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蘇沐月一愣，下意識地看着封言問道：“藍晨還活着？”
“或者說……他已經不再是藍晨了。”封言嘆口氣，看向蘇沐月說道：“你跟我來。”
因爲牽扯到嶽芮帆，所以蘇沐月便隨着封言一同坐上了馬車，這一幕恰好被同樣上街散心的蘇慕錦看在眼裡。
“那個是蘇沐月麼？”蘇慕錦眯起眼睛，看着那輛疾馳而去的馬車，一把抓住身邊的丫頭春蘭問道：“你看到了嗎？”
“小姐，奴婢看到了，是蘇沐月。”春蘭被蘇慕錦抓的胳膊極痛，當下有些緊張地說道：“小姐，我們要追上去嗎？”
“不必，”蘇慕錦鬆開春蘭，看着馬車離開的方向，冷冷地說道：“不着急，有些事……那可急不得。”
“小姐，其實您何必心裡不舒服，蘇慕瑤離開了，以後老爺肯定更看重小姐啊！”春蘭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的胳膊，恭維道：“到時候小姐還不是想如何就如何？”
“春蘭，你以爲蘇慕瑤不會回來麼？”蘇慕錦淡淡的說道：“那你就太天真了。”
“小姐，蘇慕瑤被送走可是皇上的命令，怎麼可能還會回來？”春蘭一頭霧水地問道：“難不成還能有人救她出來不成？”
“以後在府裡管好你的嘴，不要隨便多言。”蘇慕錦好似想到什麼一般，惡狠狠地叮囑道：“若是讓我知道你在外人面前說這樣的話，我饒不了你！”
“是！小姐！”春蘭連忙訕訕的應聲，心裡卻憤憤不平，明明你自己心裡也痛快的很，裝什麼啊……
蘇沐月當然不知道身後蘇慕錦看到了自己，因爲她此刻坐在馬車上正在聽封言說藍家的事。
“藍家的滅門並非是山匪所爲，而是司空子展派人去做的。”封言看着蘇沐月，平靜地說道：“三年前，暗霧閣從死人堆裡救出了只剩一口氣的藍晨，當時是我派人去請的石先生。”
“之前夏至說的見過你是在那個時候？”蘇沐月想起之前夏至和封言的對話，看到他點頭才繼續說道：“所以，其實石先生也知道自己救了藍晨？”
“石先生並沒有多問。”封言搖搖頭，有些感慨地說道：“當初若不是因爲藍老先生曾經幫過恩師，我也不會在收到消息後讓人去藍家，只可惜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這世間很多事都是因果循環。”蘇沐月聽到封言這麼說，點點頭說道：“你方纔之所以沒有提起，是因爲不知道藍晨願不願意見芮帆，還是藍晨現在的情況並不好？”
“藍晨的情況……”封言微微皺眉，“你還是自己看一下比較好，我想你身爲盜夢師，大概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蘇沐月聽到封言提及盜夢師的身份，並沒有太過驚訝，因爲她知道茗荷先生當年也曾察覺過，只是那個時候蘇沐月年紀尚小，不懂掩飾，反倒是茗荷先生叮囑她此事絕對不能說出去。
只可惜，上一世，她終究還是沒聽茗荷先生的話，結果落得那般下場。
蘇沐月和封言都沒有在說話，等到了一座極爲隱蔽的小院才停了下來，封言帶着蘇沐月朝裡面走去，沒多久就看到一個藍衣少年哇的一聲倏然出現，嚇了冬至一跳。
“哈哈哈……”藍衣少年看到冬至嚇得臉都變了，頓時拍着手哈哈大笑，好似小孩子惡作劇得逞了一般的樣子。
“小晨！”封言輕聲喚道：“不得無禮！”
“喔……”少年聽到封言的話，頓時委屈地低下頭，一動不動地站在原處。
“沒事沒事，是奴婢膽子太小了。”冬至看到少年這個樣子，連忙擺手解釋道：“封閣主不要怪罪他。”
“姐姐是好人。”少年聽到冬至這麼說，頓時擡頭笑了，方纔那委屈的樣子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他就是藍晨？”蘇沐月皺起眉頭，看着那少年拉着冬至和夏至在院子裡跑，當下心裡一沉，有些遲疑地問道：“他是失憶了，還是就變傻了？”
雖然這話說出來有些不合適，可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畢竟她總要問清楚藍晨的症狀才能真正瞭解這個狀態。
“是，自從那日救回來之後，睡了整整三個月，醒來之後就已經這樣了。”封言有些無奈地說道：“之前雖然我也瞭解到嶽芮帆與藍晨有婚約在，可是藍家在世人眼中已經不存在，又何必徒惹麻煩？”
“因爲遭受了巨大的創傷，所以纔會這樣麼？”蘇沐月看着藍晨，指了指左臉說道：“那刀傷……”
“當時雖然也想了辦法，可是終究還是留下了，石先生說，這刀傷太深了，所以很難祛除。”封言雖然知道男子不一定要在意外貌，可當初藍家長子藍晨是京城有名的俊俏公子，如今半邊臉頰上多了一道刀疤，又怎麼能不讓人唏噓？
“你帶我來，是想讓我決定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芮帆是嗎？”蘇沐月幽幽地嘆了口氣，低聲道：“封言，這樣的抉擇，如果是你，你當如何？”
“若是嶽小姐真心以待，也許上天也會憐憫。”封言的眸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看着蘇沐月說道：“所以，如果小沐沐你同意我說，我自然會說，若你不同意，我便不說。”
“還真是……”蘇沐月眯起眼睛，有些無奈地說道：“讓人無奈的答案。”
……
就在蘇沐月見到藍晨的時候，嶽芮帆剛從在建的書院回到嶽府。
“呦，原來是四妹妹。”嶽芮帆剛走進嶽府，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嘲諷地笑意，嶽芮帆連頭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誰。
“二姐姐。”來人是岳家大房的二小姐嶽芮美。
“二叔二嬸平日裡也不管管你麼？”嶽芮美走到嶽芮帆面前，有些不屑地打量了她一番說道：“平日裡一個女子到處亂跑什麼？”
“這好像不需要二姐姐操心吧？”嶽芮帆平日裡在府裡並不多話，但是因爲今日提到了藍晨的事，所以心情並不是很好。
“你還敢頂嘴？”嶽芮美聽到嶽芮帆竟然敢跟自己頂嘴，頓時有些生氣地說道：“我這當姐姐的教育教育你，你難道還有意見不成？”
“什麼時候二姐姐都能插手我們二房的事了？”嶽芮帆冷冷地看着嶽芮美，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勸二姐姐還是離我遠一點，畢竟我的命硬，若是剋死了二姐姐，那可就不好了。”
嶽芮帆怎麼會不知道這些人背後是怎麼說自己的？
當初她與藍晨剛剛訂下婚約沒有半月，藍家便被滅門，以至於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嶽芮帆命格太硬，不宜婚娶。
那個時候的她還沒來得及爲藍家傷心，自己便已經成了所有人唾棄的對象。
如果不是父母替自己擋住了那些流言蜚語，大概自己現在已經被送到庵堂去了卻殘生了吧？
可是，她從來都不在乎那些人說什麼，因爲她只知道她要護着她愛的人和那些愛她的人。
就好像藍晨。
她與藍晨不是沒有見過面，正是因爲見過，所以藍晨纔會對她一見鍾情，甚至在得知了她的身份之後興沖沖的讓父母去提親。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如果真的是她的原因，那她寧願自己從未遇到過那個少年。
“你……”嶽芮美被嶽芮帆的狠絕驚得退了幾步，可是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是眨眨眼睛說道：“四妹妹，聽說你和縣主的關係不錯是麼？”
“我就說二姐姐向來眼高於頂，又怎麼會想起來跟我這樣的人說話？”嶽芮帆看着嶽芮美，冷嘲道：“我跟縣主的關係不錯，又和二姐姐有什麼關係？”
“四妹妹，方纔二姐姐說話說得不對，你莫要跟二姐姐一般見識。”嶽芮美上前幾步，挽住嶽芮帆的胳膊說道：“醉霄樓的雅座特別難定，過幾日我要在那裡宴請幾個好友，四妹妹你幫我跟縣主說說如何？”
“二姐姐，我們好像不熟。”嶽芮帆將胳膊從嶽芮美的懷裡抽了出來，淡淡的說道：“更何況，你宴請好友，好像和我沒有關係。”
“臭丫頭！”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突然扯了嶽芮帆一下，隨後怒聲道：“你二姐姐不過是讓你定個位置，你還諸多推辭，是不是想捱打？”
沒等嶽芮帆反應過來，臉上已經重重地捱了一巴掌。
“娘，你聽到了，我就說她肯定不願意幫我定位置的！”嶽芮美看都不看嶽芮帆一眼，走到後出現的婦人身邊，撒嬌道：“可是我都跟她們說好了，若是去不了，我多沒面子啊！”
“嶽芮帆，我告訴你，你現在住在嶽府裡已經算是老太爺格外開恩了，像你這種剋死別人全家的人就應該死了纔好！”說話的婦人是嶽芮帆的大伯母林氏，生性潑辣，嘴巴惡毒，所以說起話來也是極爲難聽的，“我告訴你，若是你不幫你二姐姐，今個兒我就抽死你！”
“大嫂好大的口氣！”與此同時，嶽崇正好出現在衆人身後，一把將嶽芮帆護在身後，冷冷地看向林氏問道：“原來這些年大嫂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孩子的？看來大嫂這是要逼我們二房和你們大房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