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殿,暖香幽幽,芷蘅許久也沒有開口問李昭南。
倒是李昭南先開口道:“你不問爲什麼?”
芷蘅笑笑:“卻只怕,你們兄弟相互,你怕我去告訴公主,而在猶豫是不是要說。”
李昭南一愣,隨即道:“呵,如今我的心思卻瞞不過你。”
李昭南嘆息一聲,擁着芷蘅走到窗邊,推開一扇窗,望窗外梅枝亂影,方道:“說起來,都是一句戲言惹的禍。”
當年之事,李昭南娓娓道來:“當年,唐世言一句會娶柳萱爲妻,誰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年,唐兄受傷很重,寒毒入心,江老幫主到奕王府向我求藥,我亦要入宮才能拿到解毒的青雪珠,當時我並非父皇喜愛的兒子,定要費一番心思,虧得柳萱精通醫術,她知道,最重要的便是要令他留存住體溫,而……唯有……”
他頓一頓方道:“唯有人與人之間肌膚相親方纔可以……”
芷蘅心內大驚,看向李昭南:“莫非……”
李昭南點點頭:“是的,柳萱便是這樣……一直留存住唐世言的體溫,這件事……除了柳萱,便只有江沄還有我知道,當年的我,根本不會去關心這些事情,只道是一般的情愛糾葛,那時候我與唐世言亦不似今天這般要好,所以亦一直不曾提起,後來,柳萱對唐世言表明心跡,說不論他是傷還是好,都想要與他一生在一起,問他是否還記得當年的承諾,唐兄卻根本不記得那個戲言,更坦言對柳萱從來無心,柳萱無法接受,便離開了鬼影山,再也沒有回來……”
“難怪……”芷蘅幽幽凝眉,一個女人,肯爲一個男人如此,可那個男人卻全然不記得曾經,的確令她情何以堪。
可是,葉柳萱因此而困了這麼多年,卻亦是不可思議。
“她困了這許多年……到底是要走出來的。”芷蘅看向李昭南,“況且,唐大哥現在有了公主。”
李昭南搖頭嘆息:“所以,我與唐世言,都只想能盡力的補償柳萱……她……已經在外漂泊了那麼久,一個女孩子不知受了多少苦,我只希望她以後都不要再受苦……”
李昭南說着,眼神悵然,芷蘅心裡卻微微一酸。
李昭南的眼神悵惘幽深,似憶起了不堪的往事。
芷蘅明白,他怕是想起了江沄,想起了因爲他的誤會和彼此的不信任而令她漂泊到阿那,受盡風霜飄零之苦,她一生坎坷,卻沒來得及享一天的福,便爲他而死,他心裡的愧欠之深,想必早已超出了那些原有的感情。
而這種愧欠,令他看見了葉柳萱便自然的想到了江沄,一來,葉柳萱是江沄的閨蜜,又如江沄一般,曾人世飄零,如今回來,他只希望,她不要如江沄一般的結局,只希望,柳萱可以過的好,並不是對葉柳萱有多深的感情,是希望能將那些愧欠江沄的都補償在葉柳萱身上。
這也便是,她爲何會從一開始就有異樣感覺的原因。
芷蘅亦嘆息一聲,如今想明白了這一切的緣由卻反而釋懷了,葉柳萱與李昭南什麼也沒有,而葉柳萱……亦可能是依着對李昭南的瞭解,她不斷的提起江沄,不斷有意無意的暗示,便是在增加他的愧疚心,而縱容於她。
只是芷蘅不知道,那樣心思聰敏的女子,如此做,是有心還是無意……
☆
一旁落玉閣,整夜都點着宮燈,宮燈幽幽的光火,似燒乾了那女子一生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