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9章 喋血新城（二十八）
夜晚的自然林地顯得有些恐怖，大部分樹木的葉子已經消失無蹤，樹枝在月色的照耀之下像是張牙舞爪的鬼影。
營地的探照燈散發着微弱的光，把所有東西的影子都越拖越長，看上去怪異又尖銳。
一個黑影正在林間穿梭，先用樹木擋住自己的身形，繞着營地走了大半圈，找了一棵高度合適的樹爬了上去，輕手輕腳地挪到另一棵樹上。
拿着手電筒的巡邏人員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腦袋頂上多了個人，而上面的人影也沒有打算跳下來。
在蝙蝠俠給她的情報裡，戈登爲了把這活幹得漂亮，使出了渾身解數，
巡邏人員每隔兩分鐘就要發回一條確認安全的信號，這意味着如果他們被人打暈，總部立刻就會知道。
這無疑增加了許多潛入的難度，但這顯然攔不住貓女，她全程沒有落地，一直在樹梢的上方移動，靈巧得像一隻花豹。
不過前方沒有那麼多的樹，貓女不得不順着樹幹爬了下來，在巡邏人員視線的死角處鑽進了灌木叢，從腰間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軍用鏟子，三兩下就把一處茂密的灌木叢連根挖了出來。
然後她拿着這處灌木叢作爲遮掩，躡手躡腳地往前挪。
有好幾次巡邏隊員都注意到了這裡，但貓女身形嬌小，灌木叢茂密的葉子能夠很好地遮擋她的身形，並沒有被發現。
就這麼慢慢挪着，突破了三層包圍圈，終於來到了林地的正中央。
這裡也是堆放化學原料物資和環保人士所在的地方，他們已經在這裡靜坐了兩天了。
貓女探頭探腦地確認了一下營地的結構，然後又順着電線找到了發電機，三下兩下就拉了電閘。
此時已經是深夜，帳篷裡面早就關燈了，貓女用手指抵着嘴脣，吹了一聲尖銳的哨子。
瞬間，帳篷裡的人就被驚醒了。他們下意識地去開燈，結果卻發現電力設備完全停擺了，燈泡根本就不亮。
有些人拿出手電筒，在帳篷外面轉了一圈，但什麼都沒有發現。他們只好把這當做了某種鳥類的叫聲，準備繼續回去睡覺。
可他們剛躺下沒多久，準確來說是差不多剛剛睡着，又是一聲尖銳的哨子。
領頭的那個大鬍子罵罵咧咧地衝了出來，對着外面吼道：“別睡了！都別睡了！肯定是那幫該死的警察搞的鬼！他們想在半夜騷擾我們，好讓我們精力不濟！”
其他被打擾了睡眠的人也都臉色很難看，靠近營地邊緣的那個轉身走入了林中，很快樹林裡就傳出來了爭吵聲。
環保人士早就知道，GTO的巡邏隊一直在外面的樹林裡面晃，這大半夜的只有他們有作案條件，而且他們也有很充足的動機。
兩方爆發了一些衝突。環保人士揪着最近的一支巡邏小隊不撒手，非要他們給個說法。
而巡邏小隊的人也很冤枉，局長特意告訴他們，巡邏的時候別鬧太大動靜，起了衝突就麻煩了。他們不但換了軟底鞋，還特意不踩落葉堆，就是想避免鬧出聲音。
剛剛那兩聲響聲他們也聽見了，但是他們以爲那是環保人士弄出來的，目的是嚇他們一跳。
兩方都覺得是對方乾的，又誰都拿不出證據，巡邏小隊因爲和他們吵架而沒有定時發送安全信息回去，立刻就有一支應急小隊趕過來了。
然後這事越鬧越大。除了夜翼和芭芭拉都來了之外，戈登也匆匆趕過來了。
環保人士的領隊大鬍子心懷鬼胎。他們是被席勒掌控的自然林地保護基金僱傭來的。對方出手很大方，還向他們保證，警察絕對不會動手，這對他們這些用環保遊行和抗議示威來吃飯的人來說，可是非常好的工作了。
這工作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按日結算。自然林地保護基金會把每天的工錢按時打到他們卡上，多在這待一天就能多賺一筆錢。
可惜，這種和平示威註定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如果不演變成暴力衝突，引來記者關注，達成輿論目標，那很快就會散了。
可他們好不容易撈到這麼一個好活，還想多掙幾天錢呢，這幾天大鬍子私下搞了不少小動作來挑釁巡邏的警察，就是爲了激化矛盾，讓事態升級。
到那個時候，對方除了每天得給他們日結的工錢，還得給維護他們人身安全的費用，萬一有幾個人受了傷，去媒體面前賣賣慘，那肯定能勒索一筆大的。
他們可不是任勞任怨的員工，這招他們經常用，除了給對手找麻煩，也利用輿論狠狠地宰自己的僱主一筆。
可這次來的警察和以往的那幫愣頭青都不一樣，他們明顯是訓練有素，非常剋制，幾乎完全不和環保人士起任何衝突。大鬍子的那點小手段根本就不好用。
所以在聽到那兩聲響聲的時候，大鬍子就覺得機會終於來了，哪怕這事不是警察乾的，也必須得是警察乾的。
小事化大，大事爆炸，幹就完了！
在他們的刻意挑釁之下，戈登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他絕對不能讓自然林地事件演化成暴力衝突，要讓這羣人訛上查拉邦，他這出道第一戰就算是徹底砸了。
就在這個時候，蝙蝠女站了出來，她說：“局長，在上一次的裝備升級當中，除了小隊隊長的執法記錄儀之外，我給每一個成員的腰帶上都添加了微型攝像頭，只要調取監控畫面就能夠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搞鬼。”
大鬍子的眼睛瞬間就瞪大了。他在心裡想着：“不是，你有病吧？你給每個人的腰帶上都安個監控攝像頭？你是有錢燒的嗎？”
你別說還真是，戈登拿到那一大筆錢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度升級裝備，每個成員都是飽和式配裝，身上那一堆零碎的重量僅次於蝙蝠俠，能裝的不能裝的全裝上了。
戈登這纔想起來還有這麼一茬，於是趕忙找人去調監控，把今天晚上所有的監控畫面都擺在了大鬍子面前，對方纔囁喏着不說話了。
但大鬍子明顯是鐵了心的找麻煩。看完監控畫面之後，他搖了搖頭說：“好吧，我承認不是你們弄的。但是總得找出聲音來源吧？說不定是那個該死的查拉邦化工廠找人混進來，想滅我們的口，你們是警察，你們得保護我們！”
戈登其實也納悶這聲音是哪裡傳出來的，而且他覺得大鬍子說的還真有一定可能，不是他不尊重自己的僱主，只是他太瞭解這羣有錢人了，他們最想做的事就是一勞永逸。
就算他們沒有想把所有人都殺了，但要是殺那麼一兩個，也夠把其他人嚇跑了的，這可比用警察圍住抗議者效率高多了，難保他們不會兩頭下注。
戈登輕輕嘆了口氣說：“別擔心，先生，現在你們周圍有超過500名警察，全天24小時不間斷巡邏，絕對不會讓你們有什麼危險的……”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銳的尖叫聲從營地後方的帳篷後面傳來，所有人瞬間轉頭去看那裡。
那聽起來像是一個女人淒厲的慘叫，戈登的手立刻摸向了腰間的槍，夜翼已經衝出去了。
其他人跟在他後面，朝着最遠處的帳篷衝過去，繞到帳篷後面的時候，只看到了一片鮮紅。
一個女人倒在帳篷上，她的手捂着腹部，鮮紅的血液從指縫之間流出來。帳篷上也濺得到處都是血。
“麗雅！麗雅你怎麼了？！”環保人士當中衝出來一個短髮女孩。
被叫做麗雅的女人有些艱難地喘息着，她說：“有個人，有個拿着刀的人，他襲擊了我……”
戈登趕緊叫救護車，然後指揮隊員上前做急救和緊急包紮，夜翼則領着小隊成員朝着她指的方向追了過去。
大鬍子大發雷霆，大罵警察們沒用。警察們雖然委屈，但也不好反駁，因爲他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們這麼嚴謹的巡邏，竟然還有人能闖進來。
好消息是，救護車在受害者失血過多昏迷過去之前就來了，壞消息是，記者們也跟着一起來了。
在看到鏡頭的反光的一瞬間，戈登就知道，這下完了。
環保人士在抗議，警察在圍着他們。這個時候有個人渾身是血地被擡了出去，戈登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明天早間新聞和報紙頭版頭條會怎麼寫。
直到這個時候戈登才明白，他中計了。
他的巡防安排沒有問題，但是卻低估了大鬍子他們的搞事能力。被他們一干擾，本來應該無縫銜接的東側巡邏小隊有了縫隙，包括他在內的幾個小隊領導者都被吸引了過來，這是最簡單的調虎離山之計。
趁着這個空當，兇手纔有了潛入進去的機會，在這麼多警察的包圍之下，還出了這種惡性案件，簡直是把GTO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大鬍子率領的環保人士，雖然想掙錢，但是也不敢真的玩命。同伴都被直接捅了一刀了，下一次說不定就真的要命了，他們也只好收拾收拾走人了。
他們走了之後，GTO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留在這裡的必要了，戈登帶着人回了警局。
他滿身疲憊，但根本不能去休息。只好給自己泡了一杯熱咖啡，就在這個時候，他的下屬告訴他，席勒來了。
席勒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戈登感覺頭疼欲裂，但還是沉着聲音說：“請進。”
席勒走了進來，依舊衣冠楚楚，非常平靜，就好像根本沒有什麼能打動他的事。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戈登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問。
“現在還沒有，”席勒坐到了戈登的對面說，“不過很快就會有了，我先來等着。”
戈登微微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麼，辦公室裡的電話就響了，
他只好放下咖啡杯，走過去接電話。電話剛接起來，那邊就傳來震耳欲聾的罵聲。
足足十幾分鍾過去，戈登才放下了電話聽筒，露出了一個痛苦的表情。
“怎麼了？”席勒明知故問。
“州議會對這一段時間發生在哥譚的事情很不滿。他們要求我解散GTO，否則就投票罷免我的職位。”
“你看，這不就有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