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5章 喋血新城（十四）
“你好，露絲女士，我是席勒·羅德里格斯，很高興見到你。”
席勒在餐廳靠窗的位置坐下，打量着對面的這個女黑人，她穿着一身風衣，有些肥胖，看上去像是大一號的阿曼達。
“不用客氣，席勒先生，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詢問一些有關於自然災害基金的事，我聽說一直是你在管理這筆錢。”
“沒錯，新市長對此有什麼看法嗎？”
“不，沒有，只是我這裡有一個消息。”席勒向後靠在椅背上，看着露絲的眼睛說：“蝙蝠俠要拿下GTO，你知道嗎？”
露絲深深地皺起了眉，但很快她搖了搖頭說：“不可能，蝙蝠俠一直不贊同這支小隊的成立，爲此他甚至和他的助手決裂了。”
“你和你的主子也不贊同這支小隊的成立，但那只是因爲這把刀沒握在你們手裡，你們怎麼知道蝙蝠俠不是這樣想的？”
“這和自然災害基金有什麼關係？”
“還有另外一個壞消息。”席勒又岔開了話題並說：“我和小丑談了談，他聲稱自己不願意爲你們打工，拒絕了我的合作邀請。”
露絲緊緊地盯着席勒的臉，似乎是想從他的表情當中找到一些線索，因爲她實在看不透這個男人到底要說什麼。
席勒伸出手，緩緩把雙手分開，然後說：“你們搭建了一個舞臺，讓正邪兩方在上面搏鬥，不論誰把誰打個半死，你們都可以以損害了舞臺爲名，要求他們賠償。”
“但前提是，他們是赤手空拳的搏鬥，如果其中一方有了槍呢？”
露絲握着咖啡杯的手緊了緊，她說：“看來你知道的很多，那我就明人不說暗話，我們不會允許蝙蝠俠擁有GTO。”
“他開價很高。”
“你覺得我們會和平的與他競價嗎？”露絲冷笑了一聲，然後說：“要麼我們拿到這把刀，要麼就把它扔回爐子裡重新鍛造。”
“相當有魄力。”席勒點了點頭說：“你們太擅長這種把戲了，先用大把的金錢腐蝕管理層，干涉人事管理，設立各種苛刻的要求，把新鮮血液換成一羣搞不清自己性別的廢物，把裝備和訓練經費都吃光，利刃很快就會變成廢鐵。”
“我從沒有說我們這樣做過。”露絲的回答雖然很簡練，但這就是承認了的意思。
“戈登無法阻止這種事，蝙蝠俠也未必行，你們甚至可以讓賄賂變得合法，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露絲吹着咖啡，並不答話。
“市長讓我安排他的支持者進入GTO。”
露絲終於坐直了身體，目光灼灼地盯着席勒說：“什麼意思？他想讓那羣大腦空空、人云亦云的莽夫進入特別反恐小隊？？”
“你知道，對於反恐人員來說，你提出的這些特質都是優點。”
“別開玩笑了，他們根本就不敢。”露絲好像又忽然放鬆了下來，她說：“如果他們真的敢幹點什麼的話，他們早就這麼做了，而不是隻會舉牌子、喊口號。”
但她的心情似乎並不像他她表現出來的這麼平靜，她啜飲了一口咖啡，那明顯很燙，但她卻還是嚥了下去。
“在開玩笑的是你，女士，你看起來好像只用片面的負面詞彙來形容他們，但這不是你的本意，只是你因爲恐懼而作出的虛張聲勢，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有錢人和窮人的差別沒有那麼大，他們根本就不是生來愚蠢，相反的，他們當中最多的是欠缺一個機會就能一飛沖天的勇士和智者。”
席勒把身體前傾，看着露絲的眼睛說：“那麼告訴我，蒼白騎士的六百萬支持者中有多少這樣的人？”
“你纔是在虛張聲勢。”露絲冷冷地說：“他們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不懂得什麼是服從命令，更沒有什麼勇氣，就算他們都有，你也無法把這樣的人篩選出來，更無法讓他們去反恐。”
“是嗎？或許我確實不行，因爲我只是市長的一個顧問。”席勒忽然放低了語調，“甚至就算市長也不行，他也只是個在底層摸爬滾打的小鎮男孩而已，既不瞭解，也無法掌控這座城市。”
露絲剛要鬆一口氣，就又聽見席勒說：“那蝙蝠俠呢？”
她的心猛然被揪緊了，好像頃刻之間漏跳了幾拍。
“蝙蝠俠想要掌握GTO，也不是隻能和你們公平競價，你們可以做的，他同樣能做，因爲他就是你們當中的一員。”
“但他比你們有更大的優勢，不是他更有錢，也不是他更瞭解哥譚，而是他站在正義的一方，真正的會爲這座城市中的底層人做些什麼。”
席勒放下杯子，又向後靠到椅背上，然後說：“你們能給的東西他都能給，如果他把競價用的那筆錢用在收買人心上，或許能比你們給的更多。”
“而他能給的東西你們卻不能給，他可以教會他們什麼是正義，什麼是榮譽感，告訴他們，他們是在爲他們家人的安全和幸福而戰，他會用實際行動讓他們明白這一點。”
“他做不到。”露絲說。
“做不到什麼？讓窮人爲窮人而戰？”
“是的，因爲窮人和窮人也不一樣。”露絲深吸了一口氣說：“他們支持不同的黨派，有不同的政治見解，人種不一樣，性別不一樣，身份認同也不一樣，甚至吃的東西都不一樣，他們不可能站在一起。”
沒錯。”席勒點了點頭說：“但如果蝙蝠俠和蒼白騎士合作呢？”
席勒輕輕嘆了口氣，有點像在憐憫，他說：“蒼白騎士擁有一羣政見基本相同的支持者，從白天發生的事來看，他們當中的大多數可以因爲支持蒼白騎士而包容其他人的不同，與他們站在一起攻擊你們。”
“蝙蝠俠有錢有權，是哥譚正義的代表，比任何人都更瞭解你們，也完全可以使用你們用的手段，將這羣支持者當中最爲精銳的挑選出來加以培養，並用他們掌握GTO。”
“這不可能。”露絲說：“蒼白騎士害的蝙蝠俠入獄，讓他被萬人唾罵，蝙蝠俠是不可能和蒼白騎士合作的。”
席勒卻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這下卻更像是在爲露絲的智商哀嘆。
“你是想告訴我，合作的基礎是情感嗎？”
露絲被噎了一下，她當然知道不是，合作的基礎是利益，永遠都只會是利益。
情感在其中確實佔了一定的比重，人們自然會更傾向於和自己關係好的人合作，但前提是沒有其他人許諾更多利益，即使是生死仇敵，在足夠大的利益面前，也可以選擇暫時合作。
“你們應該慶幸，蒼白騎士爲了上位不得不選擇傷害蝙蝠俠，這讓他們之間有了矛盾，導致他們一時之間沒想開。”
“但是很快他們就會發現，整個哥譚沒有比他們兩個利益更統一的人了，他們都希望這座城市變得更好，都是正義的代表，都想要徹底拯救哥譚。”
“你說巧不巧，在共同的利益之外，他們甚至還有共同的敵人，而且這敵人已經強大到他們必須要聯手對付，才能取得一定優勢，這樣看來他們有什麼不合作的理由呢？”
露絲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杯子裡的咖啡見底了，她爲了重整旗鼓，離開了座位，來到吧檯前又要了一杯咖啡站在那裡，直到咖啡做完才重新走回來。
這種調整確實是有效的，她看起來比之前更冷靜了，她看着席勒說：“我承認你說的是對的，但你今天來找我又是爲了什麼呢？”
“別急。”席勒搖了搖頭，露絲髮現，現在正在與她談話的這個人態度總是捉摸不定，你覺得他應該得意的時候，他偏偏表現得很謙虛，你覺得他應該以退爲進，他偏偏要乘勝追擊。
就好像他與別人對於勝利和失敗的定義完全不同，像個生活在夢裡自說自話的瘋子——一個直指要害的瘋子。
“蝙蝠俠和蒼白騎士本就應該進行親密無間的合作，但他們卻沒有這麼做，除了是因爲他們反應有些慢之外，或許也有些別的原因，你覺得呢？”
露絲並不想順着席勒的思路思考，但她此時也意識到，蝙蝠俠和蒼白騎士的踟躕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一旦這兩人聯合起來，局面會變得對他們而言很不利。
蝙蝠俠和蒼白騎士都是聰明人，他們可能確實會因爲過往恩怨而有些彆扭，但也不應該這麼久都沒反應過來。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最後阻礙是什麼呢？
驟然之間露絲緊擰着的眉毛散開了，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說出了那個名字：“小丑……”
席勒的嘴角微微上挑，但沉浸在思考當中的露絲並沒有看到，席勒低頭喝了一口咖啡，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並說。
“我的時間不多了，有關於你一直好奇的那個問題，我只能告訴你，我不在乎蝙蝠俠和小丑的敵人是誰，也不在乎這個城市是否被拯救，我拿多少錢就辦多少事。”
說完，席勒就站了起來，露絲忽然回過神來並叫住了他，然後說：“有人僱傭你來說這些？是誰？我們當中的一員嗎？”
“抱歉，我並不能透露他的名字。”席勒搖了搖頭說。
“他給了你多少錢？”露絲緊緊地盯着席勒。
“只是當個說客而已，200萬美元。”
“你這是獅子大開口。”
“你說的都對，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等等！”露絲趕忙叫住了他說：“我不需要你告訴我誰僱傭了你，但我需要一些市長的信息。”
“比如？”
“我知道他在服用一種藥物。”露絲站了起來，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她說：“這種藥物能夠改善他的精神狀態，但必須不間斷的服用，如果你能夠告訴我這種藥物相關的信息和他服藥的具體細節，我可以給你200萬。”
席勒笑了笑說：“這剛好是我擅長的，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