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的變化，讓楚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當然還有前所未有的責任。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爲了自己的利益，楚飛也得和天帝過過招。
科學技術的發展，從來都不是個人能玩得轉的，楚飛需要借用集體的力量。
現在技術達到巔峰，隨便一個科學研究，就需要數以百計的精英參與，一個大項目需要幾千萬人、甚至更多的精英參與。
尤其是科學體系本身就是一個龐大的體系，一個人可不能形成體系。
楚飛需要集體的力量推動科研、修行功法。
不過楚飛感覺問題不大，優勢在我。畢竟自然女神這邊對天書也很感興趣呢。
說起來，現在的自然女神與當初的混亂巨魔·莫沃斯的情況有些類似。都是因爲各種苦難，稀裡糊塗地達到了當前修行的極限。想要繼續突破，就只能爭取外界的技術、知識、經驗等等。
很顯然，在長青天這裡，最好的知識，就是天帝手中的天書了。
其餘的聖人，都有各種各樣的不合適。
龍皇、龍族，主要靠所謂的先天傳承、血脈傳承，外界很難得到什麼資料，而且龍族又走的血脈路線，和升龍殿這邊的修行路線完全不符。
太陽神、天空之神是信仰神靈，還不如自然女神呢。
魔道的聖帝，手上或許有類似天書的存在，但魔道偏激，不是最好的選擇。
最重要的是，現在渾沌神獸攻擊的是仙庭啊，魔道聖帝這邊怎麼可能出資，當然是仙庭天帝放血了！
修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過一個月，楚飛就接到了飛船自動發回來的信號——抵達戰場！
時間比自然女神預計的還要短。
“所有的飛船到戰場了！”接到信號後，楚飛立即對自然女神說道，“接下來準備迎接一波聖人的怒火了。”
自然女神停下講道，呵了一聲，“你這是玩火。”
楚飛看着窗外，嘆了一聲，隨後才幽幽說道：“玩火，這個詞現在帶有貶義。但大家似乎忘了，炎黃文明，是從玩火開始的！
燧人氏鑽木取火，照亮了炎黃文明的前程。
青銅冶煉技術，讓炎黃文明開始成熟。
一直到今天，發動機技術其實還是玩火。”
自然女神愣了一下，無言以對。說狡辯吧，說的是事實，而且楚飛的態度也很認真。可要是認可，也有點說不出口，總覺得這傢伙在狡辯。
想了一下，自然女神開口了，“我們繼續講道吧，最近漸漸有些收穫了。”
那就繼續講道吧。
自然女神學習科學知識，“溶解”自己的經驗，楚飛則汲取這些經驗，與大量的科研人員迭代，再反饋給自然女神。
這是一個真正的雙贏合作。雖然進度緩慢，但這所謂的緩慢，是楚飛覺得慢。對自然女神來說，已經快得離譜了。畢竟一個封印就至少幾十億年，現在才幾十年，真的有億點快！
只是現在楚飛無法全身心參與論道了，開始分出一點算力，關注遙遠戰場上的情況。同時也在現場投影一個畫面，展現遙遠虛空中的戰況，自然女神也開始關注。
現場法術縱橫，空間破碎，一片混沌，778艘戰艦同時探索，也無法得到清晰的圖像。但還是能看到一些大概的情況。
如今距離楚飛上次攻擊，已經過去四十多年，混沌神獸還沒有攻破玄陽域的防禦，但玄陽域的防禦明顯不太好。
上次，楚飛看到玄陽域的防禦有百億公里範圍激盪不已，周圍無數強者戰鬥，共同防禦。
聖人們借用長青天的本土優勢，多少有些勢均力敵。在楚飛等人帶着42艘戰艦入場的時候，還能分出一組陣旗幫忙。
現在，楚飛通過飛船看到了，玄陽域的防禦，竟然凹陷了，周圍有隱隱的閃電閃過。再仔細一看就發現，那不是閃電，是防禦表面一閃而逝的裂紋。
裂紋忽然出現，宛如閃電般蔓延百萬公里，很快就被修復，看上去還能堅持，可情況顯然越發的不妙。
混沌神獸依舊分成十組輪流攻擊。形成一團團“流星雨”轟然撞擊着玄陽域的防禦。
楚飛回憶此前的數據對比，發現混沌神獸的攻擊速度、攻擊強度等，幾乎沒有改變。
反倒是長青天這邊的防禦明顯下降不少。
至於說現場的高手情況，完全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團團光芒在對戰，看到法術縱橫、劍光通天，法寶、陣旗密集落下。
整體戰鬥還是那麼三板斧，長青天的高手們用自己最強大的攻擊，嘗試撕裂混沌神獸的防禦。
而混沌神獸就是撞擊、爪子撲擊、口吐混沌火焰。這些攻擊看起來簡單，但每一次都能讓玄陽域的防禦激烈顫抖，裂縫不斷閃現。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天帝分身將778艘戰艦在虛空中擺開。也就在同時，那瘋狂戰鬥的混沌神獸竟然出現停頓。
而後楚飛看到玄陽域這邊的諸多高手開始調整隊形，虛空中有億萬閃電瀰漫，隨即化作天羅地網，瞬間兜住最前方一組33頭混沌神獸。
戰艦在虛空排列，能量瞬間達到巔峰，戰艦內的智能程序自動控制飛船，簡陋至極的創世技術啓動，一個虛幻的領域出現，瞬間籠罩方圓億萬公里。
在虛幻領域形成的瞬間，778艘戰艦同時爆發，極紫外線激光集火攻擊，數以億萬計的激光瞬間洞穿虛空。
在這個用創世技術構建的虛幻領域中，攻擊速度是超光速的。但超光速也不是瞬間，攻擊依舊要“一點點”飛躍虛空。
看到這裡，楚飛嘆了一口氣。
自然女神看了後，也分心討論一下，瞬間傳達一個意念：“隔着這麼遠就攻擊，搞什麼？”
楚飛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
而後現場畫面忽然消失，隨後再次清晰。這一次戰艦忽然就出現在混沌神獸附近，但不是被封印的那一組，而是後面追過來援助的那一組。
圍點打援，瞬間移動。
天帝還有點小小的戰略天分，雖然就一點，米粒大小。
778艘飛船包圍了第二組混沌神獸，整整32頭。戰艦的創世技術再次爆發，籠罩32頭混沌神獸。同時天帝自己的聖人威能爆發，勾連天地。
無數法則鏈條爆發，宛如一道道扭曲的、燃燒的雷霆，封天鎖地，困住這32頭混沌神獸。
戰艦同時爆發，778艘戰艦同時攻擊32頭混沌神獸，無盡的激光貼臉爆發。
而後視線就被無盡的強光遮擋。這瘋狂的攻擊已經遮蔽了飛船上的感知設備，楚飛現在也看不到什麼。
但楚飛可以感受到，778艘戰艦正在一艘艘失聯，幾乎眨眼間就消失幾十艘。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楚飛靜靜等待。強者的戰鬥，往往是按照毫秒計算的。
四秒出頭，視線重新清晰——還是很模糊，但可以看清戰場局勢。
戰艦剩下兩百多。
此時周圍空間一片混沌，那短暫的戰鬥中，周圍虛空再次被打碎，天帝和混沌神獸正面交鋒，一頭混沌神獸竟然被一把法則長劍貫穿頭顱。
聖人終究是聖人。那法則長劍足有十幾萬公里長度，完全由雷霆纏繞而成。
但那混沌神獸也很強，雖然被貫穿頭顱，卻沒死，對着天帝就是一爪子。周圍又有混沌神獸撲來，天帝不得不後退。
剩下的那些混沌神獸，看起來有點狼狽，但也只是狼狽，並沒有破防。
隨後更多的數據傳來，楚飛再次悠悠嘆息一聲，不等自然女神詢問，主動解釋起來：“那778艘戰艦，他幾乎沒有調校，直接就上戰場了，全靠戰艦上的智能程序攻擊。
這些智能程序雖然不凡，但依舊無法媲美23.0級別修行者和這個層面的工程師。更別說周圍空間都被打碎了，更加無法瞄準、鎖定。
778艘戰艦，瞬間爆發超過百億次攻擊，看上去瘋狂，卻沒能形成精確的集火，全都是散亂的攻擊，根本無法破防。
好在這些混沌神獸完全是因爲上次42艘戰艦攻擊，留下了一點點心理陰影，這才讓天帝得到一點機會。
只是這樣攻擊爆發後，混沌神獸發現戰艦的攻擊力不強，立即反過來攻擊周圍的戰艦。”
說話中，戰艦數量繼續減少。等楚飛說完，只剩下一百多艘戰艦。此刻所有的戰艦都傻傻地待在虛空中，智能程序也沒有做出進一步的攻擊，天帝似乎也愣了。
隨後更多的混沌神獸撲來，天帝瞬移消失。原地所有的戰艦被憤怒的混沌神獸撕碎。
隨着所有的飛船被撕碎，楚飛也失去了前線的情報。
“5.32秒！”楚飛冷冷地說話了，“778艘戰艦，前後建造時間近40年。到戰場上就發出一波攻擊。我現在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先前，楚飛等人用42艘戰艦，與一隻混沌神獸糾纏了七天時間。而天帝給楚飛等人的支持，只是一組一次性的陣旗。那陣旗對戰艦也有影響。
現在，天帝這個聖人親自出手，778艘戰艦隨行，結果戰鬥時間只有5.32秒！
楚飛真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好好的戰艦，被當成了一次性的耗材。腦子呢？戰艦內帶着的真空能炸彈一顆都沒用，就這麼浪費了。哪怕將這些真空能炸彈都引爆了，也能爭取十幾秒的優勢吧！
被混沌神獸撕碎的戰艦，真的是碎了，完全化作碎片。那些真空能炸彈也被毀壞。
哪怕楚飛已經知道這些戰艦會被輕易毀掉，可就堅持5.32秒，還是讓楚飛震驚，震驚於聖人的無腦。
好一會，楚飛才吐出一口粗氣，“完全不在預料之內啊。我剛剛在腦海中閃過十幾萬個推導，就是弄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
“傲慢與偏見。”自然女神若有所思的開口，“我能接受並理解科學技術，正確認識到科學技術的不凡。但別的聖人，只怕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但話說回來，你們升龍殿的技術水平、修行水平，也只能算是一隻腳跨入準聖，就整體發展水平來說，連登堂入室都做不到。
你們發展的時間終究太短了，還想走出自己的路，這更加困難重重。
哪怕你已經表現不凡，但你身上的氣息、尤其是法則氣息嘛，按照傳統的經驗判斷，很糟糕，完全沒有一點天道法則的氣息。”
“原來如此。”楚飛微微點頭。
傳統修行，不管是龍族的血脈修行、還是信仰修神、還是修真，都要勾連外界法則才行。
至於說以力證道、斬三尸這個路線，現在長青天這裡還沒有。但可以參照混沌神獸，身上自帶一些天地法則。
大數據修行總歸有點特殊，因爲走的是人造法則路線。天地法則氣息，完全沒有。
而且現在的人造法則路線到了瓶頸，確實有點不夠完美。
可問題是，聖人的法則就完美嗎？那混沌神獸爲什麼扛不住極紫外線激光集火？這就是不完美的證據！
最近和自然女神坐而論道，楚飛也發現一個問題。
也許聖人掌握了完美的法則，但最終應用，卻不見得完美。
這個可以這樣理解。比如說黃金比例，其精確表示方法是“(√5 - 1)/2”。但這個表示方法，無法在現實中落實。現實中想要用，還是要化作近似值“0.61803…”
聖人掌握的法則，也可以這樣理解。也許本身的法則是完美的，但真正激發出來的神通，還是要用近似值。
而大數據修行呢，現在也許沒有接觸到最完美的法則，但在近似值上，還真不見得弱於聖人。
大數據修行依靠瘋狂的算力、強大的數學工具，最終輸出的神通法術，也許還能反超聖人呢——現在還做不到，但理論上可以。
這就是大數據修行的強大之處。自然女神與楚飛論道這麼多年，才能理解這個。但天帝，依舊看不起楚飛、看不起升龍殿，看不起那些戰艦。
對此，楚飛也沒法說什麼。但可以做點什麼！
論道，繼續。
轉眼又是一個多月，強橫的氣息忽然籠罩整個幽雲區大陸，天空忽然電閃雷鳴，整個大陸在顫抖，天空似乎要被閃電割裂。
天帝分身來了。沒有戰艦拖累，一個月就橫跨四百光年的距離。
楚飛悠悠開口了：“前輩如果不怕影響工業生產，儘管殺戮！”
“你當本尊不敢！”
隨即有紫黑色的電光落下，輕易擊穿楚飛的防禦和升龍殿的防禦，有一座上千公里的城市化作飛灰，原地留下一道猙獰的傷口，蔓延三千多公里。
城市，是一座空城，人員早就撤離了。
楚飛聲音冷厲三分，“前輩，那些戰艦的參數，你有調校過嗎？還有，戰艦的戰術技巧完全沒有，戰艦要機動作戰，而不是正面送死！
我們當初42艘帶有實驗性質的初代戰艦都能堅持七天，現在778艘成熟技術的初代戰艦，竟然瞬間團滅，這到底是我們的問題還是前輩的問題！”
天帝聲音依舊冷厲，“778艘戰艦集火，都沒有破防！”
楚飛：“我剛剛說了，你有調校過戰艦的參數嗎？那些戰艦說明手冊，前輩可都閱讀了？學會了？”
“你說的是這個？”
一本“大書”出現在楚飛面前。這書，有大約30米長度、21米寬度，厚度足有5米。
沒錯，這就是戰艦的說明書。一艘上萬公里的高科技戰艦，有這樣一本說明書不過分吧。
普通人當然無法閱讀，但你是聖人啊，掃一眼就知道的。
自然女神看到了這說明書，忍不住看了楚飛一眼，嘴角微微翹起。
自然女神掃描一下，就有點眼花繚亂的感覺。這說明書很詳細，詳細到材料結構、螺絲數據、乃至軟件源代碼都一一寫明。至於說戰艦的調校技術，散見於全文。
楚飛解釋（狡辯）：“前輩，我們這邊存儲資料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電子資料，一種是書面資料。
在飛船的計算機中，就有電子資料，也有虛擬接口。
這本書還是想着前輩可能不會用電子技術，做了個備用。”
天地間只有狂風呼嘯，電閃雷鳴。好一會，天帝分身再次開口了，“本尊還是不相信。
這樣吧，本尊給你們一個證明的機會。給你們8年時間，儘快生產更多的戰艦，不管是第一代還是第二代的，再配上船員。
然後本尊親自帶到戰場上。若你們的表現足夠精彩，本尊就原諒你們了。”
楚飛嘿然笑了，卻小心地躲在自然女神身後，這才斬釘截鐵地說道：“做不到！”
自然女神：……
天地間忽然被無盡的閃電籠罩，更有無盡的罡風肆虐。
一座座空城被化作飛灰，毀滅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向升龍殿的核心聚攏。
天帝掌握的天道法則，可是天罰！
楚飛陡然從自然女神身後躥出，來到前面，釋放自己的修爲，元宇宙領域爆發，竟是準備反擊！
楚飛這麼唬，自然女神都被嚇了一跳。
下一刻，楚飛的領域就被撕裂，楚飛身影轟然倒飛，渾身出現無數細密的裂紋，宛如瓷裂！
聖人，終究是聖人！
但楚飛卻露出微笑，雖然笑起來臉上裂紋崩裂，有些恐怖，語氣卻很是傲氣：“不過如此！”
自然女神伸手，虛託楚飛的身體，靜靜地看向前方，平靜地說道：“姜泰，當年你就沒腦子，現在還沒腦子。殺了楚飛，毀了升龍殿，你也得死！
這次混沌神獸明顯奔着你來的！”
天帝沒有迴應，但天地間的雷霆、罡風等開始減弱。
楚飛忽然開口了，雖然身體支離破碎，聲音卻很有力：“現在我單方面宣佈，戰艦漲價了。十倍！我現在根基好像毀了，只有財富才能撫慰我的身心。”
“你找死！”陰冷的聲音在天地間迴盪。無數聽楚飛講道的各族高手瑟瑟發抖地趴在地上。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聖人的殺機，與天發殺機沒什麼差別。
楚飛只覺得世界一片混沌，無盡的法則鏈條向自己撲來，死亡的感覺降臨，那是無盡的絕望，是無法逃避的宿命。
但馬上被自然女神擋住，危機化作春風，拂過楚飛的面頰。
楚飛笑了，繼續作死：“是啊，我找死。但那又如何！
我想，在我得到一萬條天書法術時，只怕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仙庭絕不會允許這些資料泄露的。”
天地間只有深沉的狂風呼嘯，猙獰的閃電在瘋狂扭動，無任何迴應。
楚飛繼續笑着，語氣輕佻：“左右都是個死，我就死得有價值一些吧。
現在根基也毀了，也沒什麼希望了。
來啊，殺我啊！
殺了我，玄陽域也會崩潰。我會在九幽之下等你！”
浩浩蕩蕩的聲音在天地間迴盪，飄到數萬裡之外。無數目光聚焦楚飛身上，而後又看向高空一個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