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也不用管,只要奉承好夫人,在小姐面前伏低做小,讓她們以爲咱們巴着她們,便可!”
不知爲何,盧貴對老妻越來越沒有耐心,四處看了看,又問了一句:“今兒,怎麼沒見到信兒?他從上京來到這青山鎮,可還習慣?”
“習慣!習慣!”婦人眼神閃了閃,又道:“最近信兒讀書用功了些,也沒有再畫東畫西,我便讓人把飯菜送去了他房內,不讓他來回走動。品 書 網. . ”
婦人張了張嘴,一臉難言,終是下定決心,道:“老爺,今兒,我聽人說大小姐在清遠寺壞了名聲,爲此避到了青山鎮來!一大把年紀,連上門提親的都沒有,夫人愁壞了!你說我們能不能爲信兒求了大小姐來?這樣……”
雖然不滿意薛漣那囂張跋扈的樣子,不過,到底是官家大小姐,也算配得上信兒!
哪怕他們在薛家眼裡,等同家奴。在當孃的眼中,就是拿出天下最好的,自己的兒子也配的上!
“荒唐!”盧貴一拍桌子,怒道:“看好你兒子!當年就不知深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雖然夫人作踐二小姐,要把她送給平王做小。到底是長興伯世子的庶出小姐,怎麼落魄,也輪不到他去撿便宜。要不是老子反應快,夫人一根手指頭,就能把我們家平了!”
平王,做小?崔樺忽的攥緊拳頭,發出“咯咯”的脆響。她魂魄無依時,曾聽年輕娘與嬤嬤說過,嫡母要把她送與平王做小!
楊姍姍用內力震開崔樺的拳頭,再晚一步,十根手指,能被她生生握斷!
難不成?崔樺絲毫未覺,心卻跟着盧貴的話哆嗦起來,難不成,他們說的是母親?母親是薛家二小姐?
婦人臉色不虞,低聲嘟囔着:“二小姐只是庶出,我們信兒一表人才,怎滴就配不上她?再說了,那二小姐妖妖嬈嬈的,人未到,香氣先薰出二里地,也不是什麼好貨色!”想起當年兒子被修理的慘樣,婦人就心意難平。
“她要是安分一點,說不得我就替信兒,求了她來。夫人多少會賣我些薄面,也不至於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
別人的不幸,襯托了自己的幸福!婦人臉上露出些得意:“可惜呀!這人沒有前後眼!那二小姐指不定,在地下怎麼後悔呢!”
“你懂個屁!”盧貴嗤笑:“你要是能提你兒子求來這位財神爺,我當祖宗供着你!”
婦人心中不喜,自打嫁給他,他眼中就常常露着輕蔑!
她又不是無知的村婦,怎麼就這麼不得他待見!
婦人忍不住反駁道:“一個自小沒孃的庶出小姐,我兒怎麼就配不上?”
做母親的都不喜歡別人說自己的孩子的不好,更何況,說的人,還是孩子的父親!
“哼~!你當我手裡這些產業是誰的?”盧貴雖然不耐,還是決定提點老妻幾句,別在夫人面前露了什麼把柄!
他雖胡鬧,這出門見人,上下打點的還是老妻!
婦人嗤笑:“誰的?難不成是那二小姐的?”
“你還別說!”盧貴敲了敲桌面:“還真就是那二小姐的!以前伺候老夫人的人說,老夫人醉了就說,她虧欠二小姐良多,阻了二小姐的青雲路,這些個產業,再不還到二小姐手裡,她無顏見二小姐的母親!”
“還有這事!”婦人驚道。“一個與人做妾的,能有什麼嫁妝?”
“你當夫人,爲什麼讓我一個不相干的人接手這些。還不是因爲,那些產業的房契、地契,還有掌櫃的賣身契,都不在她手中!”
婦人心念一動,眼中慢慢升起一絲驚喜,緊緊抓住盧貴的袖子,“這麼說來,我們握了夫人的把柄,不如讓夫人把大小姐,許配給信兒!信兒博得功名,以後仕途也平順些!”
“胡鬧!”盧貴猛然站起來,“說了這麼多,你就只看到夫人的把柄,就沒看到夫人的心狠?即使是裝出的慈母樣,也是自小養在身邊的閨女,就是個小貓、小狗也有感情了吧!更何況是個會說會笑的人。說送人,就送人,還是一個老頭子。”
“二小姐逃跑後,即使耽誤了親生閨女的婚事,也要置二小姐於死地,無非是想拿回那些掌櫃的賣身契。你當夫人與你們這些內宅婦人一般,是個好相與的?”
“老夫人早年上過戰場,跟着長公主,那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就連爵位都是老夫人拿軍功掙下的!即使留下的暗疾,這些年好生養着,怎麼會未到不惑,人就沒了?”
夫人驀地擡起頭,牙關都在打顫,有些結巴的道:“不……不……可能吧!”夫人說起話來,慢聲細語,看起來脾氣不錯!
“明着是不可能,不過有些個東西能引起舊疾復發,又不是醫道世家,就是一不小心用了,也不知道!”
“那可是她親婆婆!”婦人忍不住道!
“親婆婆?”盧貴冷笑:“不出手,難不成看着親婆婆越過嫡子,把大半家產留給一個庶孫女?”
盧貴伸手指了一個方向,道:“那可是個心狠的,還是個有決斷的!你還是收起你那些個心思,小心被夫人看出一二,不等我安排好後路,咱們一家小命玩完!”
他幫忙把老夫人手上的產業換成長興伯世子自己的!
這麼大一個把柄,夫人不會留在眼前!
過河拆橋是遲早的事!
盧貴嘆了口氣,語氣中多了幾絲無奈:“更何況,咱們是什麼人家?信兒沒考上功名前,我們就是一商戶!士農工商,咱們排在最低!人家再不濟也是長興伯世子的嫡小姐,更何況世子年底襲爵,現在正是春風得意之時。你真是頭髮長見識短,鼠目寸光!”
夫人語塞,卻看不慣盧貴這麼貶低自己,不由的又把白天盧貴出醜的事,拿出來說道!
盧貴甩袖出了門,徑直去了書房,拉過書童……
某些事,原本是做給人看的,誰知,一旦沾染,就打開了道德的閘門,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崔樺渾身像是抽乾了氣力,要不是楊姍姍眼疾手快拉住她,她就要在房頂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