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次去香港調查那批代理用藥，過程還挺驚險的……不過你應該比我清楚吧，畢竟你們每次都分享這些事。”秦星怡一邊舀着冬陰功湯，一邊像無意感慨，“唉，真羨慕啊。”
然後姜寧妤就聽出來了——這是在幫她朋友“提點”自己呢。
這種拐彎抹角的手段，她早八百年前就用過了——當初爲了清理臨栩月周圍的桃花，她沒少暗搓搓的宣示主權。沒想到有朝一日被反噬了。
不過，沒等他倆有什麼反應，陸離就先皺起了眉，“是麼？沒聽說過啊。”
“不信你問臨學長。”秦星怡說道。
看出她挑事的目的，姜寧妤反而沒什麼特別感覺了，目光偏落在他碗碟的醬料上，配合着洗耳恭聽。
臨栩月微微一笑，“她文采是不錯。但我以爲他們做記者的，都喜歡寫點分享心得什麼的，怎麼她那些長篇大論不是羣發麼？”
這話回得高明。要說不是羣發，就相當於替人表了態，容易把當事人逼到尷尬的處境。
秦星怡被他堵了一下，訕訕道，“那我不清楚，但你們關係不是很好？每次雨嬌遇到什麼事……”
她的話冷不丁被打斷了，“這是紅咖喱還是綠咖喱？”陸離指着剛端上來的一份咖喱雞肉問。
哪能看不出他的不快，姜寧妤笑着接話，“你點的你不知道？看顏色也是綠的呀。”
“我紅綠色盲。”
“真的假的？”
“假的。”陸離側臉看着她，嘲笑了一句，“這都能信。”
話題被他硬生生地帶過，秦星怡似乎感覺到了些什麼，沒再繼續聊那個話題。
一頓飯吃的古怪。
陸離買的單，然後說，“我拉羣了，微信AA。”
還是第一次聽他提AA，姜寧妤不由地看了秦星怡一眼，卻看到她高興地從收銀員那裡接了一副撲克牌。
“消費滿300送撲克牌，耶！”她可愛地做了個手勢。
姜寧妤附和地“耶”了一聲。
下到車庫，秦星怡緊緊跟在陸離身後，當仁不讓地坐到了副座。
姜寧妤跟着臨栩月坐到後車，才發現他一直盯着自己。
“我臉上有東西嗎？”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陸離從後視鏡裡瞥了她一眼，就移開了。
因爲臨栩月忽然伸手，在她的右臉頰摸了一下。她沒躲，用疑惑的眼神望他。
他微微笑了，用正常的音調說，“有根頭髮，現在好了。”
路上，她拿出手機，查了查攀巖的注意事項，一擡頭，就發現秦星怡一直在擺弄手裡的撲克，一張張的看。
攀巖館在一家地理位置優越，卻異常冷清的商場裡。剛開業沒半年，踏進去就是嶄新的感覺，商場內的標識用了最新的ai技術，姜寧妤犯了職業病，趁着等電梯過去研究了一下。
來攀巖的都是秦星怡的同事。讓姜寧妤意外的是，安雨嬌沒來。
反而是她主動解釋了一句，“雨嬌要晚點，她今天臨時加班整理稿子。”這話也討巧，是朝着臨栩月說的，卻沒指名道姓。
姜寧妤覺得，這女生有點意思。再看了看臨栩月，他也恰好望過來，沒說話，但離她近了一些。
等待攀巖教練過來的時候，她去了趟衛生間。沒想到出來的時候，迎面撞上了秦星怡。
“姜學姐。”她笑臉盈盈的，用很可愛的語氣問，“你是不是喜歡臨學長？”
這場景似曾相識，跟上次謝玫堵她的感覺差不多了。
“你想說什麼？”她嘆氣，竟感覺自己跟廁所有一種不解之緣。
“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姜學姐這麼漂亮，爲人善良，這麼討人喜歡的小姐姐……”
一頂高帽戴下來，姜寧妤卻沒得意，靜靜等待她的下文。
果然，對方緊接着話鋒一轉，“不會自甘墮落當小三的吧？”
“小三？”
“對啊，飯桌上我提到的雨嬌，她和臨學長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秦星怡說道，“姜學姐昨天那麼失意是因爲他們見面嗎？不管是不是，他們經常見面一起玩的。臨學長回國後對雨嬌特別照顧，我觀察過，他身邊沒出現過別的女生，除了突然出現的你。”
姜寧妤雙手抱胸，淡淡笑道，“是嗎？剛纔聽他的口吻，似乎跟你的朋友不是很熟啊。”
“他不好意思而已。”秦星怡有着自己的認知，“臨學長對誰都很好，但就對雨嬌不同。雨嬌生病，他能半夜冒雨送藥；雨嬌遇到煩心事，他會耐心勸導；上次雨嬌住院，還是他媽媽照顧的呢。”
聽這些話的時候，姜寧妤的視線無意一拐，瞥見了陸離站在觀賞植旁的身影。
但她沒在意，只是問，“既然都這麼親密了，怎麼還沒捅破窗戶紙？”
“雨嬌家世不好，雖然看着頑強，但內心有些自卑，她總說想變得更好，才能配得上臨學長。”秦星怡頓了一下，“至於臨學長……他是在給雨嬌時間。雨嬌是記者，經常到處跑新聞，爲此他還想過把雨嬌調到電視臺，我覺得男人嘛，都不喜歡異地戀，肯定也是希望雨嬌留在身邊，天天見到的好。”
姜寧妤聽笑了，“妹妹，你好像比我還能腦補啊。”
她這個不痛不癢的反應，使得秦星怡蹙了下眉，忽然上前一步，“送你的。”她把兩張牌放到了姜寧妤手裡，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便進了廁所。
姜寧妤翻開一看——
兩張大小王。
這是……罵她小丑的意思？
她的臉色終於微微的難看了。沉默了兩秒，姜寧妤往外走，經過觀賞植的時候，衝那偷聽的半天的人晃了晃手裡的兩張牌，“厲害啊，她學心理的吧。”
那些話遠沒到把她心理防線擊垮的地步，但這一招，讓她很不爽，不爽極了。
“姜寧妤……”
沒理會陸離的囁嚅，姜寧妤徑直就走了。
回到攀巖館，才發覺臨栩月不見了。手機裡多了幾條微信，都是他發來的，說是出去找個僻靜的角落。爲免她多心，他還截了個視頻會議的圖，告訴她，是美國那邊的臨時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