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7章 午夜之子（二十六）
比如，在探索神殿的時候，他不會只想着探索神殿。他會思考黑暗精靈的陰謀、羅克森公司下一步的動作、阿斯加德對此的反應、超級英雄能找到的應對方法等等。
如果他只是坐在辦公室裡面思考這些，那很快就可以盤得明明白白。然後再像往常那樣，突然跳過正常的邏輯當中應該有的下一步，而進行一些衆人都看不懂的操作。
其實，這些操作不是無跡可尋，而是衆多問題解決方法交匯的節點。因爲涉及到太多不同的事，旁觀者沒有辦法知道全貌，就會覺得莫名其妙，看不懂他在幹什麼。
但是，如果要一邊用直線思維去解決其中一個問題，一邊還要對不同問題進行思考，並找出解決辦法的交匯點，然後再算出最優解，那計算量會呈指數級增長。
因爲他自身參與到了某個問題的解決當中，就會導致這個問題的情況在不斷改變。而這個問題一變，其他的節點都得跟着變。
本來，如果席勒不來，斯塔克和彼得肯定不會選擇把木衛一的這座神殿裡面的黑暗精靈都弄死。不是他們兩個心善，而是他們兩個不會在這裡浪費時間，拿到證據就撤退了。
那他們造成的損失基本就集中在傳送門附近，也就是羅克森公司受到的損失比較厲害。而黑暗精靈則基本沒受什麼影響。
而本來應該坐在辦公室裡的席勒，也應該通過斯塔克和彼得的戰果推斷出這一點。然後就能推斷出，羅克森必定會拿這次的損失去和黑暗精靈談條件。只要能再給羅克森公司製造點麻煩，他們就會對黑暗精靈獅子大開口。席勒可以趁此機會製造出兩方之間合作破裂的契機。
但是現在他自己參與進來了，神殿裡的黑暗精靈全滅了。黑暗精靈雖然沒有在上一次的事件當中滅絕，但應該也受到了重大打擊，他們是損失不起人手的。
席勒的參與會導致，黑暗精靈出現了他們不能接受的損失。這顯然會讓黑暗精靈在做之後的決策的時候發生改變，甚至有可能立刻去找羅克森公司的麻煩，改變後續一系列針對木星的計劃。
那麼席勒不參與的情況下所思考出來的最優解就不能用了，而應該換一種解法。
可是這件事換一種解法，就會導致其他與這個節點牽連的節點也換一種解法。
比如有關冰霜巨人王頭骨的事。這件事其實應該是阿斯加德的責任，可不能再用什麼生物多樣性之類的藉口搪塞過去。
他們多年前一個失手扔過來的垃圾，導致羅克森公司和黑暗精靈合作，給地球帶來了損失。他們肯定是要想辦法補償的。
羅克森公司是人類自己的事，但阿斯加德可以給黑暗精靈警告。黑暗精靈絕對不敢正面硬頂阿斯加德，恐怕會撤去木星人手，龜縮起來，等待下一次機會。
反正他們也偷了不少資源了，現在把人撤回來也不損失什麼。至於羅克森公司，賣了就賣了。地球又不是一塊鐵板，想找代理人還不容易？
可席勒親自下場，讓他們遭遇了人手的重大損失之後，他們就有了沉沒成本。未必願意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去。哪怕保證絕對不再搞事，私底下也不會放棄和羅克森公司的合作，非得要在地球把他們的損失找補回來不可。那這就又需要更多的應對方法。
現在的情況就是，席勒的右腦要去當超級英雄，準備按照正常邏輯出現問題解決問題，一根直線推到底。席勒的左腦要當幕後黑手，一個接一個平行的問題冒出來，如同往常那樣不斷地尋找交匯點和最優解。
偏偏右腦做出的改變，導致問題不斷在變，解法也不斷在變。左腦怎麼算也算不完，CPU都乾冒煙了。
而左腦算出來的各種問題，又在干擾右腦的直線思維。總是想讓席勒創業未半而去找點別的事情幹，想讓他跳過正常人邏輯當中的某一環，如同往常那樣，直接去執行後面的最優解。
導致席勒一環扣一環的推進也很不順利。神殿探索得稀碎，完全比不上斯塔克和彼得的效率。要不是半路叫來了洛姬，還不得被他倆嘲笑到明年？
左右腦互搏，導致席勒既沒辦法順利當個超級英雄，又因爲無法順利地當超級英雄，而沒時間回去當幕後黑手。
飛回木衛四的路上，席勒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想了想，決定在回城的飛船的路上做一次熱更新，先把左腦那種幕後黑手的思維給屏蔽了，等他當完超級英雄再說。
回到木衛四的據點，三人一起去整理證據。其實只有斯塔克和彼得在整理，席勒在旁邊神遊天外，寫熱更新的代碼。
“這張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傳送門的啓動方式。”彼得指着屏幕說，“和地球上任何已知的傳送門的打開方式都不一樣，明顯不是地球科技。”
“我認爲比較重要的是這一張。”斯塔克往後翻了幾張，然後說，“他們的飛船正在卸貨。管道源源不斷地把資源運向傳送門。而這架飛船的日誌如實地記錄了前往木星開採的過程，這是鐵證。”
彼得點了點頭說：“沒錯。不過還有一個難點，那就是得證明傳送門通向太陽系之外。否則他們也可以狡辯，說自己是把資源運到地球。”
“運到地球是不可能的，”斯塔克說，“地球之內的所有傳送門都有認證，都在卡瑪泰姬的管理之內。而異常的空間能量波動也會第一時間被監測到。他們可沒那個本事私開傳送門。”
“或者他們說運往太陽系的其他地方呢？他們肯定做了這方面的準備。說不定就在其他幾顆星球開了同樣的傳送門。”
“可是資源呢？運到太陽系內其他地方的資源呢？他們應該拿不出來吧？”
“我們不能賭。”彼得想了想之後說，“要是他們準備的比我們還充分，這事兒就被他們糊弄過去了。”
“可我們也不能直接穿過傳送門。先不說運貨的傳送門能不能走人。如果對面是黑暗精靈的大本營，不但可能讓我們自己深陷其中，也有可能打草驚蛇。”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然後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了席勒。
席勒回神。賈維斯在他的耳機裡說：“醫生，他們在探討要不要穿過木衛二上面的傳送門。”
“穿過傳送門幹嘛？”
“這樣就能確定傳送門確實通往太陽系之外，坐實羅克森公司爲外族盜竊木星資源的罪名。”
“就算對面確實是黑暗精靈的地盤，誰能證明他們就是走這個傳送門過去的？”
“或許可以在那邊發現木星的資源。”
“木星上的資源都是宇宙中較爲常見的元素，又沒寫着太陽系的名字。即使發現了黑暗精靈，也可以說是自己的。”
“那就只能抓現行了？”
“抓不了現行。傳送門這東西太過特殊。哪怕同一時間一邊進一邊出，也沒有辦法證明，出來的那一邊的貨就是進去的那一邊運過去的。至少人類科技無法辨別。他們完全可以以此狡辯。”
“那怎麼辦？”
“這個問題等會再討論。”席勒說，“至少得等回到地球再討論。”
賈維斯可能是以爲席勒有什麼後招，也就沒有繼續追問。彼得和斯塔克看席勒不說話，也以爲他有準備，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浪費時間。
返程的船很快就來了。上船之後，席勒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開始給自己本次的更新打補丁。
船上人多眼雜，斯塔克和彼得也並沒有討論證據的事，而是玩起了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臨近下船的時間，席勒睜開了眼睛。他感覺到了一陣輕鬆。現在他可以自行選擇是否屏蔽幕後黑手的思維。如果屏蔽的話，他就可以以正常人的直線邏輯，來當個超級英雄了。
隨後他回想了一下賈維斯說的話，要不要穿過木衛二的傳送門，直接去找黑暗精靈。
這當然不行，但不是因爲可能會找不到證據，而是因爲這太危險了，萬一斯塔克和彼得被抓了，那他們就徹底被動了。
“不要再去木星。”席勒忽然開口說。
瞬間斯塔克和彼得都拿一種驚悚的眼神看着他。彼得表情複雜地說：“醫生……我是說，月光騎士。黑暗精靈偷竊木星資源只是小事，你也沒有必要爲了這個把木星給炸了吧？”
席勒翻了個白眼，懶得和他解釋。不用尋找最優解之後，他有一個相當簡單有效的方法打擊羅克森公司。
飛船到達空間站，幾人下船。席勒對斯塔克說：“幫我申請一條降落俄勒岡州的航線。”
“俄勒岡州？你去那兒幹什麼？”
“有事。”席勒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俄勒岡州有羅克森公司最重要的信息資源儲存中心。那裡面涵蓋了他多年以來收集的全球各地的用戶的信息。”賈維斯提醒道。
“他去那兒幹嘛？難道是那裡有重要信息？我們之前調查的東西有什麼遺漏的嗎？”
“我不確定，先生。這可能關乎到席勒醫生後續的計劃。我現在也無法推測出全貌。”
“好吧。”斯塔克點了點頭說，“你要去哪裡調查我管不着。但要是有了新線索，你要分享給小隊其他成員。”
席勒點了點頭。斯塔克看着他飛出空間站的背影，腦子裡不斷盤旋着之前的信息，推測着他的真正目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斯塔克在復仇者聯盟的基地裡看到了俄勒岡州羅克森能源有限公司信息儲存中心被炸燬的早間新聞。
他一口咖啡噴了出來。
史蒂夫快步走了進來，然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並說：“這就是你們午夜之子解決羅克森公司的方法？！”
斯塔克還沒等說什麼，娜塔莎又快步走了進來，也“砰”的一聲把門關上，說：“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調查羅克森公司的計劃？！”
斯塔克被兩個人的氣勢擠得往裡面挪了挪，剛想開口解釋，科爾森又走了進來。斯塔克趕緊一伸手說：“停！不是我！”
“我還沒問呢。”科爾森雙手插兜，走到了斯塔克面前，伸手一亮證件，然後說，“神盾局8級特工科爾森。我們局長要見你。跟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