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暖光從精緻的水晶吊燈中傾灑而下，均勻地鋪在房間裡。
倪霓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鏡前。
看着鏡子裡清晰地倒映出那張線條優越的側臉。
那一頭柔順的黑髮如瀑般披落至香肩。
隨着她輕微的動作，髮絲輕輕搖曳。
隔離提亮膚色，上了粉底稍微遮瑕。
大地色眼影不至於太過莊重，卻能恰到好處地增添幾分深邃感，能夠完美的駕馭夜店style。
睫毛這種細節，自然是不容馬虎。
最後，她拿起周餘棠最中意的清淡色系口紅，輕輕塗抹在雙脣上。
待到戴上了梵克雅寶的耳墜，再將白色襯衫束進Dior套裙裡。
愛馬仕腰帶恰如其分地卡在腰臀比的黃金分割線。
特意解開一顆襯衫領口的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膚，使得知性氣質之外，又多了幾分女人味。
細節處的性|感，這是自己老闆所喜歡的。
倪霓開始對着落地鏡做最後的調整。
感覺還差點什麼，倪霓從自己的櫃子裡取了雙肉色的超薄絲襪。
倚着鱷魚皮軟凳屈起左腿，足弓繃直，纖手一卷。
絲襪攀援而上，徹底馴服地包裹住大腿，藏在職業套裙下。
最後的收尾工作，是Dior曠野系列香水，細膩的香霧輕輕地落在了手腕和耳側。
出門的時候，倪霓看了落地鏡。
一切都剛剛好。
她從來不是美而不自知的人。
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最大的優勢所在。
即便是在美女如雲的娛樂圈，即便是在周都督身邊，倪霓也對自己的身材、氣質、容貌，有着足夠的自信。
自信的女人身上，總會有那麼點不一樣的氣質。
倪霓微微揚起下巴，踩上那雙Jimmy Choo紅底高跟鞋出門。
如果周餘棠需要。
她絲毫不介意發生一些必要的事。
******
想當年。
周餘棠初出道時，還要爲了人情各種應酬交際。
也曾跟黃小明去了好幾回夜店感受過紙醉金迷。
彼時的小明哥尚未迷途知返，還深陷在網紅臉的溫柔鄉里。
而今晚。
卻是頭一回與萬達小王一同出來消遣娛樂。
那強烈的節奏和迷亂的燈光撲面而來，空氣裡彌散着荷爾蒙的味道。
“周總，能不能跟您合個影？”
跟萬達小王一起來的隊伍裡，有個妹妹掏出了手機，有些討好地問道。
“你是？”
“我是解說小樓，跟您一起玩過遊戲的。”
“不太方便。”
玩歸玩，鬧歸鬧，娛樂場所別拍照。
小樓鎩羽而歸，也讓剩下蠢蠢欲動的妹妹們熄了火。
年輕的姑娘有點野。
就那個小王一直眼巴巴討好的妹紙。
在一衆網紅嫩模們虎視眈眈的注視下，硬是擠到周餘棠的旁邊坐定。
小王瞧見這一幕，張了張嘴，本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出來玩嘛，開心就好。
粉絲想跟偶像坐在一起，這也很合理。
況且小王也不想顯得自己很沒逼格。
在這樣熱鬧喧囂的場合，少一個舔他的妹妹不算什麼。
因爲還有一大片森林，來不及多想，他很快就被其他狐朋狗友和妹妹們的歡聲笑語所淹沒。
酒一杯一杯的喝，快活似神仙。
陳嘟靈坐在一旁，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她對這個女生的印象着實不佳。
就感覺目的性太過明確，看樣子就是個死綠茶。
不可否認的是，當那張清冷精緻的臉上浮現出笑容的時候，確實很養眼，
“周總，您好。”
女生剛剛還很勇，這會兒倒見拘謹，脆聲自報家門：“我叫孫藝寧，二十年江東水師老粉了。”
“你有二十歲？”
“那沒有，我今年才十八，但貼吧等級都16級了。”
孫藝寧還挺實在，亮出了自己手機，周餘棠看了眼ID，嘴角略微抽了一下。
一個姑娘，ID叫“我又殺豬了”，也是相當有個性。
“小王是不是在追你？”
坐着沒聊幾句，周餘棠精準的打穿了她的防禦。
“額。”
孫藝寧那雙烏黑剔透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幽幽望來，無奈道：“我也不知道，他經常找我聊天，或許他也同時跟很多女生聊天，是在養魚也說不定。”
“說不定你是他的真命天子。”
“他還真這麼說過，我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幸運。”
孫藝寧嘴裡嘀咕：“難不成，渣男撩妹的話術都一樣？”
“你說什麼？”
音樂聲震耳欲聾，周餘棠沒太聽清楚。
“我說，大都督你超級帥，地球球草。”
孫藝寧不得不貼近湊到周餘棠的耳邊說話。
這個姿勢，看上去就十分親密。
萬達小王好似無意間看到這一幕，臉上的表情瞬間抽了一下。
隨後端起酒杯，猛地灌下一大口悶酒。
坐在周餘棠另外一邊的陳嘟靈，也不易察覺地翻了個白眼。
對於孫藝寧印象分再減了一分。
按照三流小說裡的發展。
接下來就有什麼不長眼的二代反派湊上來挑釁，然後被啪啪打臉打成豬頭。
可惜好幾個內保外保跟門神似的杵在那，壓迫力十足，根本沒人敢造次。
陳嘟靈剛進夜店的時候的新奇感，這會兒也蕩然無存，只剩下吵鬧。
小王他們在玩自己的，倒也沒人來打擾周餘棠跟妹妹說話。
周餘棠倒覺得這妹妹腦回路有點清奇。
沒上大學，直接出來做模特、網紅，還簽了皓月公司。
“你的運營，讓出來玩，每次給兩千？”
“額，是的。”
孫藝寧點了點頭，解釋道：“就是過來坐坐，帶動下氣氛，這個相當於是出場費。”
在周餘棠這個老江湖面前，她就像一張未經世事的白紙。
沒聊一會兒，差點連自己今天穿什麼顏色的內|衣都被套出來了。
周餘棠在B站剛做起來的時候。
就投資成立了家MCN公司，也就是孫藝寧簽約的皓月。
MCN的全稱是Multi-Channel Network，是一種全新的網紅經濟運作模式。
剛開始還沒有什麼名氣，但隨着李子柒國內外全渠道爆火後。
立刻便開闢出一條前所未有的光明大道。
如今的皓月，已然成爲業界頭部。
尤其是抖音開通直播以後，其影響力更是與日俱增。
可憐的周都督，除去了內娛，還要肩扛八十萬網紅妹妹。
孫藝寧既然是皓月籤的人，那四捨五入，也算他罩着的人了。
周餘棠向來尊重他人命運，也沒什麼助人情節。
但人家姑娘沒什麼攀附萬達小王的心思，該關照還是得關照一二。
恰在此時，接到了倪霓的消息，周餘棠瞬間沒了繼續玩樂的興致，轉頭對孫藝寧道，
“待會你跟我一起走。”
“？”
孫藝寧輕咬下脣，有點意外。
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配合着演起戲來。
挽着周餘棠的手臂，臉上幸福到快要溢出來的笑容。
果真是應了張無忌他|媽說的那句話，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是會騙人。
“周總，不多玩一會兒嗎？”
那夜店的經理主動上來挽留，周餘棠發了條消息，轉頭對小王道：“王少，晚上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你們玩的開心。”
“周總慢走。”
小王突然從脂粉堆裡探出頭，臉頰還沾着不知哪裡來的口紅印，“下次.下次我組局，你可要賞臉。”
他打了個酒嗝，眼睛落在了周餘棠落在孫藝寧腰上的手。
痛！
實在是太痛了！
“下次一定。”
周餘棠擺了擺手，輕聲笑道。
紅顏禍水啊紅顏禍水。
左邊陳嘟靈，右邊孫藝寧，獨挾雙美，瀟灑而去。
好些網紅、嫩模羨慕的目光，落在了孫藝寧身上，恨不能取而代之。
小樓看到王小聰悵然若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少，你沒事吧？”
“我無所謂的。”
萬達小王故作豁達地聳了聳肩膀，仰頭噸噸噸開始灌酒.
******
優雅地擡起手腕，看了眼腕間精緻的卡地亞藍氣球女士腕錶。
隔着車窗隱隱聽到人聲鼎沸，倪霓那張畫了淡妝的臉上露出細微笑意。
原本說好了要進去一起坐坐。
可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周餘棠從裡面出來的時候，眸光瞬間被那一抹淺淺的藍色吸引。
不得不說，倪霓的確是個很會打扮的女人。
一身淺藍色Dior西裝，搭配短款套裙，略寬鬆的效果，看起來就有點下半身消失穿搭的感覺了。
也完美地勾勒出那雙被超薄肉色絲襪緊緊包裹的美腿。
腳下的高跟鞋踩着地面，好像踩在人的心絃上。
點到即止的媚，不可方物的美。
“霓姐！”
一看到倪霓，清清冷冷的陳嘟靈就活潑了起來。
像只歡快的小鹿般飛奔過去，拉住倪霓的手，驚喜道：
“妮姐，你怎麼來了？”
“這段時間累死我了！”
陳嘟靈從實習就開始跟着倪霓做事，兩人相處已久，關係有點亦師亦友亦閨蜜。
“辛苦啦，看你忙前忙後的，不過你做的很好啊。”
倪霓笑着迴應，親暱地挽住她的手臂，親暱地貼在一起。
實則眸光流轉，不着痕跡地看到了正在跟周餘棠說話的孫藝寧。
不知道這是哪路神仙的倪霓，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好奇，卻並未表露出來。
“本來我想晚上去找你的，但老闆這邊有事情。”
陳嘟靈臉上還帶着些許小興奮，接着問道：“妮姐，待會兒去哪裡？”
“我有點重要的工作，要向周總彙報。”
“那”
“你先去忙你的，反正這兩天都在魔都，咱們再找時間好好聚聚，我也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呢。”
跟陳嘟靈說着話，倪霓嘴角微微抿起個好看的弧度。
她的笑容，只爲了周餘棠而綻放。
******
坐上了勞斯萊斯幻影的孫藝寧，心情複雜。
神色間既有幾分小失落，又悄然鬆了口氣。
“寧姐，你無敵了。”閨蜜的消息突然彈了出來。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得益於貼吧跟人對線鍛煉出來的手速，孫藝寧打字飛快。
“你現在去哪？”
“還能去哪，去周都督安排好的酒店唄。”
隨便回覆着閨蜜發來的消息，孫藝寧還特地偷拍了張車子的內飾照片發過去。
“不是吧，這麼快啊寧姐？”
對面的閨蜜，連刷了好幾個表情包，滿到快要溢出來的震驚。
“行走江湖，兵貴神速，周都督分分鐘幾百萬上下，咱不能浪費他的時間。”
“你不是說過，自己不喜歡不專一的男人？”
“其他人不行，周餘棠可以。”
“那跟陳嘟靈一起也能接受？”
“也不是不可以。”
孫藝寧對陳嘟靈這個清冷破碎感的美女很有好感。
看了眼，陳嘟靈從車載的小冰箱裡拿了瓶巴黎水。
又長見識了，這豪車裡原來還有冰箱啊？
“那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我也可以。”閨蜜還在發癲。
“你滾。”
孫藝寧笑着發了個表情包，切到了另外個聊天框。
其實剛出來就加上了周餘棠的微信，給他發了消息。
寧姐剛出來行走江湖，心裡還是有數的。
晚上要不是周餘棠，沒那麼容易應付小王的油膩攻勢。
爲了表示感謝，孫藝寧甚至都做好了以身相許的準備，結果周都督轉頭上了倪霓的那輛車。
發過去的貓咪賣萌的表情包，倒像是在挽尊，至今都沒回復。
這是在忙什麼？
孫藝寧胡思亂想着，也懶得跟閨蜜解釋這些。
誤會就誤會好了，說不定還能鎮住萬達小王。
王公子抱着妹妹啃完，還發了幾條消息過來。
孫藝寧只當做沒有看到，打開周餘棠的朋友圈刷了起來。
大佬最近半年好像沒怎麼分享生活。
也就有幾次跟朱藝龍、張若鈞聚會的照片，還有轉發了《關於規範整頓直播行業》的新聞
孫藝寧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來都來了，隨遇而安吧。
但有句話，真沒騙閨蜜，周餘棠真的可以。
當面見到真人，那種震撼遠比在熒屏上見到自己的偶像白月光更具衝擊力。
什麼叫做眼見爲實？
就現實裡見到的人，包括萬達小王在內，對周餘棠都是清一色的阿諛奉承的討好態度。
敬他如敬神。
讓江湖經驗不算豐富的孫藝寧，受到了一點點小震撼。
她還在努力消化今天晚上這些超乎想象的經歷。
車裡的陳嘟靈心情不太美麗。
本來還有很多話想跟倪霓說，結果人家上車就走了。
大抵是魔都的初夏有些悶熱，心裡莫名有股燥意，喝了小半瓶冰鎮的巴黎水也未能消減。
她將這個歸結於被酒吧羣魔亂舞的氣氛壞了道心。
有一丟丟空落落的難受。
好像一個小女孩，最喜歡的玩具被搶走了。
陳嘟靈倔強地轉過頭，車窗倒影出魔都繁華的浮光掠影，不斷地後退。
“嘟嘟，嘟嘟？”
“嗯？”陳嘟靈這纔回過神來。
“剛跟你說，明天周總的行程，你在想什麼？”
大都督助理團隊的陳寧，眼神不經意地撇過了車裡的孫藝寧，然後問陳嘟靈。
“沒什麼，陳姐，行程表我都做好了，待會怎麼安排？”
“晚上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回酒店了記得整理一下明天周總要用的會議資料，再送小孫回去。”
“哦。”
陳嘟靈心不在焉的應了聲。
心裡卻在想倪霓跟周餘棠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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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次去交大，不要以爲是去鍍金混文憑。”
周餘棠的聲音低沉而醇厚，“我要你好好學習一下平臺管理和市場運營的一些知識。
光聽教授講課，紙上談兵沒有用。
除了相關知識要進修一下之外，你還要深度參與到小紅書的管理層面上去，搞清楚其運作方式。
這是一個很有潛力的社媒平臺，做好立足於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分享，可能會是未來十年的潮流.”
那不是命令的口吻，反倒像是一個長者與老師，在對自己的學生諄諄教誨。
生活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得到什麼。
倪霓有時候也會覺得這一切有些荒謬。
她在南廣學院畢業的時候，都準備好了去做個白領。
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老謀子的團隊選中，從而跨進演員行業。
在做演員的時候，同樣沒想到自己會轉型成爲周餘棠的生活秘書。
一想到周餘棠，她就又感覺自己如同生活在愛麗斯漫遊仙境中的神話世界中一樣。
未來的每一刻都充滿了未知，卻又帶着強烈的感官刺激。
每一次脫離舒適區，倪霓都覺得自己站得位置更高了些，看待問題的角度也發生了變化。
現在的她，手持尚方寶劍，空降小紅書。
作爲商業部副經理，負責整個廣告銷售、品牌合作、商業產品策劃與推廣等關鍵業務。
兩個人坐上後座的第一時間，司機就降下了隔板。
後排的空間還算寬敞，寬敞到足夠讓倪霓坐到周餘棠的腿上。
“我看了這段時間你提交的工作報告，做的很好。”
“多謝老闆提攜咯，給了我方向，才能一步步走下來。”
“你本就有這樣的潛力，我只是稍微引導一下。”
扶着倪霓的腰，周餘棠的眼神裡滿是欣賞與溫柔，“今天晚上的打扮很漂亮。”
“只有今天晚上漂亮嗎？”
“一直都很漂亮。”
“.”
倪霓微微傾身口紅印在周餘棠喉結上。
而後俯首，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司機穩穩地將車送到了地方，識趣地下車離去。
接下來，是周餘棠的回合了。
肩膀上扛着內娛重擔的周都督，還多了紅底的高跟鞋。
車窗倒映出倪霓微揚起帶着愉悅的臉。
那一瞬間的媚態，彷彿有着攝人心魄的魔力，讓整個浮華的魔都絢爛霓虹都黯然失色。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今天晚上的月光。
有這麼一瞬間，就只照到了兩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