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迴夢遊魂(1)

這裡是一年四季不變的景色,歲月的概念都會被悄無聲息地湮沒。這整座山谷,就是煉獄的象徵。這裡的天空,很藍很藍,清澈而透明,全部歸功於山中數不盡的奇花怪草。只是,空氣從未有過一天的清新。山谷中常年煙霧繚繞,甚至連路都看不清。?

如果說,皇帝是真龍天子,是上天賦予的使命,那麼鬼谷的谷主——就是煉獄的魔王,由他來絕對掌控別人的生死!皇上又怎樣?這個年代,九洲四分五裂,戰亂迭起,有誰能在龍位上撐過百年?而鬼谷……鬼林中隨便一顆先輩種下的樹木,都有百年的歷史……這裡,是一個可以把時間淡化的地方,鬼谷的谷主,有這個本事。?

這裡只有兩個入口,一個是被稱爲“鬼門關”的關卡,另一個是鬼林。鬼林中瘴氣最濃,莫說是凡人,就算是言毅也不敢保證能平安通過。而“鬼門關”狹窄悠長,易守難攻,通過後還有四大迷陣守護……?

鬼谷內的建築,比皇宮還要富麗堂皇,最主要的特色是讓人如臨仙境……煙霧繚繞的空氣,精巧的一棟棟亭臺樓閣,還有飛泄的瀑布……如果,忽視掉這裡的瘴氣和血腥的“煉毒場”……一切,都是夢幻的美麗。?

這裡的住處分爲六大宮。分別是言毅居住的“正弦宮”、言爾乾居住的“踏月閣”、言爾歆居住的“浣花宮”、言爾玉曾經的住處“落英殿”、貴客居住的“靈風閣”和下人、暗衛居住的“百葉堂”。?

貴客的住處相對離其他幾座宮殿遠一些,那裡的瘴氣比較薄弱,海姬就一直住在那裡。每個宮殿都有許多不同的分區,佈景都充分考慮主人的喜好。鬼谷的人一向獨立,所以,從出生那刻起,屬於他的寢宮就已經建好。?

正弦宮是谷主的住處,每位谷主可以根據喜好翻建,反正鬼谷最不缺的就是錢。落英殿一般是谷主看中的接替人才能住的地方,只是爾玉離開之後,一直空蕩蕩地?

百葉堂離主人們的住處比較偏遠,但是離“煉毒場”和鬼林很緊,瘴氣最重。裡面的下人依據職責,也有不同的分區。負責種植藥草的,與負責進行藥品試驗的還有負責打雜的,負責護衛的等等都住在不同的區域。?

這裡,比皇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由其是除了下人住處之外的五大宮殿,用以裝飾的琉璃都是片瓦千金。用來盛酒的酒杯,都是可以自然凝住水汽的冰玉或者夜光石所做。這裡的舞姬,是溟海宮專門調教好送來的;這裡的歌姬,都是百花宮每年上供的作品。這裡沒有過多的規矩,永遠都只遵從——弱肉強食!?

這裡的下人和暗衛,永遠都是一襲白衣,衣服上有銀色的暗紋,繡着鬼谷的標誌——一枝曼珠沙華。?

言毅爲海姬在“靈風閣”內專門打造了一處別居,和碧落山莊中海姬和蒼傲天的住處,幾乎一模一樣。他專門聘用當初爲碧落山莊進行設計的名匠來打造!除了嗜血,言毅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甚至於,這麼多年來,他從未逼迫過海姬。如今,他已年過四旬,但是仍舊同當年的風華絕代沒有什麼不同。海姬也已三十大幾,可是仍舊是一顰一笑都足以令人魂不守舍。?

每一天,言毅都會在處理完谷中的事物之後,第一時間跑到靈風閣去找海姬。他往往只是在一個不經意的角落,默默看着她,僅此而已……有時候,實在是太難以忍耐住心中的衝動,他纔會出現在海姬面前。只是,他真的捨不得,看到海姬流淚的面孔……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對碧落山莊下過手,不爲別的,只爲——海姬的孩子還在!?

當年他下“火焰香”,燒燬碧落山莊的時候,就是故意在蒼穹不在的時候才下手……不管怎樣,那個孩子身上有海姬的血液,他下不了手……?

靈風閣內,海姬仍舊是獨自一人在瀑布前舞蹈着……舞蹈,是她的生命,只有這樣,她才能撐過去這麼多個無盡的日夜!鬼谷四季如春,她已經生活得忘卻了時間……今年究竟是第幾個年頭了?穹兒長大了沒有?……不知道,她扮成男裝呵傲天相比誰更帥氣呢??

她不恨言毅……她懂他,僅此而已。她在四歲的時候就遇到了言毅,那是第一個能猜透自己心思的男孩……如果,她沒有遇到那個霸道的男人,霸道地把她的心掠奪,她或許,會和他好好在一起。只是,自己的心已經完全送給了另一個人,又怎麼能收回?與其讓言毅對她柔和的態度抱有不該存在的幻想,還不如狠絕一點,讓他徹底失望。?

海姬的舞蹈清麗拖俗,絲毫沒有矯揉造作的動作,永遠那麼幹脆利落,令人過目難忘。言毅手中握着一支玉笛,輕輕吹響了合適的曲子。?

這支曲子確實很動聽,令人有種**爲之伴舞。?

“你來了……”海姬轉過身,停下了舞步。?

“爲什麼不繼續了呢?”言毅有些失望地看着海姬,難道他想要爲她伴奏都不可以嗎??

“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海姬的眼神很平靜,似乎是已經看穿了許許多多的是是非非。?

“在這裡就那麼讓你難受嗎?”言毅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掙扎與眷戀。?

“這裡和碧落山莊一模一樣,如果你掛念蒼穹,我把他接過來好不好?”言毅說。?

“穹兒和傲天是一模一樣的性子,恐怕她來的時候,就是鬼谷的災難日了。”海姬輕輕一笑,她很清楚蒼穹惹禍的本事。?

“對啊,災難日就快到臨了……”言毅做到一旁的石凳上,端起了一杯剛剛泡好的茶,淺酌了一口。?

“什麼意思?”海姬訝異地看着他。?

“後天,就是谷主的交接儀式……碧落山莊莊主蒼穹與武林其他勢力結盟,被推選爲盟主,那天她會來這裡……說是要‘替天行道’……”言毅優雅地喝着茶,彷彿說着一件毫不相關的事情。?

“穹兒要來鬼谷?!”海姬激動地上前揪住了言毅的衣襟,?

“你不可以……你必須要組織她!她……”海姬一陣沒來由的心慌,說不清究竟是爲了什麼……她不是不信任蒼穹的能力,最主要的是,她的預感一向從未出過差錯,甚至於被稱爲武林中的“先知”……這種躁動地不安情緒,是曾經傲天中毒的時候纔有過一次!?

“我不會欺負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言毅輕輕笑了笑,?

“早在許多年前,我見到她時,就已經知道了,她是女孩……”?

海姬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言毅。?

“只是,她扮成男人確實方便一些……況且,如果不是那樣,你會很容易被別人欺負的!當然,有我在,就算沒有那個黃毛丫頭,你也不會有事吧!”言毅靜靜地凝視着海姬,?

“不過,這次的事情恐怕會有出乎我們意料的結果……”言毅話中有話,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連他自己都快記不清,究竟是多久未曾嘆氣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海姬幾乎快忘記焦慮是什麼樣的情感,但是,只要和穹兒有關,她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你聽說過我的三兒子嗎?”言毅有些意味深長地說。?

“那個獨自離開鬼谷的孩子?”海姬一來到鬼谷,聽到的最多的傳言就是有關那個已經出走了的少爺的事情。?

有人說他善良純潔得如同一張白紙;有人說他像迷路的仙子落入凡塵,根本不屬於任何人;有人說,他強的就像是地獄修羅,一個人突破鬼獄的防線,滿身血腥地離開了鬼谷;有人說……?

“嗯……在外化名‘言璽’,我最看好的孩子——言爾玉!”言毅放下茶杯,凝重地說,?

“如果他也知道蒼穹是女孩,並且和她相愛了……你說,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

“什麼?!!他……他既然已經遠離鬼谷,遠離這一切的糾葛,應、應、應該沒有關係……”海姬一緊張,也開始口齒不清。?

“前提是蒼穹這輩子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話!……可是,蒼穹如果來到這裡,就一定會知道言璽的身份……?

爾歆和他是雙生兄弟……”?

海姬立刻僵在了原地……她當然知道,這個鬼谷中最是修羅的人!他的手段比言毅要血腥恐怖的多……並且一直積極準備接任谷主……如果穹兒來鬼谷,勢必會見到他!?

“命運就是如此地令人意外,不是嗎?”言毅說完,轉身離開……?

海姬,很快,我就不會再令你心煩……我接過谷主之位,只爲能夠贏過蒼傲天!可是,你還是不曾看我一眼……罷了,沒有你的愛,我活着,又有什麼意義?或許,這就是宿命的悲哀,直到現在,我仍舊無法放手……那麼,就在明天,讓我們進行一場生死的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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