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情深似海

三日時光,匆匆而過。

嬌弱多病的南宮玉,在歡愉的生活中,精神振奮,睡眠甚少。

蕭翎力行承諾,處處依她的心意,山前賞花,庭前對月,對她極盡愛護惜憐。

南宮玉更是極盡溫柔,始終不肯把心中的隱秘,告訴蕭翎,而且每當蕭翎提到那日的可疑往事時,南宮玉又總是一口否認。

在南宮玉堅決的否認之下,蕭翎漸漸相信起來,感到也許真是毒手藥王留下藥物促起的幻想,使自己一直懷疑鑄下了大恨大錯的事。

但每當他獨坐靜思時,那歷歷如繪的經過。那初試雲雨的奇特感受,都有着清晰的記憶,又覺得,不可能是藥物促起的幻念。

毒手藥王倒是言而有信,第四日清晨時分,和中州二賈、同時歸來。

商八、社九,這三日中,一直在爲蕭翎擔心,不知毒手藥王是否會在遺留的藥物中加害蕭翎,及見得蕭翎無恙,才放開心中之慮。

毒手藥王望望愛女,又望望蕭翎,才哈哈一笑,接着又道:“蕭大俠,這幾日來,有勞蕭大俠照顧小女了。”

蕭翎搖頭笑道:“說來慚愧得很,這幾日中,倒是偏勞令愛照顧在下了。”

毒手藥王奇道:“當真嗎?”

蕭翎道:“不錯,在下幾時說過謊言了。”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爹爹啊!女兒在這幾天中,學會了下廚做食。”

毒手藥王一伸大拇指,道:“了不得……”

南宮玉扭恨一笑接道:“以後,用不着爹爹再下廚爲我做飯吃了。”

毒手藥王呵呵大笑,道:“好,以後讓爲父嚐嚐女兒的手藝了。”

南宮玉道:“不過,我燒的菜很難吃。”

毒手藥王哈哈一笑,道:“毒手藥王女兒燒的菜,自然是不會錯了……”

笑聲突斂,黔然一嘆,道:“孩子,蕭大俠今日就要走了,你知道嗎?”

南宮玉點點頭,道:“我知道!爹要他陪我三天,如今期限已滿了。”

毒手藥王道:“蕭大俠都告訴你了?”

南宮玉搖搖頭,道:“沒有。”

毒手藥王道:“那你怎會知道?”

南宮玉道:“你的女兒,自然也該有她爹爹的才慧啊!”

毒手藥王呆了一呆,道:“不錯,不錯。”

目光轉到蕭翎的臉上,道:“蕭大俠準備幾時動身?”

蕭翎望了南宮玉一眼,道:“如是南宮姑娘不反對,在下想立時動身。”

毒手藥王道:“孩子,蕭翎既然問你了,你就據實說吧!”

南宮玉眨了一下圓圓的大眼,道:“讓他走吧!”

毒手藥玉雙目盯在南宮玉的臉上,瞧了又瞧,道:“孩子,你這是由衷之言嗎?”

南宮玉道:“是的,女兒是由衷之言……”

目光轉到蕭翎的臉上,接道:“我就算能夠多留你一天,你明天也是要走,是嗎?”

蕭翎點點頭,道:“不錯。”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你急於離此,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多留你一日,你心中一定很不安。”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段然無言。

南宮玉目光轉到毒手藥王的臉上,接道:“爹爹啊!送他們上路吧!”

毒手藥王道:“孩子,你再仔細想想看,現在還來得及改口。”

南宮玉道:“爹爹一世英雄,你的女兒怎能夠說了不算。”

毒手藥王苦笑一下,道:“說的是,說的是。”

轉身對蕭翎等一拱手,道:“三位慢走,恕老夫不遠送了。”

南宮玉突然轉身,快步向房中行去。

蕭翎道:“姑娘止步。”

南宮玉停下腳步,緩緩回過頭來,道:“什麼事?”

蕭翎道:“在下想和姑娘說幾句私人之言。”

南宮玉道:“這幾日來,咱們終日相處,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蕭翎道,“唉!蕭翎此番告別,後會何日,很難預料,三日相處,承姑娘諸多照顧……”

南宮玉接道:“好吧!有話到我房裡說,我很累了,需要休息。”

緩步行入房中。

蕭翎回顧了毒手藥王一眼,道:“在下和令愛說幾句告別之言,不知藥王是否見允。”

毒手藥王道:“小女如是答應了,老夫自無不允之理。”

蕭翎一抱拳,緊追南宮王行入房中,低聲說道:“姑娘,臨別之前,在下還想請教一事了……”

接着又道:“在下總覺誤欺侮了姑娘……”

南宮玉臉色一整,冷冷說道:“這幾日中,你已經提過了無數次,我不知你是何用心?”

蕭翎道,”在下言出肺腑,如是我蕭翎做錯了什麼事,我蕭某絕不逃避……”

南宮玉冷笑一聲,接道:“你沒有錯啊,你知道一個女孩子的貞操。名節,對她是重逾生死,你怎能輕易破壞呢?”

蕭翎呆了一呆,欠身說道:“姑娘說的是了。”

南宮玉道:“我很感激你和我相處三日,不論你爲什麼留此三日,但對我太重要了,你使我生命中潛力迸發,勇敢地面對人生。過去,我只想死,現在我卻很想活下去。”

蕭翎道:“姑娘如此說,在下就放心了。”

南宮玉道:“你放心地走吧,咱們若有緣,上天自會替咱們,安排再見的機會。”

蕭翎一抱拳,道:“姑娘保重,在下去了!”

南宮玉道:“我身體不好,恕不相送了。”

蕭翎道:“不敢有勞。”

轉身大步向外行去。

中州二賈已在廳門口處相候,見蕭翎大步而出,立時低聲問道:“大哥的傷勢好了嗎?”

蕭翎道:“好了,咱們上路吧!”

中州二賈轉身對毒手藥王一抱拳,道:“藥王盛情款詩,咱們兄弟感激不盡,餘情後報,就此別過了!”

毒手藥王一揮手道:“老夫不送。”大步向女兒房中行去。

顯然,他心中有着重重的疑問,希望能從南宮玉的口中問出一點內情。

蕭翎在中州二賈擁護下,出了茅舍。

他雖早覺真氣已逾,只是這幾日一直和那南宮玉守在一起,沒有機會試驗拳腳,此刻既有機會,立時放腿向前奔去。

中州二賈也放腿疾追。

蕭翎一口氣奔行了十餘里,回首已不見中州二賈、才停下腳步休息。

足足過了一刻工夫之久,才見中州二賈喘着跑上來。

商八道:“恭喜大哥神功盡復。”

蕭翎突然想起南宮玉來,長長哎息一聲,默然不語。

商八、杜九目睹蕭翎臉色一片沉重,是以也不敢再多言接口,相互望了一眼,緊隨在蕭翎的身後而行。

由晨至暮,蕭翎一直微鎖劍眉,一語不發,

太陽下山時分,三人已出了九宮山,到了一片客棧打尖。

商八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說道:“大哥,你有心事?”

蕭翎苦笑一下道:“不錯,我一直在懷疑一件事。”

商八道:“懷疑什麼?”

蕭翎怔了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三思之後,覺着茲事體大,不便輕易告人,只好搖搖頭,道:“或許小兄多慮了。”

蕭翎這不着邊際之言,只聽得商八、壯九,相顧茫然。

商八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哥,你在說些什麼?”

蕭翎答非所間地道:“咱們如若兼程而進,幾時可以趕到長沙?”

商八道:“一路奔走,總還要二日夜的時光。”

蕭翎道:“兩兄弟累不累?”

商八道:“不累。”

蕭翎道:“好!夜間行人稀少,咱們可以放腿奔走,不知兩應兄弟意下如何?”

商八道:“好啊!”

當先放腿向前奔去、

蕭翎放步疾追。

三個人施展開輕功提縱法,一路急奔。

這一陣奔行。疾逾閃電,直跑得中州二賈,一個個氣喘如牛,蕭翎才放緩腳步。

三人兼程急趕,不一日就回到了長沙。

這時,雲集的天下英雄,大都已散去,只有宇文寒濤和馬文飛、楚崑山、司馬乾、唐元奇,陸魁章等一班人,還留在那裡等候蕭翎。

羣豪迎蕭翎行入一座靜室。

馬文飛當先問道,“兄弟;病勢如何?”

蕭翎一抱拳,道:“多承諸位關心,兄弟痛勢已愈。”

馬文飛道:“這毒手藥王的爲人,雖然不算正派,但他的醫道當真是曠絕古今,天下第一了。”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天下英雄大都已分批出動,追殺那百花山莊的餘孽,希望能不再勞動蕭大俠。”

蕭翎神情嚴肅,望着宇文寒濤緩緩問道:“孫老前輩呢?”

宇文寒濤道:“孫老前輩幀、同那丐幫幫主同出,臨去之際,曾告訴在下,要你等他回來,他多則七日,少則三天,定可趕回!”

蕭翎道:“百里冰呢?”

宇文寒濤道:“百里姑娘告訴在下,她練一種武功,要掙坐七日,不能受任何干擾,因此,兄弟替她闢了一處靜室,併爲她佈下了重重的防範。”

蕭翎點點頭,道:“宇文兄的思慮,總是周密得很。”

宇文寒濤目睹蕭翎,微微一笑,道:“蕭大俠也似是更上一層樓了。”

兩人對答之言,在場之人,大部聽不明白,但蕭翎和宇文寒濤,卻是心照不宣。

原來,蕭翎讚揚宇文寒濤的思慮周密,並非是說他爲那百里冰佈下了重重的防範,而讚揚不肯說出百里冰靜坐之處。

馬文飛起身說道:“蕭兄弟千里趕回,想必已甚爲疲累,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小兄設宴爲蕭兄弟慶賀。”

蕭翎道:“多謝諸位兄臺。”

羣豪紛紛告退而去。

蕭翎低聲說道:“宇文兄,請留住片刻,兄弟還有事請教。”

宇文寒濤依言留步,其他羣豪卻紛紛告退,連中州二賈也退出了靜室。

靜室中,只餘下宇文寒濤和蕭翎兩人。

蕭翎目光轉註到宇文寒濤的臉上,緩緩說道:“宇文兄,沈木風是否已死?”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照兄弟的看法,他沒有死,他雖能逃得性命,但已愛了重傷,然就事推論,他必需有一段不短時間的療養,在此一期間,他就無法指揮屬下的行動,因此,在下才和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研商,分頭追殺百花山莊的屬下,以免這一股龐大邪惡的勢力,死灰復燃,如若百花山莊中的餘孽黨徒,全部被殺之後,那沈木風縱然重出江湖,但他死黨餘孽,全都死亡,一個人武功再強,也難以有所作爲了。”

蕭翎點點頭,道:“沈木風的事,暫時不用談了,兄弟別有一事,向宇文兄請教。”

宇文寒濤似是感覺到事情很嚴重,沉吟了一陣,道:“蕭大俠什麼事?”

蕭翎滿臉嚴肅地道:“宇文兄,請仔細瞧瞧在下,和上九宮山以前,有何不同之處?”

宇文寒濤仔細在蕭翎的臉上瞧了一陣,道:“蕭大俠和過去並無不同之處。”

蕭翎淡淡一笑,道:“毒手藥王替我療傷時,從中又暗下毒手,要不然,他不會只在短短一日工夫中,就療好我的傷勢。”

宇文寒濤道:“這話可從兩方面說,往好處說是他在療傷時留了一半,故意不把你傷勢完全療好,自然,也可能是他暗中又下了毒手。”

蕭翎道:“毒手藥王先用金針過穴之法,把我傷勢療好,然後,就和中州二賈一齊離開他去,留下了兄弟和南宮姑娘。”

宇文寒濤神情嚴肅的點點頭,默然不語。

蕭翎不聞宇文寒濤回答之言,接口說道:“南宮玉替我拿了一碗煎好的藥吃……”

話到此處,突然頓往,雙目盯注宇文寒濤臉上瞧着。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吃了那藥物之後,有些什麼反應?”

蕭翎道:“吃了那碗藥之後,人好像陷入暈迷之中,像做下一場惡夢。”

宇文寒濤道,“醒了之後呢?”

蕭翎道:“記憶猶新。”

宇文寒濤道:“記憶什麼呢?”

蕭翎道:“好像和南宮姑娘有關。”

宇文寒濤凝目沉思了良久,道:“蕭大俠,你可是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錯事?”

蕭翎道:“是的,我覺得做了一件很大的錯事!”

宇文寒濤道:“南宮姑娘說些什麼?”

蕭翎道:“南宮姑娘一口否認,她說並沒有發生過一點事情。”

宇文寒濤沉吟了一陣,道:“南宮姑娘既然否認,想來不會有什麼事了。”

蕭翎道:“但在下卻記憶得十分清楚。”

宇文寒濤道:“這件事情,在下未見到南宮姑娘之前,此事難下斷語。”

蕭翎道:“這麼說來,宇文兄還要到九宮山一行了。”

宇文寒濤道:“那倒不用了。”

蕭翎道:“你若不去,又如何能夠見到南宮姑娘呢?”

宇文寒濤道:“這些事情,毒手藥王定比在下更留心了,如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南宮姑娘放你走,毒手藥王也不會放你走了。”

蕭翎點點頭,道:“宇文兄說得也有道理。”

宇文寒濤站起身子道:“蕭大俠還有什麼事嗎?”

蕭翎道:“沒有事了。”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先行休息一下,過一陣子,在下再來帶蕭大俠一起去看看百里姑娘。”

蕭翎點點頭:“在下不送了。”

宇文寒濤一抱拳,退出靜室。

但他未自回房,卻直奔中州二賈的住處。

商八和杜九正在低聲談話,似是討論一樁很機密的事情,目睹宇文寒濤進門,雙雙起身,說道:“字文先生,蕭大俠和你談些什麼?”

宇文寒濤道:“正是在下和兩位商量的事。”

商八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隨手掩上房門,緩緩說道:“請兩位把九宮山中發生的事,告訴在下,愈是詳細愈好。”

商八略一沉吟道:“好!”

當下把九宮山中所遇之事,很仔細他說一遍。

宇文寒濤聽得很用心,聽完之後,緩緩站起身子,道:“在下知道了,兩位請好好休息吧!”

商八一皺眉頭道:“宇文兄,我家蕭大哥和你談些什麼?宇文兄把經過之情問得如此詳細,想來必有原因了。”

宇文寒濤略一沉吟,笑道:“蕭大俠懷疑他在九宮山中,造下了什麼大恨大錯的事。”

商八一皺眉頭,道:“可能嗎?”

宇文寒濤道:“照在下的看法,大有可能。”

商八道:“不管如何,這似乎是毒手藥王有意的安排。”

宇文寒濤道:“兩位只管安心休息,希望以後不要再提起九宮山中的事。”

商八煮頭,道:“好!我等記下就是。”

宇文寒濤離開了商八和杜九的臥房,心中愁慮更深了,就蕭翎和中州二賈所言,他心中已經有所瞭然。

蕭翎在九宮山中,十九鑄下大錯;心中不解的是,毒手藥王爲何要作此安排。

毒手藥王愛女情深,天下英雄無不知曉,他不肯在江湖上逐鹿爭霸,大部原因都是被那位多病的女兒拖注了,難道他設計在陷害自色的女兒不成。

還有那南宮玉,一個終年纏綿病榻的少女,怎肯甘心受此屈辱,而不作片言抗議,反而挺身消滅去所有能留下的痕跡,巧言遮蓋,使蕭翎誤信身歷夢境,果真如斯,這位多病的姑娘真是人世間最重情愛的人。

一向多智的宇文寒濤,對此事,確也想不出一個妥善的辦法。

照毒手藥王平日爲人,絕不會眼看愛女吃大虧,而不作損復;此事,不發作也還罷了,一旦發作,必將是石破天驚,使武林一代奇俠,滿懷正義的蕭翎,跌入萬丈深淵之中。

在自己和中州二賈嚴察防護之下,毒手藥王縱然有過人之能,也未必能殺了蕭翎;但這慘酷的精神打擊,定然使蕭翎心灰意懶,自責自咎,生生地毀去一代奇人。

只覺各種事端,紛至沓來,涌上心頭,苦苦思索,難得良策。

一宵易過,次晨,天色一亮、蕭翎竟然親來宇文寒濤住宿之室造訪,宇文寒濤開啓房門,迎蕭翎進入室中,笑道:“蕭大俠起得好早。”

蕭翎淡淡一笑,道:“驚擾宇文兄的好夢了。”

宇文寒濤道:“在下也起牀好久了。”

蕭翎道:“有勞宇文兄,帶在下去瞧瞧百里姑娘。”

宇文寒濤笑道:“在下忘懷了此事,倒有勞蕭大俠親來相問,咱們立刻就去。”

原來,宇文寒濤一直在思索南宮玉的事情,忘了帶蕭翎去探望那百里冰了。

宇文寒濤站起身子,道:“在下帶路。”大步向前行去。

蕭翎緊隨身後,帶蕭翎行入了一後園之中。

這是座很廣大的花園,但因少人打掃,長滿了亂草。

宇文寒濤伸手往那花園正中一座破爛的瓦舍一指,緩緩說道:“百里姑娘就在破爛瓦舍之中,蕭大俠想不到吧!”

蕭翎一皺眉頭,道:“這地方雖然出人意外,但她練功期間,神馳物外,萬一有人入侵,她如何能夠防到外來的襲擊呢?”

宇文寒壽笑道:“在下已經有了佈置,不勞蕭大俠費心。”

蕭翎道:“什麼佈置?”

宇文寒濤高舉雙手,互擊三掌,但見人影閃動,花園亂草之中,突然現身四個勁裝大漢。

蕭翎微微一笑,道,“很嚴密。”

宇文寒濤揮揮手,那四人又隱入了草叢之中,字文寒濤笑對蕭翎道:“這四人並不知舍中是百里姑娘,我只是要他們嚴密監視着瓦舍,除我之外,其他人一律擋駕,白晝隱在亂草叢中,夜晚時相來往梭巡,在下每夜,也來查看幾次。”

蕭翎道:“宇文兄安排實在周密。”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過獎了。”

蕭翎緩步向瓦舍行去,雙手託着破舊的木門,輕輕推開。

只見瓦舍一角。鋪着一條白色的棉被,那百里冰正盤膝坐在棉被之上,雙手交叉,放在膝上,前胸起伏不定,似是正在運氣。

宇文寒濤輕輕掩上木門,和蕭翎並肩而立,望着百里冰:

兩人站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見百里冰緩緩睜開雙目。

百里冰眨動了一下大眼睛,一躍而起,撲向蕭翎;道:“大哥幾時回來的?”

蕭翎雙手伸出,輕輕托住了百里冰的嬌軀,笑道:“冰兒,你剛剛坐息完畢,不可跳躍太烈。”

百里冰望了宇文寒濤一眼,羞泥一笑、道:“宇文先生見笑了。”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昨夜歸來就問起姑娘,在下怕驚擾你練功,今晨纔來看你。”

蕭翎看見瓦舍中雖破爛,但室內卻打掃得很乾淨,輕輕咳了一聲,道:“你練的什麼武功啊?”

百里冰道:“移穴神功。”

蕭翎道:“移穴神功,沒有聽說過啊?”

宇文寒濤道:“百里姑娘家學源淵、這移穴定然是北海奇技了。”

百里冰搖搖頭道:“不是,這武功源出天竺,藏於少林。”

宇文寒濤聽得莫名所以,“啊”了一聲,未再多問。

蕭翎微微一笑道:“是了,你從無爲道長那裡,取得了那幾頁記載武功的經文。”

百里冰笑道:“不錯啊!大哥上了九宮山,我整日無事,就讀那上面記載的武功,看到了這移穴神功,覺着很好玩、而且有內功基礎的人,練習這武功,用時不多,一時好奇,就練了起來。”

蕭翎道:“有些成就嗎?”

百里冰道:“那上面記述得很詳明,只要照着練習,一定會有成就,如是我練得沒有成就,那就是上面的記述有誤了。”

蕭翎道:“你很自負啊!”

百里冰道:“豈敢,豈敢,跟着大哥,我如沒有一點信心,豈不是要丟了你的臉嗎?”

蕭翎淡淡一笑,道,“還有幾日可以練成?”

百里冰道:“照上面記載的進度,大約需要七日時間,但我看,也許會提前一兩日……”

語聲一頓,接道:“我學這武功,只是爲了好玩,因爲它不能傷人,對敵搏鬥之間,也無大用,如是大哥有事,我就不練它了。”

蕭翎道:“你既然練了,就把它練好吧,我等你幾天也不要緊。”

百里冰緩緩的伸手,從身邊摸出經文和彈指神功,流雲劍法的秘錄,交給蕭翎。道:

“大哥行動匆忙,很少有機會休息,無爲道長把這些交給我時,告訴我一句話。”

蕭翎道,“什麼話?”

百里冰道:“無爲道長說,希望大哥能找個時間,很仔細地把這些武功秘錄看看,他說,大哥也許有用它之日。”

蕭翎緩緩接過,放入懷中,道:“冰兒,你練武吧!我不驚擾你了。”

百里冰搖頭微笑,道:“不要緊,你這次到九宮山中,可曾會到了毒手藥王,療好了傷勢?”

蕭翎道:“那毒手藥王,醫道上確有人所難及之處,我的傷勢,已經全好了。”

百里冰道:“那很好,你好好地休息兩日,等我練好移穴神功,就動身離此。”

蕭翎原想她定然會問起南宮玉,哪知百里冰卻是略過不提,蕭翎只好自己接道、“我還見到了南宮玉。”

百里冰微微一笑,道:“南宮姑娘好嗎?”

蕭翎道:“她很好,身體似是比過去健康些,精神也好了很多。”

百里冰道:“唉,那南宮姑娘也當真可憐得很,生下來就纏綿於病榻上,她父親雖然是世間第一名醫,也是一樣無法療好她的病勢。”

蕭翎覺得再無話可說,拱拱手,道:“冰兒,你練功吧!我們去了。”

轉身向外行去。

百里冰道:“大哥啊!記着看看那經書上記載的武功。”

蕭翎道:“記下了,你好好練功吧!”

口中答話,人卻和宇文寒濤並肩離開了破爛的瓦舍。

宇文寒濤把蕭翎送入房中,卻又匆匆行入了後園瓦舍之中。

百里冰也似是正等待着宇文寒濤,起身說道:“宇文先生有何見教?”

宇文寒濤笑道:“姑娘果然聰明,竟然瞧出了在下手勢的原意。”

百里冰輕輕嘆息一聲,道:“我知道先生定然有着很重要的事情。”

宇文寒濤道:“姑娘練功時間,在下不便多留,長話短說在下有兩件事情請教,第一樁是關於無爲道長……”

百里冰道:“無爲道長怎麼了?”

宇文寒濤道,“無爲道長離此之時,行色匆匆,只告訴在下有事離此,不能等候蕭大俠,要在下代他向蕭大俠問好,但適才聽姑娘所言,似是那無爲道長離此之時,和姑娘有過一番長談。”

百里冰點點頭,道:“他只告訴我幾句話,要我轉告大哥!”

宇文寒濤道:“姑娘請仔細地想想,無爲道長和你談話時的神情,語氣,以及他說些什麼?姑娘要想清楚,不能漏掉一句。”

百里冰眨動了一下眼睛,道:“這些很重要嗎?”

宇文寒濤道:“很重要。”

百里冰凝目思索了片刻,道:“他說他已看過那幾頁經文,似乎是一種武勸綱領,但他無法深入研究,希望蕭大俠能夠仔細瞧瞧。”

宇文寒濤點頭應道:“還有嗎?”

百里略道:“他還說奉一位前輩之召,趕往晉謁,不能等候蕭大俠了。”

宇文寒濤道:“他奉誰之召?”

百里冰道:“這個,他未說清楚,我曾問過他,但他卻答非所問,似是有意逃避,我自然也不好再追問了。”

宇文寒濤道:“還說些什麼?”

百里冰道:“就是這幾句話了。”

宇文寒濤道:“他可曾告訴過姑娘幾時再見?”

百里冰搖搖頭,道:“沒有。”

宇文寒濤沉思了一陣,、點點頭,道:“好!現在,在下想奉勸姑娘幾句話。”

百里冰道:“什麼事啊!聽起來,似是很嚴重?”

宇文寒濤道:“關於姑娘和蕭大俠的事!”

百里冰道:“大哥怎麼了?”

宇文寒濤打量了百里冰一陣,道:“蕭大俠負擔太重了,他的聲譽和成就,超越了他年齡和經驗太多。

“雖然他有超人的才慧,如是江湖上沒有大亂,不論他武功成就如何,無法在這短短几年中,成爲江湖人人崇拜的英雄。沈木風造成的混亂,固必需蕭大俠這樣的英雄才能平復,但沈木風也促成蕭大俠成名;他在武林的功業,前無古人,區區且可斷言,三百年之內後無來者,但他太年輕了……”

百里冰霓起了柳眉兒,道:“宇文先生,你可否說明白些我聽了半天,還是聽不明白你的用心何在?”

宇文寒濤道:“我是說年輕人,經驗不足,難免受人算計。”

百里冰道:“但有你呀!以宇文先生的博學多才,幫助我大哥,還會有什麼差錯不成?”

宇文寒濤道:“我不能整日裡守着他,所以,還要仰仗姑娘。”

百里冰道:“我武功才能,都不如他。對他能有些什麼幫助呢?”

宇文寒濤道:“記着一件事,別和他鬧氣、爭論,以免他心浮氣躁,行入極端,記着他年紀輕,做錯了什麼事、你要柔言勸慰,免他一錯再錯。就算你發覺了無法容忍的事,也不要輕易發作,希望姑娘能和在下商量一下,如是在下不在身邊;那就要姑娘多多忍耐一二。”

百里冰道:“大哥會有什麼事,叫我無法容忍,宇文先生太多慮了。”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但願如此,姑娘練功吧!在下告辭了。”

宇文寒濤回到房中,靜坐片刻,越想越覺得無爲道長走得太過倉促溪蹺,其間必然大有內情。

但他爲人思慮精密,心知這難得的幾日平靜,正是蕭翎武功更上一層樓的重要關頭,必需使他心無雜念,才能專心求進。

因此,他忍下了心中的疑慮,從不和蕭翎提起無爲道長的事。

兩日後,百里冰已練會了移穴神功,但蕭翎卻又爲經文上所載的武功吸引,開始練習。

宇文寒濤和馬文飛半宵深談之後,說服了馬文飛,把蕭翎父母重又安置在一處隱秘的所在,暫時不讓他們父子相會。

他費盡了心力,替蕭翎安排了一段平靜的日子,使蕭翎在無優無慮的日子裡,專注於練習經文上的武功。

時光匆匆,不覺間,過了近兩月的時光、已是秋未冬初的時分。

兩月中,蕭翎沉醉於習武之中,不覺而過,但宇文寒濤卻是有着度日如年的感覺。

他分遣出甚多人手,查看江湖上的動靜,每三日,都有一次回報,又要嚴密防護那蕭翎的安全。

幸好,馬文飛、唐元奇、陸魁章、楚顯山、司馬乾等一班人,都留在此地,爲其助力,減少了宇文寒濤不少的負荷。

思慮縝密的宇文寒濤從各方見聞的回報,料到江湖上正在變動,雖然各大門派聯合派出韻高手,追殺百花山莊中漏網之人,時有斬獲,但一直沒有沈木風的消息。

宇文寒濤默默承受了精神負擔、隱秘起江湖正在醞釀的一場風暴。

他心中知曉,只要自己泄露出心中之秘,立時間,即將傳入了蕭翎的耳中。

這日,突然颳起了強勁的西北風,二夜寒風,送來了滿天烏雲。

濃密的雲層,使白晝也變得一片陰暗。

就在這密雲不雨的天氣中,展葉青突然不速而至。

宇文寒濤把展葉青迎入密室,展葉青一面取絹帕擦拭着臉上汗水,一面問道:“蕭大俠在嗎?”

話說出口,人還未沾座位,顯然,他有迫不及待的急事。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蕭大俠正在練習兩種武功,不便驚擾,展兄有事、可否先行告訴在下?”

展葉青望了客室中侍茶童子一眼,才緩緩說道:“宇文先生一直沒有離開這座馬家莊嗎?”

宇文寒濤道:“紫金刀馬莊主,把這座莊院,撥作天下英雄會聚之所後,就舉家他遷,不知去向,蕭大俠由九宮山回來後,又練習幾種武功,因此,區區和馬文飛、楚崑山等一直留在此地。

揮手對那侍茶童子說道:“你下去吧!”

那童子應了一聲,欠身而退。

展葉青道:“楚老前輩等哪裡去了?”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練習武功,引起了留此之英雄的豪興,相約互以絕技傳授,每日聚集後園之中;練習武功。”

展葉青目睹童子去後,低聲說道:“寧文先生,在下奉師兄之命而來,有事要奉告。”

宇文寒濤道,“可是關於那沈木風的消息。”

展葉青微微一怔,道:“宇文先生早已知道了嗎?”

宇文寒濤道:“在下只不過是猜想而已。”

展葉青道:“猜得不錯,沈木風沒有死。”

宇文寒濤道:“令師兄見過他嗎?”

展葉青點點頭,道:“見過,好的是他還未發覺敝師兄。”

宇文寒濤道:“沈木風現在何處?”

展葉青道:“就在雪峰山中,據敝師兄所見,他步履矯健,似是傷勢已愈。”

宇文寒濤道:“各大門派追殺百花山莊餘孽的高手,是否也到過雪峰山中?”

展葉青道:“沒有見到,除了我們武當派外,雪峰山中再無其他門派中人!”

宇文寒濤低聲說道:“但此訊目前還不能告訴蕭大俠!”

展葉青道:“爲什麼?”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正在練習幾種武功,在他的武功尚未習成之前,這消息最好是暫時別讓他知道。”

展葉青道:“敝師兄的用心,剛好與字文先生相反!”

宇文寒濤道:“無爲道長有何高見呢?”

展葉青道:“敝師兄的意見,趁那沈木風傷勢初愈,還未來得及聚集星散的屬下之前,設法圍殲於他,但天下高手中,只有蕭大俠能對他構成心理上的威脅,只要蕭大俠往雪峰山中,敝師兄已決心盡我武當門下全力,先打頭陣。”

宇文寒濤輕輕嘆息一聲,道:“這是見仁見智的看法,就事而論,令師兄的見解,確有道理,只不過,在下的看法,就有些不同了。”

展葉青道:“宇文先生有何看法呢?”

宇文寒濤道:“在下之意,那沈木風傷勢既然痊癒,蕭大俠也正在練習武功,急也不在一時,不如等蕭大俠練好武功之後。再去打那沈木風不遲。”

展葉青略一沉吟道:“在下奉命到此之對、敝師兄再三地告訴我,要我無論如何,請去蕭大俠,但宇文先生看法和敝師兄大不相同,倒叫在下爲難了。”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展兄的意思呢?”

展葉青道:“在下對宇文先生的智略,向極敬服,不過,在下來此之時,奉有敝師兄的嚴令,無論如何,要請蕭大俠趕往雪峰山去。”

宇文寒濤道:“令師兄遣你來此之時,可曾要你和我談談?”

展葉青點點頭,道:“是的,敝師兄說,如若遇上宇文先生,就和宇文先生詳細地研商一下。”

宇文寒濤道:“這就是了,令師兄既然要你和我研商一下,那就是說,對在下的意見,十分重視了。”

展葉青道:“先生可是堅持不讓蕭大俠去?”

宇文寒濤道:“令師兄遣你來此之時,可曾說過,要你不管在下意見如何,非要請蕭大俠趕往不可?”

展葉青道:“這話倒是沒有說過,不過,他交代在下,催促蕭大俠早些趕去。”

宇文寒濤輕輕嘆息一聲,道:“展兄,在下已仔細地想過了,此刻,如若要蕭大俠趕往雪峰山中,不但影響蕭大俠練武的成就,而且對今後武林大局,也將極爲不利……”

展葉青道:“擊敵於無備之下,一舉而殲,對我門會有什麼不利的影響呢?”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練習的什麼武功,在下雖然不知,但我猜想那定是一種極爲深奧的武功。月來,他已完全沉醉於習武功之上,已達習武人極爲難得的渾然忘我之境,如若此刻沈木風出現雪峰山的消息告訴了他,他定然要急急趕去,此後,只怕再很難得靜下心來,練習武功了。”

展葉青長長吁一口氣,道:“先生之意呢?”

年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忍耐一時,展兄請回復令師兄,轉告在下之言,最好不要和沈木風衝突,只在暗中監視他的行動。”

語聲一頓,接道:“如若在下的推斷不錯,沈木風在雪峰山中,定然有一個藏身之地,以沈木風爲人的狡猾,豈只經營一處百花山莊。”

展葉青略一沉吟,道:“宇文先生說的是。”

宇文寒濤道:“還有一樁事,如若在下告訴展兄,展兄也不會強要蕭大俠此刻趕入雪峰山中了!”

展葉青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那位傷在蕭大俠劍下,也同時擊傷蕭大俠的和尚,極可能和沈木風同在一起。”

展葉青點點頭,道:“不錯,如是那和尚也在那裡,而且傷勢已好,就算蕭大俠趕去了,也難是兩人之敵。”

宇文寒濤道:“正是如此,但如拖過一段時光,蕭大俠武功練成,那就不用怕他們了……”

捋髯沉吟一陣,道:“在下有幾句話,問的也許不當,是否願問答在下,展兄自作決定就是!”

展葉青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令師兄率領你們武當高手,趕往雪峰山中,是奉人之召是嗎?”

展葉青道:“不錯,”

宇文寒濤道:“什麼人?展兄知曉嗎?”

展葉青搖搖頭,道:“實情兄弟不知,只知是一位武林前輩,敝師兄對我等一向極信任,不論何等計劃,都會先對我等說明,但對此事卻不肯先說明白。”

宇文寒濤道:“你們見過那位武林高人了嗎?”

展葉青搖搖頭道:“目下爲止,還未見到。”

宇文寒濤道:“你們去的時間不短了。”

展葉青道:“是啊!那人指點了一處地方,要我們等候。我們已等兩月有餘了。”

宇文寒濤道:“令師兄既然如此,心中定有把握,展兄請回去吧!如是蕭大俠的武功,近日有成,在下當陪他到雪峰山中一行。”

展葉青道:“在下歸見師兄之時,如何回覆呢?”

宇文寒濤道:“你照直而言,把在下的話原意轉告。”

展葉青雙眉聳動,良久不語;顯然,心中大感爲難。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展兄不用爲難,在下相信,展兄據實轉告了在下之言後,令師兄定會諒解。”

展葉青無可奈何他說道:“好吧!先生如此堅持,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不過,在下希望先生能夠答允一個期限,在下歸見敝師兄時,也好有個交代。”

宇文寒濤道:“這個,兄弟也很難說了,蕭大俠幾時能夠練成武功,區區也無法確定……”

略一沉思,,道:“不過,在下想來不會大久,至多再等一個月。”

展葉青吃了一驚,道:“一個月?”

宇文寒濤道:“不錯,我想不會超過一個月的時間。”

展葉青搖搖頭,道:“太長了。”

宇文寒濤道:“也許只有幾天,練武的時間長短,如何能夠控制。”

展葉青輕輕嘆息一聲,道:“那是說宇文先生無法訂出一個期限了?”

宇文寒濤看他一直追問不休,心中暗暗忖道:看來那無爲道長令諭極爲森嚴,如若蕭翎在此,非要他把蕭翎叫往雪峰山中不可,看來,只好要給他一個肯定答覆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展兄儘管請回,半月之內,在下由此動身,趕往雪峰兇去了,展兄請留下個會面之地,先行回山去回覆令師兄。”

展葉青緩緩從懷中摸出一個封好的密套,交給了宇文寒濤,道:“敝師兄已把形勢圖案,繪在這密套之內,先生依圖索驥,就不難找到我等了。”

宇文寒濤接過封套,藏於懷中,道:“展兄請上路吧!令師兄也許翹首盼望你早日歸去。”

展葉膏一抱拳、道:“在下告別了。”

轉身向外行去。

宇文寒濤送到大門口處,道:“展兄一路順風,恕兄弟不遠送了。”

展葉青道:“不敢有勞。”

放步向前奔去。

宇文寒濤目睹展葉青去遠之後,才長長吁一口氣,回到莊中。

原來,他心中明白,只要蕭翎聽到此訊,必然會趕往雪峰山中,勢必放棄習武之事。

展葉青在這莊院多停留一刻時光,就多一刻讓蕭翎知曉的機會,展葉青離去之後,纔算消去爲蕭翎知曉此訊的危險。

但宇文寒濤原本沉重的心情,此刻又加重了一重負擔。

他仰臉望着滿天烏雲,緩步行回室中。

擡頭看去,只見蕭翎端坐在客室木椅之上,不禁爲之一呆,道,“蕭大俠來多久了?”

蕭翎道:“剛剛進門。”

宇文寒濤暗暗叫了兩聲僥倖,忖道:如是他早來一步,那就正好碰上展葉青了。

心中念轉,人卻在椅上坐下,道:“蕭大俠的武功練成了嗎?”

蕭翎搖搖頭,道:“還未全部貫遁,大約還要三七時光。”

宇文寒濤暗道:“三七二十一日,那是半月以上了。”口中笑道:“蕭大俠專心練習武功、目下江湖上十分平靜,用不着蕭大俠費心。”

蕭翎道:“唉!近日中可有沈木風的消息?”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練武之時,最好不要分心旁騖。”

蕭翎點點頭,道:“我那孫老哥呢?”

宇文寒濤道:“行蹤杳然、一直未得到他的消息。”

蕭翎道:“適才在下想到一件事,假如不問個明白,很難安心練武了。”

宇文寒濤道:“什麼事?”

蕭翎接道:“孫老前輩離去之時,定然和你談過,他們要行向何處?”

宇文寒濤點點頭,道:“說過。”

蕭翎道:“他可是去找嶽姑娘?”

宇文寒濤道:“不錯,他已由丐幫要到四名弟子相助,追尋嶽姑娘的下落。”

蕭翎道。“還未找到嗎?”

宇文寒濤嘆道:“這個在下還未得到消息,不過,以丐幫耳目的靈敏,如若也無法找到嶽姑娘,只怕天下難以有找到嶽姑娘的人了!”

蕭翎道:“會不會是孫老前輩已經找到了嶽姑娘?”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這個不會吧,如是那孫老前輩找到了嶽姑娘,早已經傳回來消息了。”

蕭翎道:“如若有消息,希望宇文兄即刻告訴在下。”

宇文寒濤道:“好!一有消息,在下就告訴蕭大俠……”

他語聲微微一頓,又接道:“難得江湖上這一刻平靜,希望蕭大俠能夠藉此時間,苦練成幾種武功。”

蕭翎點點頭,道:“我知道。”

宇文寒濤道:“就在下的看法,目下江湖上這一刻平靜,只不過是一場大風暴前的片刻安靜,一場更大武林紛爭,即將展現於江湖之上。”

蕭翎道:“還是那沈木風掀起的風暴嗎?”

宇文寒濤道:“在下有此感覺,卻無法說出是什麼人能掀起這場武林波濤。”

蕭翎沉吟了片刻,道:“宇文兄,你有話瞞着我嗎?”

宇文寒濤道:“這個在下怎敢,不過,有很多瑣瑣碎碎的事情,在下未敢驚動蕭大俠罷了。”

蕭翎點點頭,道:“好,我該去練習武功了。”

舉步向外行去。

宇文寒濤目睹蕭翎去後,長長吁一口氣,緩步退回室中,焦急地等待中過去七日,雖只七日時間,宇文寒濤此刻卻有着度日如年之感。

一向多智的宇文寒濤,此刻心中有着無比重負,他極力保持從容和鎮靜,不願把內心中的憂鬱流露出來。

馬文飛等羣豪,互以武功相授,一個個都覺着興高采烈,誰也沒有注意到宇文寒濤內心的沉重負擔。

時光匆匆,不覺又過了七日。

宇文寒濤心中暗自盤算,和那展葉青相約的期限,只有明日一天了,必需在今夜動身,明日也許能以趕上和無爲道長等約會的時間。

心中念轉;人卻緩步行入後園之中。

這時,楚崑山正把自己賴以成名的子母鐵膽,傳授羣豪。

宇文寒濤心中忖道:楚崑山肯把子母鐵膽絕技,傳授羣豪,他們這場互傳武功之會,當可使參加之人,學得不少絕技,個個都獲益匪淺,武林中,會打子母鐵膽的,除了楚崑山之外,原本再無別人,但今日之後,陡然間多出了很多會打子母鐵膽的武林高手了。

心中念轉,人卻緩步行向商八的身前,低聲說道:“商兄。”

商八回目一顧宇文寒濤,急急站起身子,道:“宇文兄……”

宇文寒濤低聲接道:“咱們不要妨礙別人練武,旁邊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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