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四百九十 不離不棄
琳琅的表情有些呆滯，目光落在冷子寐蒼白而毫無人色的臉上，淚水像是斷線的珠子就那樣滾落而下，口中喃喃道：“不，不會的......”
“二叔，二叔你醒醒啊！”
玲瓏也託着步子艱難地到琳琅的身邊將她挽住，彷彿只有這樣纔能有力氣接受事實。
“琳琅，你不惜耗盡玉婆娑內的元力和生機之力將冷長老的性命保住，你已經盡力了，千萬不要太自責......”
木青峰看得最清楚，此刻琳琅的身子晃晃悠悠，眉心閃出一抹青暗之色，顯然是修爲即將跌落的前兆：“你若是再因此而受到波及，對大家的打擊就更大了，你還是趕緊先自行運起玉婆娑療傷吧。”
“琳琅，無邪還沒死，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你聽木長老一言，趕緊先把自己的傷勢治療了再說，好嗎！”岑灀心疼女兒，上前將她摟住，咬牙看了看玉無瑕，兩人相對卻無言，不知道這一切爲什麼偏偏要發生在他們最親的人身上。
見琳琅似乎沒有聽進去木青峰和玉家夫妻的話，杜長陵也走上前來，沉着臉，語氣嚴肅地道：“琳琅，你聽木長老一言，冷長老既然沒死，就一定有辦法。但你卻不一樣，若是你修爲跌落回金丹期，就再也別想凝成元嬰了！”
雖然大家說的都有理，但琳琅還是有些呆呆的，目光渾濁，像是魂不附體一般，看得杜長陵心驚，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得一咬牙伸手一把將琳琅扯過來：“有你在，有玉婆娑在。說不定冷長老還有希望，還有可能活過來。就算你不顧及自己，也要爲冷長老想一想！琳琅，你快醒醒！”
“......對......只有我，只有靠我......”彷彿被人硬生生將神魂給按入雙眼，琳琅總算有了幾分觸動，看着杜長陵，使勁兒地點了點頭：“我要救冷長老！”
“怎麼救？”
木青峰哪壺不開提哪壺，剛一開口，就覺得不對。趕緊閉上嘴：“算了算了，先別想這麼多，咱們把冷長老和水葇都帶回搖光府再議其他吧！”
“等等。”
琳琅先是看了一眼水葇。蹙了蹙眉：“水葇不能留了。”
“爲什麼？”
開口的卻是玲瓏，她雖然和水葇不對路，卻沒想到琳琅會突然這樣說，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孟離也面露驚色，來到琳琅旁邊：“她還沒死。她還沒有徹底被紫蛟奪舍，難道我們不能保住她的性命？”
“琳琅，你若是知道什麼，就說出來吧。”
作爲水葇的長輩，木青峰是最緊張的，對於琳琅。他更是瞭解深刻。若非有什麼不妥，琳琅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之前我玉婆娑離體，釋放生機之氣護住冷長老破碎的元嬰。卻在最後好不容易抵擋了天樞真人的那一刻，被一股妖氣所纏住。”
琳琅看都不看水葇一眼，語氣冷冷的，說話間，雙目飄向了島外的半空。似乎在回憶先前那一場驚心動魄的鬥法場面：“我原本以爲那股妖氣是屬於冷長老的，但那妖氣鑽入冷長老的眉心。就直奔冷長老破碎的元嬰而來，若非冷長老的妖族血統更爲純正，在那股妖氣甫一靠近時就發出了微微的轟鳴之聲進行了反抗，這才提醒了我。等我反應過來，就用玉婆娑將那股不明妖氣給直接吞噬了。否則，現在恐怕大家看到的，就是真正的冷長老的屍體了。”
“你的意思......”孟離後退兩步，有些不敢相信：“水葇她，早就不是水葇了......”
還是沒有任何溫度，琳琅的聲音冰冷而淡漠：“她昏迷，不是因爲在和紫蛟殘留的一絲元神作鬥爭，而是紫蛟的元神已經被我的玉婆娑所吞化，而水葇的本體元神又早已被磨滅。所以她現在，只是一具不人不妖的軀殼罷了，識海內根本就什麼元神都沒有。只因爲她的金丹尚存，所以整個肉身不會立刻死亡而已，但隨着金丹慢慢流逝元力，肉身枯腐，那也是遲早的事兒。”
“那我們該拿她怎麼辦？”
孟離看着水葇，雖然她的樣子已經不人不妖，但卻有呼吸在，總覺得不敢相信她實際上已經真的死了。
琳琅搖搖頭，嘆了口氣：“將她沉入無盡海吧。塵歸塵，土歸土，水葇乃水系修士，最後臧入海底，也算是一個安寧的歸宿......”
杜長陵與孟離交換了眼色，兩人默默地走到水葇身邊，木青峰也將護罩撤去，神色有些惋惜，更有幾分難受地看着他們將水葇的身子擡了起來。
目送杜長陵和孟離擡着水葇一步步往岸邊而去，琳琅便不再多言，只託着有些疲憊的步伐來到了冷子寐的身邊，慢慢蹲下。
伸手輕輕替冷子寐撫平了微皺的眉頭，琳琅低聲道：“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你喚醒。你也不要放棄，有我玉婆娑護住你的元嬰，你就絕不會死。”
說話間，琳琅的眉心又是一閃，玉婆娑再次離體出竅，鑽入了冷子寐的識海。
看着琳琅對待冷子寐的態度，竟不顧自身傷勢的回覆又把玉婆娑給冷子寐，不禁都露出幾分疑惑和不解的表情來。
加上琳琅剛纔的神色中，竟然有一抹溫情，這溫情並非源於親眷之間的默契，而是一種女人對待自己心愛男人的自然表露。這讓玉家夫妻和七叔都有些吃驚，互相看着對方，不明所以。
唯有玲瓏，她走到琳琅的對面蹲下，睜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姐，你把玉婆娑給二叔，你自己怎麼辦？還有，你對二叔的態度怎的如此彆扭？”
琳琅頭也沒有擡一下，只淡淡道：“元嬰大成的那一天，我們許下諾言，彼此不離不棄。所以，他是你的二叔，卻是我的男人。我對待他的態度再自然不過了，我給他玉婆娑，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
說話間，琳琅終於將目光從冷子寐的臉上挪開，望向了對面的玉玲瓏：“你是我的妹妹，卻也要明白，你我始終是不同的。我和冷長老之間的感情，亦是任何人，任何事無法改變的......”
琳琅這一語，驚醒了所有人，也驚呆了所有人。除了早就知情的蕭楠和看出了端疑的杜長陵，其他人，無論是玉家夫妻和七叔也好，還是木青峰和孟離也好，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