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芮帆和雲初在這一刻，只覺得被蘇沐月的話徹底說服了，所以她們索性不再糾結女子到底應不應該去做那些黑暗的事，第一次突然有一種也許自己也會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家人的那種感覺。
“我也不想遇到什麼事情之後，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種無力感我不想在體會了。”雲初閉上眼睛，淡淡的說道：“殺了陳勇那次，我第一次明白只有你自己親手報仇那才叫痛快。”
“你準備選誰？”嶽芮帆看向站在窗邊的蘇沐月問道：“我們都不是能夠站在人前的，所以你是不是已經選好了人？”
“陳震宇。”蘇沐月回身，逆光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卻聽到她的語氣格外鄭重，“今日你們給予我的信任，他日你們一定不會後悔。”
嶽芮帆和雲初都沒有說話，三人在沉默之間似乎完成了一種今後同生共死的儀式，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
直到陳震宇出現，纔打破了這樣的感覺。
可是嶽芮帆直至很久以後，每次想到今日的這一幕都覺得熱血澎湃，那是她的人生中第一次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就好似你早就陷入泥濘之中，心如死水，有個人突然出現，不僅將你拉出了泥沼，甚至給你了光明的未來。
“沐月姐姐！”陳震宇推開門跳進來的時候，完全不知道他的人生將在這一刻徹底改變。
“震宇，過來。”蘇沐月對於這個被自己打了一頓竟然還這麼崇拜自己的少年總是多了一分關心，朝着他招招手，又指了指雲初和嶽芮帆說道：“叫姐姐。”
“雲初姐姐，芮帆姐姐。”令蘇沐月挺意外的是，陳震宇竟然認識雲初和嶽芮帆。
“沐月姐姐比較喜歡的人，我都認識。”看到三人有些詫異，陳震宇一臉燦爛的笑道：“沐月姐姐喜歡的人，我也喜歡。”
“噗……”雲初剛喝下去的一口水，被這個看上去長着一張娃娃臉的少年一句話惹得全都噴了出去，當下哈哈大笑道：“我的天呢，蘇沐月，你竟然選了這麼個小弟弟啊……”
“震宇。”蘇沐月笑着白了雲初一眼，轉頭看向陳震宇，示意他坐下來才問道：“你大哥知道你來找我吧？”
“知道。”陳震宇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笑容慢慢斂去，認真地看着蘇沐月問道：“沐月姐姐是需要我做什麼嗎？”
“陳震宇，你知道你大哥是誰的人吧？”蘇沐月並沒有立刻回答陳震宇，反倒是又問了個問題。
“知道。”陳震宇點點頭，隨後說道：“可我不是。”
“嗯。”蘇沐月知道陳震宇很聰明，只是性格比較內向，而且因爲平日裡陳震天沒有時間照顧他，所以他纔會跟那些人混在一起，這個少年只不過是想有人陪伴而已。
“沐月姐姐，你真的要對付五皇子嗎？”陳震宇眨了眨眼睛，突然說道：“姐姐想要做的事，震宇也可以做，所以姐姐不必有什麼顧慮，就算有一日跟大哥爲敵，我也會……讓大哥認可我的想法。”
雲初和嶽芮帆這下倒是對陳震宇有了改觀，一個少年，不過是從那一日蘇沐月只打了司空勝哲的人，便已經推測出了這麼多，看來蘇沐月選的人的確有些本事。
“我對三皇子沒有敵意。”蘇沐月笑着拍了拍陳震宇的肩膀，低聲問道：“那一日我跟你說的，你考慮好了？”
“想好了。”陳震宇點點頭，又笑着說道：“姐姐殺人也好，不殺人也好，對於我來說沒有區別，因爲如果有人要傷害姐姐，我也會殺了那個人。”
他想要變強，想要保護蘇沐月，沒有理由。
“好。”蘇沐月也笑了，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先拿齊家開刀，人我可以給你們，銀子也不是問題，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三個人去做。”
“好。”三人異口同聲，在不知不覺間就聽從了蘇沐月的安排，好似他們本就應該如此。
蘇沐月沒有耽擱太久，只是將所有關於齊家的消息全都交給陳震宇三人以後，便急匆匆的離開去找餘老，因爲她要確認自己要的那些人大概什麼時間能到京城。
“震宇，如果有一日你沐月姐姐要你的命，你給不給？”三人商量過第一步該如何對付陳家以後，雲初突然揚眉笑道：“沒有理由哦？”
“給。”離開了蘇沐月的目光，陳震宇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冷冷地說道：“時候不早了，等到年節後，人到齊以後就動手，我先告辭了。”
“喂！”雲初沒想到陳震宇竟然真的起身就走，剛想說什麼，卻被嶽芮帆攔住，不禁有些詫異地問道：“你拉着我做什麼？”
“雲初，咱們現在只是幫陳震宇在京城站穩腳跟而已。”嶽芮帆拍了拍雲初的肩膀說道：“那個人身上殺氣太重，絕非普通的少年，否則沐月也不會讓他來做這些事。”
“可我怎麼沒看出來？”雲初一臉不解地問道：“反倒是陳震天成日裡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那一日這個小傢伙還被蘇沐月給打了一頓，怎麼可能短短几月就變了一個人？”
“不知道。”嶽芮帆搖搖頭，她只是有這麼一種感覺而已，怎麼可能知道爲什麼？
“你們這兩個小丫頭真的是太天真了。”這個時候，餘老的聲音由遠及近，笑呵呵地說道：“上次月當家在這裡廢了齊向，那小子當晚就來求老頭子我了，所以我就把北望給他了。”
站在餘老身後的北望聽到餘老提到自己，這纔開口說道：“我們有自己訓練的方法，陳震宇是個很適合黑暗的人。”
雲初和嶽芮帆聽到這些話，不禁驚訝地對視了一眼，看來她們還真是小瞧了陳震宇。
“餘老，蘇沐月呢？”沒看到餘老身後有人，雲初有些意外的問道：“她不是去找你了嗎？”
“被司空焱的人接走了！”餘老有些不滿地說道：“老頭子哪裡知道月丫頭不能喝酒，這個司空焱真的是太討厭，知道月丫頭來了我這裡，立刻就派人來接，還說要試宮衫，真是不討人喜歡。”
“哈哈哈，餘老，你想喝酒找我啊！”雲初哈哈大笑道：“來來來，餘老，我陪你喝酒！”
雲初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所以二人你來我往倒是喝的極爲痛快，直到時辰真的不早了，雲初和嶽芮帆才告辭離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快過年的原因，所以京城裡一片祥和，就連平日裡見面彼此都要冷嘲熱諷的皇子之間關係似乎也好了很多，至少面上一片其樂融融，沒多久便到了年節宮宴。
讕言國的年節宮宴一般是四品以上的臣子方能攜帶家眷入宮，所以雲初、嶽芮帆和王若珂都在當日隨着父母入了宮。
而且因爲嶽芮帆和王若珂的父親官職相近，所以兩家位置基本上都是挨着，而隔了兩三個桌子的雲初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等着開宴，跟自己母親說了一聲便竄到了王若珂和嶽芮帆身邊，低聲問道：“蘇沐月還沒來嗎？”
“你看見蘇家的人來了麼？”嶽芮帆壓低聲音回道：“有人想要出風頭，沐月怎麼能讓她如願？”
“不會吧，你是說今晚蘇慕瑤也會來？”王若珂有些驚訝地問道：“蘇家不是一向都不讓她出現的嗎？”
蘇啓安和陳氏一向秉持着越神秘越容易讓人驚豔的想法，所以基本上很少讓蘇慕瑤出現在那些宴會上，怎麼今日捨得讓蘇慕瑤出現呢？
“你知道看誰就知道了麼？”嶽芮帆努努嘴，二人朝着男席看去，果然看到那位當年非蘇慕瑤不娶的前狀元郎華銘正緊張兮兮的正襟危坐，時不時地看向門口，好似在等人一般。
“我真是看不慣那個男人。”雲初翻了個白眼，冷聲道：“爲了自己所謂的幸福就耽擱別人的幸福，也就是璽姐姐脾氣好，換做是我，早打死他了。”
“噤聲。”嶽芮帆立刻四下裡看了看，皺着眉頭低聲說道：“你真是口無遮攔，這種事放在心裡就可以了，怎麼能在這裡說出來？”
“我錯了。”雲初吐吐舌頭，剛想辯解什麼，就看到那華銘猛地起身，帶動自己身前的桌几一陣晃動，惹得衆人紛紛議論，只是那華銘誰也看不到，因爲他的眼裡只剩下那從門口走來的女子。
蘇慕瑤。
美，太美了。
他覺得時隔幾年再見，蘇慕瑤的美已經沒辦法再用詩詞去表達了。
這樣的美沒有辦法告訴世人，這該是多麼遺憾的事情。
蘇慕瑤很滿意自己出現帶來的驚豔，陳氏也十分享受別人對於自己女兒的誇讚，只不過這樣的感覺也只是暫時的。
“不好意思，蘇夫人蘇小姐，麻煩你們讓讓，好狗不擋道，難道你們沒聽過這句話麼？”蘇沐月的聲音不大，可是依舊穩穩地傳入整個大殿，惹得衆人不禁一陣輕笑。
“見過縣主。”陳氏聽到蘇沐月這話不禁氣的牙根癢癢，可是人家縣主身份在那裡，當下只能轉身行禮，可是等了許久發現自己身邊的蘇慕瑤一動未動，不禁有些奇怪地擡頭，瞬間驚得瞪大了眼睛，失聲道：“你……”
“哇哦。”蘇沐月微微揚眉，緩步走到蘇慕瑤身邊，妖嬈一笑道：“蘇小姐竟然穿了跟我一模一樣的衣衫，這可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