選中的人,大概未必能留下所有的本事,而被封住命魂的陳溘然不僅記得所有的事,功力也不會有任何影響,你說是不是這樣?”
“可能是這個道理。”封言皺起眉頭,沉聲道:“可是現在陳溘然的命魂不見了,咱們該怎麼辦?”
“只能找啊,總不能放任陳溘然的命魂不知道去了哪裡。”蘇沐月嘆口氣,突然擡眸問道:“話說回來,你趙華明是做什麼?”
“華銘身上有一塊祖傳的玉佩,是末帝當初留下的。”封言又爲蘇沐月斟茶,隨後說道:“也是開啓夢境之門的鑰匙。”
“拿到了?”蘇沐月一愣,沒想到所謂的夢境之門竟然還需要鑰匙。
“華銘把玉佩當做聘禮交給了蘇啓安。”封言沉聲道:“看的出來,蘇啓安定然也知道些什麼,否則怎麼可能任由他拿一塊玉佩去求娶?”
“那你更不需要擔心,像蘇啓安那樣的人,就算拿到了玉佩,估計也毫無用處。”在蘇沐月看來,那玉佩也只有在盜夢師手裡有用,在普通人手裡可不就是一塊普通的玉佩麼?
“但是玉佩一日放在別人手裡,我一日都不放心。”封言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地說道:“更何況,現在陳溘然的命魂不見了,月兒,我覺得咱們有必要見見奪夢和引夢的掌門人,說到底,大家同出一宗,如果真的面臨一些問題,總該共同面對的不是麼?”
“雖然同出一宗,可這些年從未有過接觸,你覺得他們會理會咱們麼?”在盜夢一脈的事情上,當年的事情牽扯過多,自然會遺留下很多問題,而且她根本沒有見過引夢和奪夢的掌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蘇沐月不禁微微揚眉說道:“盜夢一脈一向不喜歡奪夢一脈的人,你確定要跟他們接觸?”
“這件事等到餘老他們進京以後再做定奪吧。”封言看着蘇沐月,沉聲道:“況且現在咱們已經找到了朱雀和麻衣的後人,我聽聞先前你遇到了末帝,月兒,你現在不是末帝的對手,如果在遇到千萬不要面對面較量。”
“我知道,只是那一日也不知道爲何,末帝似乎並沒有想要爲難我們的意思。”蘇沐月撓撓頭,有些奇怪地說道:“只是那一日他倒是也說了,下次再見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我,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他。”
“他要對付的不是你,而是蘇長詩,可是現在蘇長詩是你的影魂,那隻能對付你。”封言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這世上怎麼可能有無緣無故便來的仇恨,若是你以爲是無緣無故,那也可能是你不知情而已。”
“那這麼說來,我還真得想辦法再讓蘇長詩入魄,問問末帝和她之間到底有什麼問題。”蘇沐月託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你說朱雀覺醒是不是跟我讓蘇長詩入魄有關?”
“這件事要看怎麼說,朱雀玄武他們的覺醒大抵是跟陳溘然離開封印有關。”陳溘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遲疑地說道:“月兒,現在不管是末帝還是陳溘然,大概都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從今日起,你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萬事小心,不可大意。”
“我明白。”蘇沐月點點頭,看了看外頭的天色,站起身說道:“我得去衙門一趟。”
“餘老再過幾日就會到京城。”封言同樣站起身,看着蘇沐月說道:“到時候如果真的需要接觸引夢和奪夢的人,我替你去。”
“不必。”蘇沐月轉頭看向封言,笑着說道:“其實我也想見見他們,特別是奪夢的掌門。”
“好。”封言點點頭,看着蘇沐月離開的背影,突然笑着搖搖頭,他以爲自己進入了夢境之門就可以將她留在身邊,卻忘了當初陳溘然之所以會選擇入魔不就是爲了避免自己忘掉這一切麼?
這一世,最心愛的女子嫁給了別人,自己終究還是又遲了一步。
只是那又如何?
他心甘情願地護着她,也願意替她分憂,只願她一生安樂無憂。
……
說起來,京兆尹其實並不想在這個時候插手蘇家的事情。
畢竟今日是蘇慕錦和親的大喜之日。
只是事情鬧騰的太大,百姓們圍在衙門前不肯散去,他就算是不管這件事都不行。
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派人去蘇府請蘇啓安和蘇慕瑤到衙門來一趟。
蘇啓安並不知道是什麼事,只是態度極其強硬地拒絕,理由自然是和親之事比天大。
這一來,反倒是惹煩了京兆尹。
你蘇啓安爲了自己的前途連自己女兒都能送去和親,又在這裡擺什麼架子呢?
於是,京兆尹派人直接將蘇慕瑤給請了過來。
此刻的陳氏還不知道外頭髮生了這麼多事,因爲她整個蘇慕婉談及華銘的問題。
“婉兒,你父親跟我說,他已經答應了華銘的提親,你現在倒是可以準備嫁衣了。”陳氏看着蘇慕婉,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我聽說你身邊的丫頭不夠用,等到錦兒離京,我便再多替你挑幾個人可好?”
“一切都聽母親的。”蘇慕婉現在是能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完全是一副任君擺佈的模樣。
“婉兒,你要記住一點,你是蘇家的小姐,與蘇家自然是血脈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很多時候莫要信錯了人才是。”陳氏眸光深沉地盯着蘇慕婉,看似不着痕跡地叮囑道:“明白了麼?”
“婉兒明白,謹遵母親教誨。”蘇慕婉當然知道陳氏這是在敲打自己,只是想起蘇沐月那晚跟自己說的話,嘴脣動了動,終究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母親,婉兒有一事想要跟母親稟明,但是婉兒要單獨跟母親說。”
“哦?”陳氏微微一愣,隨後皺起眉頭打量了蘇慕婉一番,這才轉頭說道:“陳媽媽,帶着她們先下去吧!”
“是,夫人。”陳媽媽恭敬地應聲,很快便帶着房間裡的下人離開了。
“現在可以說了。”陳氏擺弄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淡淡地說道:“婉兒想說什麼儘管說,不必拘謹。”
“母親,婉兒上次做了桂花湯羹去給父親送去,結果碰到了大姐姐也在。”蘇慕婉垂下眼眸,低聲道:“婉兒無意間聽到了一些秘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母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似乎不說也不行了,是不是?”陳氏的手微微一頓,轉頭看着蘇慕婉說道:“你想說什麼?”
“大姐姐說,她根本不是母親的孩子,也不喜歡成日裡面對母親撒嬌,父親……父親安慰大姐姐,讓她再忍耐一些……”蘇慕婉說的磕磕絆絆,但無疑讓這些話更添真實感,“小荷那一日也跟我一起聽到了,可是昨晚……小荷就失足落水了,母親,小荷絕對不會是失足落水的,她定然是被滅口的啊!”
陳氏聽到蘇慕婉這些話的時候,轉着戒指的手微微停了下來,驀地想起先前的那個夢境。
就在半個月前,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好像是她生產的時候,她就好像一個外人站在不遠處看着房間裡的自己正在痛苦的生產,外頭的蘇啓安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麼。
隨着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陳媽媽立刻欣喜地抱着嬰兒走了出來,高興地對着蘇啓安說着什麼,而蘇啓安似乎也很高興,接過嬰兒之後便打發了陳媽媽回去服侍自己。
蘇啓安抱走了那個嬰兒。
她想跟着蘇啓安,可是卻一動不能動。
她不知道蘇啓安抱着那個嬰兒要去哪裡,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可是她的心好似不可避免的在往下沉。
沒過多久,蘇啓安抱着嬰兒又回來了,面上帶着更加明顯的喜悅,就好似達成了什麼願望一般。
那個夢境因爲太過零碎,所以陳氏並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爲是多年前的事情在夢裡被想起了而已。
只是今日因爲蘇慕婉的話,先前好似蓋在夢境上的一層薄紗被緩緩揭開,一切都擺在了陳氏的面前。
蘇慕瑤,真的不是自己的女兒?
那蘇啓安抱走的那個嬰兒去了哪裡?
“你說的,是真的?”陳氏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蘇慕婉說道:“這件事你可曾告訴過別人?”
“婉兒不敢!”蘇慕婉噗通一聲跪在陳氏面前,激動地說道:“母親,求求您救救婉兒,婉兒真的不想死,婉兒只是無意間聽到的,不敢跟任何人說,母親救救婉兒……”
“你先起來吧。”陳氏看着蘇慕婉磕着頭,淡淡地問道:“既然你知道了此事,爲何不早些告訴我?你應該知道,瑤兒在蘇家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如果我不相信你,那麼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