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靳桓的歌友會。
“靳桓!靳桓!”
臺下,歌迷瘋狂地叫喊着,靳桓報以微微一笑,卻似乎不是對着歌迷笑,而是穿越某種空間,對着另一個遙不可及的人在笑。他慢慢地唱起那首他四年前出道時自創的歌——《別走》:
那個下午/風吹過/天晴的時候你卻要走;
那個機場/人很多/我來不及對你說:
你真是太殘忍/明明愛得死去活來卻又放了手/你明知道我會傷心/卻仍舊轉身而走;
你真是太殘忍/說好有難同當卻任我孤單/你明知我會如此/卻依舊棄我而去;
我求求你……別……走……
淚,緩緩地從他黑珍珠般的瞳仁中流出,順着他潔淨的臉頰滾落下來,撥動吉他弦的右手顫動着,思緒在恍惚之中回到了四年前:
六月,豔陽高照,校園寂寥的小道上,兩排青蔥的樹木中,蟬不知疲倦的鳴叫着,綠蔭覆蓋了整條小路。兩個容貌俊俏的少年面對面地站着。
“靳桓,我要走了。”
“呃?”驚愕,走?去哪?爲什麼要走?還有,爲什麼是“靳桓”,而不是“小桓桓”?
“我爸媽知道我們在一起,哦,不,準確地說,應該是我纏着你,他們打算把我送到澳大利亞。”
“你會去嗎?”
“嗯。”
“爲什麼?”話一出口,靳桓便意識到自己說了蠢話,不自覺地低下頭。
“哈哈,你不會愛上我了吧?”程若寒的笑聲是那麼的冷,毫無感情,與炎日灼灼的夏天正好相反,宛若寒冬的冰霜。
“你呢?”靳桓無法否認。他的確愛上了一個男人。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內,他了解了程若寒,他無法再離開這個人,儘管開始時是被糾纏着的。
“不愛。”還是那麼冷,彷彿千年不化的冰川。
靳桓的眼眶早已噙滿了淚,卻堅持着不流下來,是作爲男人的尊嚴嗎?還是他明白,愛情遊戲裡,誰表露的越多,受的傷就越重?
爲什麼?從一開始就是個玩笑嗎?那爲什麼還要帶我去你的秘密基地?爲什麼還要給我講那麼多關於你的事?爲什麼要等到我無法自拔時才告訴我?這到底是爲什麼?!
“對不起,把你當棋子了。”
靳桓吃驚地擡起頭,卻看見程若寒轉身而走,留下一個英俊的背影。靳桓本想追上去的,但“棋子”二字像匕首一樣,刺得他的心好痛,動彈不得。
卻聽見前方飄來程若寒的聲音:“明天,14:00,飛機場,你來嗎?”
不等回答,徑自走了,連頭都不回,似乎不想聽到任何答案。他在掩飾着什麼嗎?前方的土地似乎微微溼潤了呢,只是靳桓不知道罷了……
曲終,靳桓什麼也沒說就退場了。此刻的他,腦子滿被那個叫陳若寒的人佔據着,滿滿的,都是那個人的身影,沒有了其他空間,他還能說什麼呢?
靳桓慵懶地躺在自己公寓的大沙發上,看着他唯一一張程若寒的相片,看着那個乾淨利落的美少年,從順滑的黑髮、飽滿的額頭、宛若新月的秀眉、似黑玉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半薄不厚的脣,再到潔白的頸、消瘦的身材,包括修長的四肢,是那麼的吸引着他。他笑了——
“小桓桓~~~~~~~我們一起走吧!”
靳桓心裡直發毛,眼前的班長彷彿……咳……人妖一般。
“班長……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想和你一起走嘛!”
居然就那麼撲過來,嚇得他三下五除二把書塞進書包就沒命地狂奔。身後還傳來鬼魅般陰魂不散的聲音:“小桓桓,你想和我賽跑嗎?好!我奉陪!”
風,呼嘯而過,哪知程若寒更快,一把抓住靳桓壓在樹幹上,忘情地吃着豆腐,任他大帥哥鬼哭狼嚎地慘叫“救命”也無濟於事……
從此,他靳桓的人生,改變了,只爲了他——程若寒。不管因爲年輕犯了多少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