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2日，東海諸事已畢，宋詞與劉師師啓程返回北平。
清早，灣流G650平穩降落在首都機場私人停機坪。
艙門開啓，劉師師挽着丈夫手臂，緩步走向舷梯。
“一一，你直接去公司嗎？”
“嗯。”
劉師師眉眼彎彎，笑意輕揚：“等你下班回來，我給你一個驚喜。”
“好。”
夫妻二人閒話家常，一路來到機場出口，各自登上座駕離去。
騰達總部辦公室內，宋詞正專注批閱文件。
對面，秘書簡寧輕聲請示：“宋董，您這幾天會去得文辦公嗎？”
宋詞頭也未擡，筆下不停：“得文有要事？”
“方纔蘇嵐來電，說王總想彙報得文總部大廈事宜，問您何時方便？”
“我這幾日不打算去得文，讓王總來騰達一趟吧。”
簡寧應聲：“好的，我這就通知蘇嵐，請王總過來。”
約莫一個小時後，接到通知的王鳳瑩帶着宋雪瑩、蘇嵐來到騰達科技大廈。
一樓大廳裡，王鳳瑩忍不住四處打量。
雖然跟着宋詞一路創業，她卻是頭回踏足騰達集團。
只見這座聞名中外的互聯網巨頭全球總部，內飾堂皇大氣，又處處充滿科技感。
讓她不禁心生嚮往，得文製造何時也能擁有這樣一座地標性總部大廈？
“王總、宋總，董事正在在辦公室，請跟我來。”早在大廳等候的簡寧上前，領着三人直奔電梯。
顯示器上數字不斷跳動，電梯緩緩攀升。
簡寧適時介紹：“這棟科技大廈地面共39層，宋董在頂層辦公。”
行至30層時，厚重的金屬門開啓，一位中年男士走進來，看見宋雪瑩時微微一怔：“宋秘書！”
宋雪瑩微笑迴應：“陳總，好久不見。”
“簡寧，這兩位是？”
“陳總，這位是得文製造公司王鳳瑩總裁，還有宋董另外一位秘書蘇嵐。”
簡寧側身引薦，“王總，陳總是騰達集團首席財務官。”
“王總你好。”陳安不敢怠慢。
公司高層都清楚，董事長宋詞年初二次創業，成立的得文製造是一家尖端製造企業，前景不亞於當年的騰達。
王鳳瑩在得文的角色，堪比張勇在騰達的分量。
“陳總客氣了。”王鳳瑩謙和迴應。
得文和騰達實力懸殊，眼前之人作爲騰達CFO，地位遠在自己之上。
寒暄間，電梯抵達頂層。
陳安率先走到門禁處，面部識別通過後，厚重的玻璃移門自動打開。
“謝謝陳總。”簡寧簡單道謝一聲，領着三人進了宋詞的辦公室。
陳安站在走廊處，望着幾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董事長創立的得文製造在全球囤積稀有礦產，已經初見鋒芒，未來潛力或許不下於華爲公司，若騰達能戰略入股，對集團發展定然大有裨益。
另一邊，王鳳瑩已經開始向宋詞彙報：“宋董，市政府批給得文的土地已經過審了。”
宋詞聞言合上鋼筆，關切詢問：“哦？批了哪塊地？”
蘇嵐立刻從包裡取出一份北平市地圖，平鋪在辦公室桌上。
王鳳瑩指着圖中紅圈標誌處介紹：“在西北旺北路這片，離騰達科技大廈大約2.8公里。”
“不錯。”宋詞滿意點頭，這個距離方便他往返得文和騰達，能省下不少出行時間，“土地成本要多少？”
“面積約12萬平米，總地價6億元。”
宋詞頷首：“一線城市地價還在漲，既然合適就拿下吧。
得文總部早日建成，員工對公司也更有歸屬感。有棟像樣的總部大廈，也是公司實力的體現。”
見大老闆同意買地建樓，王鳳瑩喜上眉梢，趕忙又拿出一疊圖紙，都是各大知名建築設計院爲得文總部設計的3D效果圖。
“宋董，這幾套是我們綜合考慮建築設計亮點、空間功能規劃和投資成本後，篩選出的方案，請您過目。”
宋詞饒有興致的翻看起來，其中一套充滿立體科技感的設計格外合他心意。
宋雪瑩湊近身子，適時解釋：“宋董，這座“天空之城”是由英國福斯特建築事務所設計。
整體採用懸掛式鋼結構體系，主體用5.5萬噸鋼材建造，由“主受力構件及次二道受力構件”構成。”
宋詞越看越喜歡，連聲稱讚：“不愧是設計過蘋果總部、香江匯豐大廈等世界著名地標建築的福斯特建築事務所，技術創新與美學突破確實別具一格。”
見大老闆青睞這套方案，宋雪瑩詳細介紹：“大廈分東西雙塔，西塔193米、高43層，東塔211米、47層。
外掛6個玻璃立面箱體，靠巨型桁架懸挑支撐，形成“壘疊集裝箱”的視覺效果，既有輕盈感又兼具工業美學。”
宋詞輕笑：“確實不錯，看着比騰達科技大廈還氣派幾分。”
“您請看這裡。”宋雪瑩指着圖紙補充。
“因爲是懸掛結構，內部立柱大幅減少，能打造270度全景玻璃幕牆環繞的開放式辦公區，空間靈活性及自然採光都能提升。”
考慮到公司無人機業務，東西雙塔以玻璃廊橋連接，既方便通行，也是無人機試飛入口，頂部特意設計的天窗，也能提供無人機試飛。”
宋詞略一沉吟，總部大廈關乎得文全球形象，單論整體效果，“天空之城”確實最合他意。
但買地造樓還得算好成本：“用這套設計方案的話，大廈建設成本大概多少？”
王鳳瑩回答：“初步估算在15億左右，不會超16億。”
“總成本約3億美金。”宋詞心裡盤算了一下，這個成本在他可接受範圍內，當即不再猶豫，果斷拍板，“就用這套方案，大廈儘快動工。”王鳳聞言瑩喜出望外，懸着的心總算落了地。
“坐吧，我有事問你們。”宋詞開口吩咐，王鳳瑩既然來了，他自然要過問得文的事。
王鳳瑩和宋雪瑩在辦公桌前坐下，簡寧和蘇嵐則悄聲退出辦公室，輕輕帶上房門。
宋詞雙手交握，向後倚靠在老闆椅上，平視着兩位下屬：“光伏儲能和新材料這兩塊，有什麼進展嗎？”
得文製造核心業務主要分六大板塊：電車、火箭、無人機、光伏儲能、新材料，以及供應鏈公司。
其中電車佈局最早，首款車型正在研發，金陵工廠也已經開工建設，按部就班推進即可。
火箭研發有親媽幫忙盯着，不需要他多費心思；無人機和供應鏈都出了成果。
唯獨剩下光伏儲能和新材料，雖說兩個事業部每週都會彙報進度，宋詞得空也下去轉轉，但始終沒什麼進展。
雖說科技研發不可能一蹴而就，可得文製造成立至今，大半年時間過去，他大筆資金投下去，總該見到些水花纔是。
一聽這話，王鳳瑩神色驟然凝重起來。
得文製造設有一正三副四位總裁，湯俊分管無人機、火箭和供應鏈。
楊博文掌管數字基建、專利池和戰略投資；宋雪瑩總管財務、人力、法務等後勤保障。
而剩下的電車、光伏儲能和新材料，正是她這位總裁直接負責的業務。
王鳳瑩略作斟酌，似乎在整理思路：“我先向您彙報下新材料的情況。考慮到得文的業務特點，目前聚焦三大核心賽道。
一是配合電車製造，主攻動力電池材料，比如高鎳三元正極、硅碳負極，還有碳纖維複合材料、新型鋁合金等輕量化材料。
二是適用於火箭衛星的耐高溫碳陶複合材料、耐輻射衛星防護塗層，這些正與北航在合作研發。
此外還有透明導電薄膜等光伏材料。
新材料是國家“十二五”規劃七大戰略產業之一，公司已申報“國家級大規模集成電路製造技術”02專項補貼。”
“思路是對的。”對於藉助政策紅利，宋詞從不反對。申報專項，本就是加強政企聯動的一種方式。
見董事長認可，王鳳瑩繼續：“另外，我正準備聯合寧德時代，牽頭制定《電動汽車用鋰離子電池材料規範》，主導標準制定。”
聽到這裡，宋詞不禁誇讚：“不錯，一流的企業做標準。”
“楊總戰投中心也在積極行動，想方設法收購美國橡樹嶺實驗室碳纖維專利，以及日本東麗公司碳纖維事業部。”
王鳳瑩瞥了宋詞一眼，小心翼翼的試探，“只是不管是關鍵技術併購還是材料研發，都需要時間，可能一年半載都見不到成果。”
宋詞見王鳳瑩面帶緊張，開口安撫：“我並沒催你立即出成績的意思，但公司必須保證方向正確。
你剛纔的彙報裡，得文在新材料這塊的發展思路完全沒有問題，接下來關鍵是執行力必須到位。”
王鳳瑩鬆了口氣：“您放心，我對下面的管理一直很嚴格，執行力絕對有保障。”
對於王鳳瑩從嚴管理的經營思路，宋詞不置可否。目前得文製造欣欣向榮，成本管控等各方面都很到位。
精細化管理非己所長，在得文未出現問題前，他不會去幹涉王鳳瑩行使行政總裁的日常管理權。
“再說說光伏儲能的情況吧。”
王鳳瑩神色一變，臉上頓時愁雲密佈：“宋總，整個光伏儲能行業如今深陷困局，只能用“內憂外患”四個字來形容。”
宋詞一愣，他清楚眼下正是光伏儲能技術迭代的窗口期，發展中必然會遇到各種問題，但聽王鳳瑩的語氣，情況似乎比想象中糟糕得多。
“承蒙您信任，讓我擔任得文總裁，之前一直沒好意思跟您細說，但光伏儲能業務實在舉步維艱，今天只能向您訴訴苦了。”
宋詞面露不悅：“王總，這就不對了。工作上要實事求是，怎麼能報喜不報憂？遇到什麼困難不用怕，儘管和我直說。來吧，把難題一條條擺出來。”
王鳳瑩深吸一口氣，沉聲道：“2011年，美國7家光伏企業向商務部門申訴，指控我國光伏產品存在傾銷和接受政府補貼行爲，要求徵收高額關稅，隨後歐盟也啓動類似調查。
今年，美國初裁對華光伏企業徵收31.14%-249.96%的反傾銷稅，以及14.78%-15.91%的反補貼稅。”
“高達249％的高額關稅！”王鳳瑩音量陡然拔高，語氣裡滿是激動，“直接導致產品根本無法出口歐美市場。
產品滯銷在國內，企業爲了生存，整個光伏行業只能陷入“低價內卷”的惡性循環。
更糟心的是，很多核心技術和設備都依賴國外。
目前多晶硅提純主要依賴德國西門子法，高端串焊機、PECVD設備也只能從德國和美國採購。”
聽完王鳳瑩對整個光伏儲能行業情況的詳細介紹，宋詞只覺頭疼不已。
產能過剩、歐美“雙反”圍剿，技術還受限於海外，難怪她要用“內憂外患”、“舉步維艱”來形容。
“容我想想。”宋詞低頭沉思，開始調動腦海深處的記憶，先知先覺的優勢在此刻凸顯，“你記一下。”
王鳳瑩連忙掏出筆記本，筆尖懸停在紙頁上，隨時準備記錄。
宋詞侃侃而談：“產能過剩的問題暫時不用太顧慮。破局核心還是技術！
首先，要研發冷氫化技術替代西門子法，同時收購國內光伏設備製造公司，儘快實現核心設備國產化，這兩點是重中之重。
其次還是老方法，走差異化技術路線，瞄準高端市場，避開同質化競爭。那天我對湯俊也是這樣要求的，無人機研發同樣如此。
我不懂光伏技術，哪種技術屬於高端市場，公司的專業工程師應該清楚吧？”
王鳳一邊奮瑩筆疾書，一邊不假思索的迴應：“薄膜加晶硅疊層技術，再配合光伏建築一體化，這是行業內得高端市場方向。”
“技術路線你和專家們具體溝通。針對“雙反”，可以考慮佈局海外。
在馬來西亞、越南建組件廠，或者併購歐盟中小光伏公司，直接在當地建立分銷渠道。總之一步一步來，穩紮穩打。”
“明白。”
宋詞又叮囑幾句，王鳳瑩一一記下，正準備和宋雪瑩一同告辭，卻又想起什麼，停下腳步。
見下屬欲言又止，宋詞主動問道：“還有事？”
“那個，宋董！能不能也給得文佈置一臺超算？”王鳳瑩有些不好意思。
採購一臺超算至少要十幾億，加上日常維護成本，開銷實在驚人。
得文現在百廢待興，全靠大老闆一人輸血，這個要求她有些難以啓齒。
但超算對公司作用巨大，電車路況模擬、無人機仿真飛行，都需要超算的算力輔助，所以她只能硬着頭皮開口請。
“買買買！”宋詞擺擺手，他已經在得文製造投了近50億美金，多花兩三億美金根本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