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礙事的龍鬚虎扔回了神識空間，禹木帶着幾個小丫鬟，向着遠處的河水走去。
“你們找不到吃得，怎麼不回酆都去？”
“龍鬚虎大人說酆都離這麼太遠，怕你出什麼事兒，來不及照應。”
“這麼說的話，我這傻徒弟還是挺靠譜的？”禹木摸着下巴問道。
幾個小丫鬟點點頭，掩面相視一笑。
“龍鬚虎大人做虎的原則還是有的，主要的問題就是腦子不太好使。”
“嗯，總是犯二。”
“還愛臭屁。”
順着山路一直向下走，四周的植物漸漸有不少枯萎的，禹木取下一枚有些泛黃的樹葉，微微皺起眉頭，向幾人問道：“這裡的樹變成這樣，也是因爲下邊的河水嗎？”
一個小丫鬟將手放在大樹的樹皮上，緩緩抽出了一滴“樹水”。
“這‘樹水’是樹木中提取的水分，若是健康的樹，樹水呈現的應該是接近透明的淡綠色，但是現在，你看，樹水都成藍色的了。”
小丫鬟將手中的“樹水”拿給禹木瞧，撅着嘴，有些不開心。
“這些大樹太可憐了，被那邊的水污染以後，估計都活不了多久了。”
禹木點點頭，看着樹水中漂浮的藍色漂浮物和黑色絮狀物，面色凝重的望向了前邊的水源。
快步下了山，四周還活着的樹木越來越少，有不少樹已經徹底枯死。
河水的盡頭冒着陣陣濃煙，從鬼界的歷史來看，那裡或許是加工用的工廠。
影妖和鬼烏鴉從神識空間中飛了出來，看着被污染的河水，不禁心頭一痛。
“我離開鬼界的時候，這裡的河水應該還沒問題，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
鬼烏鴉早前就曾住在山鬼窟附近，經常到這河邊來。
那時候的河水很清澈，山上的樹長得也很好。
河水被污染成這樣，酆都的人用的水卻很乾淨，這讓禹木着實有些不解。
河水對面，不遠處能看到升起的炊煙，想必是有人住在附近的。
影妖和鬼烏鴉都是妖靈，半死不活地龍鬚虎又需要幾個小丫鬟照顧，禹木思索片刻，建議道：“我還是自己去吧，你們都先回神識空間，有其他事兒我再叫你們。”
幾人應了一聲，便回到了神識空間。
幾個小丫鬟已經很久沒回來了，這一回來，還有些親戚感，連忙把龍鬚虎擡到了後山，好騰些時間去看看之前照料的花草。
龍鬚虎一進入神識空間，便引起了以墮天爲首的衆人的注意。
墮天從雲池中站起，散了身上的水氣，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我這兒鬼器、名刀應有盡有，你們挑趁手的用吧，實在不行，這鬼羽劍我也可以借給你們。”
雲池周圍，影刃、干將、莫邪、骨彎刀、純鈞劍、魚腸劍、雷切、古鐵、鬼羽劍依次插在地上。
就衝這架勢，影妖和鬼烏鴉也知道龍鬚虎是徹底把墮天惹毛了。
兩個人這時候也不敢說什麼，各自挑了一把兵刃，扛在肩上，便朝着後山溜去。
雷切的刀身已損，古鐵也只有刀魂。
這兩把名刀，現如今已經和鬼羽劍一樣，失了“真身”。
墮天看着這兩把利刃，尋思着還得找個機會，給它們重塑刀身。
河水對面，除卻那間小茅草屋，什麼都沒有。
踩着有些泛黃的草地上，看着四周衰敗的花朵，禹木慢慢走到屋旁。
“有人嗎？”
叫了一聲，裡邊沒人搭話。
屋子後邊的煙囪明明升着炊煙，怎麼會沒人？
好奇地推開門，禹木瞅了一眼，屋子裡還真沒人。
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水壇，兩隻碗，客廳了除了這幾樣東西，就什麼都沒有了。
禹木心想這裡的人家還真是艱難。
想起身上還有很多刀幣，便往腰間掏去，想給這戶人家留點錢。
可手剛摸向腰間，便聽到門後一聲大喊。
手上正好摸到一枚刀幣，禹木頭也沒回，直接拿刀幣往身後一擋。
偷襲的那人用得是做飯的擀麪杖，一棍子掄到禹木的刀幣上，自己直接被震退了回去。
“轟！”
禹木瞧着刀幣一點事兒沒有，剛纔那人手上的力道又不大。
歪過頭，往門後一瞧。
“還真是個小姑娘。”
這小姑娘束着髮髻，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粗布衣服，上邊還打了兩個補丁，小臉蛋紅撲撲的，很是可愛。
見她坐在地上，捂着後腰，身旁滾着一根擀麪杖，手上都是麪粉，想必剛纔還真在做飯。
“怎麼樣，摔疼了吧？”禹木朝小姑娘笑道。
小姑娘沒有說話，利索地站起身，跑到一旁，又撿起了擀麪杖。
“這裡沒有糧食了，你們不要再來了！”
拿着擀麪杖的小姑娘，說這話的時候，手一直在抖，眼角還掛着淚光。
禹木本就是不速之客，每想到會嚇着小姑娘，往後退了一步，解釋道：“我只是看到你在這裡做飯……”
“沒有！沒有做飯！沒有食物！你走！”小姑娘哭着喊道，“這裡已經什麼都沒了！”
瞧着這姑娘的樣子，禹木心裡不免有些難受，蹲下身，將一些食物和刀幣，放在了地上，安撫道：“我真得沒有惡意，只是想來問幾個問題。”
“食物……”
小姑娘看着眼前的肉乾和果子，小嘴兒不由自主地張開了。
可她並沒有走過來，咬着嘴脣，手中緊緊握着棍子，厲聲問道：“我什麼都不會說得，我什麼都不知道，請你放過我！”
這一番話，絕對不是一個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能說出來的。
禹木起了身，雙手插在胸前，微微皺眉，問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河水爲什麼會被污染成這樣，你又怎麼會住在這裡？”
小姑娘奇怪地看着禹木，稍稍放下些戒備，試探地問道：“你不是小丑的人嗎？”
“小丑是什麼人？”禹木反問道。
“那你也不是來搶我的糧食的？”小姑娘又確認道。
“我只是過來問一些事情的，問完就走。你要是需要食物，我可以分你一些。”禹木指着地上的食物說道。
“我真得可以拿嗎！”小姑娘露着期待地樣子，大聲問道。
“當然。”
爲了給小女孩提供一些安全感，禹木退到了牆角，給她使了個眼色。
小女孩連忙從旁邊拿過一隻麻袋，跑到了食物旁邊。
縱是如此，手中的擀麪杖依舊沒有放下，就好像這是她的守護神一樣。
裝了一些食物，地上的刀幣她卻沒動。
禹木疑惑地問道：“這些刀幣這裡不能用嗎？”
小姑娘退了兩步，解釋道：“我不會跑去城鎮的，這些錢對我沒用，我只想要一些食物。”
禹木沒說什麼，將地上的刀幣裝到了袋子裡，放在了桌子上，隨口說道：“留着吧，萬一有用呢。”
見小姑娘拿着這包食物不太踏實，禹木想了個法子。
往椅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沉聲向小姑娘說道：“這包東西，我不白給你，需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小姑娘也不知道禹木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但要是關於“那個人”的話，她是打死也不會說得，攥着手中的袋子，她等着禹木的問話。
“第一件事，你叫什麼？”
“嗯？”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禹木，你呢？”
“小……雨……”那姑娘小聲回道。
“小雨，我問你，這裡的水源爲什麼會被污染成這樣？”禹木瞥了一眼外邊，向小雨問道。
“那邊是石葵他們的工廠，他們把水源都污染了，村子裡的人都喝不上水，就都走了。”小雨攥着拳頭，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你說得那個小丑又是誰？是附近的強盜嗎？”禹木又問道。
“你真得什麼都不知道麼？”小雨試探地問道。
“嗯，我剛來這邊不久，這裡的情況實在是不瞭解。”禹木坦白道。
小雨聽他這麼說，低着頭，似乎在思考該不該跟他說這裡的情況。
剛想了一會兒，便聞到一股糊味兒從後邊飄了過來。
“壞了！我的粥！”
聞到糊味兒，小雨連忙撇下擀麪杖，跑到了後邊。
不一會兒，端着一口砂鍋從後邊小心翼翼地走了回來。
瞧着她一雙小手燙的通紅，禹木連忙伸手去接砂鍋。
小雨還是有些膽怯，就算被燙的很痛，也不願意撒手。
“我不會偷吃的，放心。”禹木收起剛纔的一張冷臉，衝小雨笑道。
“我……是怕你燙着。”小雨嘟囔了一句，把砂鍋遞給了禹木。
接過砂鍋，將它放到了桌子上，禹木在雲池中舀了一碗水，將小雨的手按了進去。
“怎麼樣，舒服嗎？”
“嗯……舒服……”
小雨盯着碗裡的水，低聲問道：“這水能喝嗎？”
禹木連忙搖頭道：“這水不能喝的，你要是渴了，我給你弄點乾淨的水。”
小雨這裡的罈子太小，裡邊也盛不了多少水，禹木乾脆從神識空間中搬出一隻大木通。
神識空間中有一整條幹淨的河，取這麼一桶水根本是九牛一毫。
一旁的小雨看着一股清流從禹木手中噴出，開心地喊道：“水！是水！”
距離這裡最近的飲用水，是在這裡東面的三曲。
三曲的飲用水也是上邊下發的，資源也不是很富裕。
小雨每次也只能分到少得可憐的一點水。
小雨從大木通裡舀出半碗水，捧在手心，生怕漏出一滴，用舌頭舔了舔，開心地喝了下去。
見她這麼開心，禹木又隨口問道：“剛纔你說河水是被叫石葵的人所開的工廠污染的，他究竟是什麼人？小丑跟他又是什麼關係？”
“他們都是海賊，石葵和這裡的君主勾結在一起，四處欺壓百姓。小丑雖然不是石葵的人，但也是個趁火打劫的強盜。我們都已經這樣了，還經常帶人‘光顧’，搶我們的糧食。”小雨越說越氣，小臉被憋得通紅。
大致找小雨瞭解了一下情況，禹木明白過來。
酆都並不是個所有人都有資格去的地方，出來自由，進去卻要排查身份。
像自己這樣沒什麼身份的，估計現在想回去也難了。
而東邊的三曲，也是一個很貧窮的村子，大家也算是相依爲命，得過且過，說不定哪天就去了幽冥界。
“小雨，你幹什麼一個人住在這裡，住到三曲不也比這裡強嗎？最起碼，跟村子裡的人也好有個照應。”禹木摸了摸小雨的頭，像她才這麼大的女孩兒，要一個人過活，實在是太困難了。
小雨搖搖頭，指着牆上掛着的一副“畫”，笑道：“我還不能走，我要在這裡等他。”
說起來，這實在說不上一張“畫”，整個白布上邊，就只有一個交叉的十字，一道長，一道短。
“小雨，這上邊是什麼意思？你要等的人跟這……副畫有什麼關係？”禹木有些尷尬地問道。
“我知道……這算不上畫，但這不是重點！”小雨搬來一張椅子，踩着椅子便去摘那副大作。
可小雨的手剛碰到那塊白布，便停了下來，轉過頭，望了望禹木，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
“怎麼了？”
“沒……沒什麼……”小雨的手突然收了回來，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這副畫後面有什麼東西嗎？”禹木猜道。
小雨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禹木輕笑，隨口應道：“成，沒有就沒有吧。”
瞧禹木這樣的反應，小雨很是難爲情，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說道：“你已經知道這後邊有東西了，這屋子也沒什麼地方再藏東西了，那我就告訴你吧……”
小雨這話說得不假，整個屋子，除了這幅畫後邊，真是再也找不到一個能藏東西的地方了。
“小雨，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禹木雖說好奇，但也不想爲難她。
“我已經決定了，這就拿給你看。”
禹木看得出來，這樣東西肯定對小雨很重要，只是拿出來讓別人看一眼，她都要下這麼大的決心。
小雨站在椅子上，將手伸到了畫布的後面，摸了兩下，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