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花葉熙走到蕭惜若房門前,連敲了幾聲,都沒有迴應。
“夕若,你在嗎?”花葉熙張望着,好半會兒冒冒然的踹開了房門。
看到牀上的人兒安然的睡着,懸着的一顆心終是放了下來。
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慢慢走到她身邊坐下來,輕輕地推了推她的手臂:“該起來了,我們要走了。”
“嗯——”蕭惜若呢喃幾聲,小幅度的揮了揮手,差點打到花葉熙,十分不情願的轉過身去,“不要打擾我!”
“呵呵——”花葉熙無奈的笑笑,靈巧的躲過她的“襲擊”,想了半會兒,又將橙笑穎叫了進來。
“主子。”橙笑穎半膝跪下,看了看牀上熟睡着的蕭惜若,有些不明所以:“主子,這都要出發了,蕭姑娘怎麼還不起來!”
“無妨,她貪睡,你幫她將衣服穿起來,不要驚醒她。”
天哪!她看到了什麼?橙笑穎簡直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笑的這麼溫柔,即使是對姐姐,也沒有過如此的表情。
他...當真是喜歡上那個女人了嗎?可是,她有什麼好的?!一點也不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那麼不知道分寸,爲什麼,爲什麼他就不能看到自己的好!
橙笑穎恨恨的想着,嘴上卻是乖巧的應承着:“笑穎知道了。”
“那好。”花葉熙轉身走到門外,卻又回頭,頗爲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昨日是我沒有控制好自己...抱歉。”
啊?橙笑穎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可縱然是這樣一句話,也讓她心裡猶如喝了蜜一般甜,回味好久。
等回過神來,房門被風吹得重重地關上,蕭條冷寂,彷彿什麼也沒有存在過。
橙笑穎微嘆了口氣,嫺熟的幫蕭惜若弄好長裙,一邊卻是想着自己的事情,心不在焉。
大概,第一眼見到他,就被他吸引了吧!
可惜他沒有心一般,眼裡從來就沒有過自己,霎時有點羨慕起眼前的蕭惜若起來。
“你的命可真好,一出生就註定了尊貴的身份,成爲命定的皇后,還被那麼優秀的男子傾慕着...”橙笑穎無意識的喃喃自語,然而蕭惜若睡的正香,自然是不可能聽到這些話的。
“弄好了?”等在樓下的花葉熙看着橙笑穎若有所思的走下來,問道。
“嗯。”橙笑穎好像剛從夢中驚醒一般,擡頭道:“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了。”花葉熙點點頭,往樓上走去,與她擦身而過。
橙笑穎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佇立好久,才收回了飄遠的目光,視線落在樓下正看着她的曾永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我們去門外等着吧!”
“好。”曾永嘉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回過神來,呆了一下,也跟着出了店門,走到馬車旁。
雖說橙笑穎易了容,但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戴上了黑色斗篷。
兩人沒什麼話,直到花葉熙抱着蕭惜若走來。
“主子,念瑤山莊的人接到消息,已經在路上接應了。”橙笑穎牽過另一輛馬車,想要接過他懷中的人,“主子,蕭姑娘還是由笑穎來吧!”
“不了。”花葉熙搖搖頭,低下頭,眼眸中的溫柔能滴出水來,“若兒好動,在夢中都不安穩,免得弄傷了她。”
“是。”橙笑穎不着聲色的收回手,掀開車簾,“主子,請——”
花葉熙小心翼翼的將蕭惜若安置在馬車上的軟墊上後,瞥了一眼橙笑穎道:“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心不在焉?”
“主子——”橙笑穎有些猶豫,但還是下定了決心,咬咬牙道:“主子可否到一邊來。”
花葉熙瞧了她一眼,雖然覺得奇怪,還是走到一旁,面色沒什麼變化,扣着手中的白羽扇,不冷不熱的突然開口道:“快些說吧!別耽誤了時間。”
“是。”橙笑穎微微頷首,心卻道他心心念念那個蕭惜若,不覺悲慼極了,語調也是慢了下來:“是這樣,笑穎給蕭姑娘換衣的時候,看見她的肩上有火凰印記...”
“我知道。”花葉熙羽扇一閉,帶着病態的眸子轉過來:“她是天命凰女,就這事嗎?我早已知道。”
“天命凰女?”橙笑穎眉頭緊皺:“那皇上可聽聞過當年聖物舞絃琴心與巫族祖先的約定?”
“嗯?”花葉熙語調變得懶散起來,耐人尋味:“那你倒說來聽聽。”
“上古神器都是有主的,舞絃琴心自然也不例外。她的主人被貶到凡間,而她隨之下凡一同歷劫,就是爲了在歷劫之時助她的主人一力,奈她下了凡只是一介樣貌普普通通的花穗,等她劫難度過,又因輪迴折損太多,茫茫人海,無得蹤跡,便與巫族祖先定了這樣一個規矩...”
橙笑穎停頓了半晌,又道:“那便是巫族上下都要效忠於舞絃琴心的主子,並且每屆族長登位之後,都要設法搜尋主子的下落...”
“你說的是‘夕若’?”花葉熙輕笑出聲:“我是你的主子,而夕若是我最重要的女子,你自當效忠於她。”
“她身上有那火凰印記,如今舞絃琴心又宿於她體內,想來就是了...”橙笑穎看花葉熙已經不耐煩的樣子,適時的閉上了嘴,又不禁感到悲哀,如今的她,只能靠猜度他的心思來博得他的歡心嗎?
望着花葉熙走上了馬車,橙笑穎也跟了上去,只是思緒飄了好遠,凰女現世,難道新一場浩劫又要來了嗎?
......
琉璃王朝(距蕭惜若走後五日...)
冷清的宮殿裡,通往外界的宮門緊閉,稀少的陽光從一方小洞裡透進來...
“賢妃娘娘,都是碧雲不好,是碧雲和小姐連累了你...”碧雲看着榻上已經不能動彈的花落雪,淚珠不禁落了下來,滿是自責。
“沒事的,這也是我的宿命啊!”花落雪想要伸出手,去擦乾碧雲臉上的淚珠,無奈連指關節都僵硬了起來,無力的又垂下去。
“賢妃娘娘不要亂動了,傷剛剛好些...”碧雲擔憂的望着她,同時又不免充滿了對凌紫昊的怨恨:“皇上怎麼這樣狠心?還好小姐已經走了,要不然以後肯定也是在劫難逃,只是連累賢妃娘娘...”
“能怨誰呢?”花落雪輕幅度的搖搖頭,笑得有點苦澀:“我本來就是死士啊!能幫他完成這心願也就滿足了,何況這琉璃一行,居然還能感覺到溫暖,也值得了...”
說着,思緒又不禁飄回到前日被凌紫昊發現的時候...
“老用一款香鼻子都麻木了,換換新的,不好嗎?”花落雪的身子被凌紫昊圈住,有些僵硬,面色卻仍與往常無異。
“自然好啊!”凌紫昊邪魅的狐狸眸子望過去,語調一轉:“只是人換了新的,就不好了!”
“你在說什麼啊?”花落雪想要掙開凌紫昊的懷抱,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凌紫昊猝不及防的點了她的穴道,頓時一種鑽心的痛遍佈全身。
花落雪跌坐在地上,擡頭對上凌紫昊邪魅的眸子,心下一顫。
“你到底是誰?!休想再裝了,若兒到底在哪兒?!”
陰冷而又不帶感情的語調傳入花落雪的耳朵裡,心知是逃不過了,勉強撐着站起來,卻是大笑不止。
“哈哈哈——”
“你笑什麼?”凌紫昊身形一閃,瞬時掐住她纖細的脖子,“若不說出來,朕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琉璃國主當真是多情啊!”花落雪露出了原先的聲音,也不再隱瞞,順着發側將人皮面具撕下來:“那當初又爲何步步精心設局呢?”
“你?”凌紫昊見是花落雪,心下了然,倒是鬆了一口氣,也鬆開了對她的鉗制:“猜會是你,當初水玉和親,花葉熙將一名暗衛封了公主,你們當真以爲朕是傻子嗎?縱容你,不過是爲了釣大魚而已。”
“呵呵呵——”花落雪嘴中噴出一大口血,知道是被點了死穴,也沒抱着求生之心:“那又如何,夕若早就走了,她喜歡的不是你,你這麼陰險,活該孤獨一世!”
她喜歡的不是自己?凌紫昊明顯發了怔,連他自己也不知爲何,心中醋意翻滾的厲害,擡頭時,卻是看見花落雪突兀的倒在地上。
“宣太醫——”凌紫昊想了半晌,又下了道聖旨:“從今日起,皇后抱恙需要修養,嬪妃們均不得打擾;賢妃以下犯上,思過三年!”
......
思緒慢慢拉回,花落雪看着眼前一臉擔憂的碧雲,輕笑道:“無妨的,幫我把那邊抽屜裡的檀木盒子拿過來。”
“是。”碧雲止住眼淚,好奇的走過去,將盒子拿了過去。
“幫我打開來。”花落雪掙扎了幾下,卻只有幾根手指能動,終是放棄了。
“嗯。”碧雲點點頭,又見裡面是一個更爲小巧的盒子,小心地拿了出來放在花落雪的掌心。
“幫我倒杯水吧,我有些渴。”花落雪支開了碧雲,望着她漸遠的背影,輕輕的打開了盒子,一枚玲瓏的丹藥。
葉熙,來世再見。
只願來世,還能遇見你。花落雪勉強吞下了丹藥,依稀感覺嘴角有液體滑出,鑽心的疼,然而一抹笑意卻慢慢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