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4章 午夜之子（三十三）
席勒站在診所的門口，看着離開的旺達怒氣衝衝的背影。他轉過身來的時候，洛基剛好朝着他翻了個白眼。洛基一邊擺弄着手裡的杯子，一邊說：“當心理醫生的時候把所有人都忽悠得不去當超級英雄，當超級英雄的時候就忽悠所有人去當超級英雄。這就是你的職業規劃？”
“別瞎說，我可正打算去幹點超級英雄該乾的事兒呢。”
“什麼？”
“夜探羅克森。”
紐約的夜晚，城市的燈光比月光亮得多。曼哈頓的燈光更是透着一種獨有的冰冷和高傲，將這座城市不容接近的冷漠體現得淋漓盡致。
所有的大公司都要在這裡有一幢自己的大廈，並不是因爲他們喜歡曼哈頓的交通和風景，而只是爲了證明自己在世界上有一席之地。羅克森能源有限公司也不例外。
如果說斯塔克集團大廈是曼哈頓藍天白雲的天際線上無可爭議的代表之作，那羅克森能源工業大廈就是曼哈頓夜景中不可或缺的風景線。
羅克森能源工業大廈頂端的30層漂浮在天空之上。這裡是絕對的禁飛區，任何飛行器都無法靠近這座空中堡壘，哪怕是尼克的空天母艦，也絕不會讓航線途經這裡。
這是達里奧·阿格的王國。接近天空的極限，只是爲了告訴地上的普通人，國王的權威不容置疑。
但是，王國的堡壘再高，也不可能高過高懸於天上的月亮。一道月光悄無聲息地落在了空中堡壘的頂部，沒有引起能量監測設備的任何反應，攝像頭也什麼都拍不到。
沒遭到任何阻攔，席勒就藉着月光穿過玻璃，來到了羅克森能源工業大廈的內部。但這只是個開始，因爲哪怕是空中堡壘，大部分的辦公室也都是給普通員工用的。真正的核心區域，一定是達里奧·阿格的辦公室。
席勒並不知道他的辦公室在哪裡，也不相信自己的運氣，所以他選擇了一種最笨但是最有效的方法——地毯式搜查。
席勒不坐電梯，直接從最底層開始搜，搜完一層就沿着步梯上樓，再搜下一層。
達里奧·阿格現在一定就在堡壘當中，但席勒並不擔心會被他發現。他這次請到了一位分量足夠重的外援，誰也不能攔住他解開羅克森公司的秘密。
洛基說的是對的。他不當超級英雄的時候，誰也別想只單純當個超級英雄。而既然他來當了超級英雄，那所有人最好都會當超級英雄。
席勒靜靜地漫步在走廊裡，但在監控設備看來，那不過只是一道順着窗戶透進來的月光。安保設備安靜得像從未存在過。
一間又一間，一層又一層。當席勒來到空中堡壘的第十六層的時候，他聽到了一些動靜。
站在走廊的正中央，席勒聽到有什麼東西在朝他快速逼近，但席勒沒有動，因爲他知道不論那是什麼，都不可能攻擊到一束光。
“有人來了。”孔蘇靠着一側的牆說。
“你不是說不會被偵測到嗎？”
“他們不可能檢測到月光的存在。但是，他們有可能檢測到你的存在。”
“什麼意思？”
“人類的思維是有聲音的。”
孔蘇話音剛落，席勒就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出現在了走廊裡。同時，席勒開始聽到一些雜音，有點類似於電波信號受到干擾時產生的噪音。
伴隨着那人越走越近，席勒看清楚了，那是一個有着長長的白髮的高挑女人。準確來說，沒有很明顯的性別特徵，只是打扮得有些像女性。
耳邊的噪音變成了尖銳的嗡鳴。
席勒眼前的白髮人類忽然變成了一個龐大的白毛怪物，正緩緩挪動着沉重的步伐朝這邊走來。但這畫面只閃現了一瞬間，彷彿轉瞬即逝的幻覺。
席勒知道這不是幻覺，或者說，他所有的幻覺，都只是在以另一種方式指向真相。
“桑繆。”席勒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很少利用穿越者的信息優勢去直接拆穿某人的身份，但是這次不一樣，因爲他面前的這個怪物十分特殊。想要取得優勢，他需要改換賽道，搶佔先機。
“你是誰？爲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隨月光而來。你的罪惡讓天平上的羽毛浮起，所以我來了。”
對方冷笑了一聲，他說：“不過是個藏頭露尾的超級英雄，也想來審判我？”
“你也只是一個東躲西藏的星際逃犯而已。”席勒不但沒有退卻，反而向前一步，手杖輕敲着地面，說，“地球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必須馬上離開。”
“裝神弄鬼。”
話音剛落，席勒就又聽到了尖銳的鳴叫，就好像有一根針從右耳飛速地飛到左耳。
“你的力量的確很奇特，但並不是完全不受我影響，你覺得你還能堅持多久？”桑繆冷笑着說。
“他說的是對的。”孔蘇說，“他正在進攻你的精神。月光力量無法完全防護。不過我可以帶你走。要離開嗎？”
席勒搖了搖頭說：“他要是直接上來給我一拳反而麻煩。你也說了，我沒那麼擅長打架。但精神進攻嘛……”
“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他攻破了我的防禦影響到你，你確定你不會在這裡發瘋？那個時候我可沒有多餘的力量用來攔住你了。”
“放心，我有外援。”
“我更不放心了。”孔蘇如實說，“我必須要提醒你，現在大樓當中還有普通人，雖然數量不多，但一旦這裡墜落，他們絕對活不下來。”
“那就撤去你的防護，留點力量以待之後。”
“你可以不必把自殺說得如此委婉。”
“我可不是要自殺……”
“我說的是我。”
“你能感覺到我有些不耐煩嗎？”
“如果你非要這樣的話，好吧。”
孔蘇撤去防護的一瞬間，席勒只聽到一聲巨響，就像是一顆炸彈在他的耳朵裡炸開。那種耳膜被震碎之後往大腦裡衝的聲波像是一隻由海浪構成的巨拳，正在碾過他的大腦。
就算席勒已經見識了無數心靈能力者，也確實是第一次體會如此暴力的精神入侵方式。就好像她並不是在入侵精神，而是直接用某種力量捏住大腦。或許她也確實就是這麼做的。修改普通人的腦波就是最好的洗腦方式。
席勒放開防護，感覺到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某些東西正在被寫入進來，但出現在他腦中的文字停留得很短暫，很快就向更深的地方沉入下去。
這明顯是在讓被催眠者意識不到自己被催眠。這些被寫入進來的命令程序，會潛伏在他們意識的最深處，以一種不動聲色的方式影響着他們的行動。
幾乎沒有人能夠操控自己的潛意識，甚至能夠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內窺的人也不多。這些被植入的程序很難被發現，但席勒顯然是個例外。
估計現在高塔裡的其他自己都在好奇天上怎麼突然下屎了。席勒甚至還有空想，但是管他的呢，反正不是自己鏟屎。
事實證明，其他的席勒鏟屎的速度確實很快。程序命令還沒等落地就消融了。當然也有可能是耶夢加得胃口大開，畢竟修改腦波是需要能量的，雖然不多，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不知是對面不謹慎，還是這一套操作沒有檢驗程序。桑繆寫完了該寫的命令，直接就退出了操作系統，然後對席勒說：“跟我來。”
席勒跟在了他身後。
高挑的白髮女人領着席勒進了電梯。她似乎以爲催眠控制已經成功了，並沒有什麼防備。只是從之前那一瞬間的幻覺，就能看出她並不是人類。她的本體也是有一定的戰鬥力的，所以席勒並沒有輕舉妄動。
但主要原因是，他更加期盼着這傢伙能直接把他帶到達里奧·阿格面前，這樣他就不用搜索，更不用去找那該死的門卡、鑰匙、手電筒電池了。
電梯一路向上來到頂層。桑繆的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走廊裡。她先是走入一個圓形大廳，然後向右轉，最後來到了一扇半透明的自動門前。
席勒在那裡看到了達里奧·阿格的身影。
而桑繆甚至沒有讓他把武器交出去。他就這麼拿着那根巨大的長杖，大搖大擺地走到了達里奧的辦公室裡。
席勒甚至開始懷疑，這隻白毛怪物是不是想借刀殺人了。
達里奧一轉頭，看到席勒的一瞬間驚了一下。而桑繆卻笑着走了過去說：“驚喜。”
“確實夠驚喜的。”孔蘇又站在了牆邊，說，“我剛剛回了一趟高塔，他們在搞大掃除，並且全都在罵你。你最近還是別回去了。”
“沒事，系統更新算我立了一功。不趕緊把功勞用掉，轉頭他們又忘了。”席勒滿不在乎。
聽完桑繆的介紹，達里奧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他朝着席勒走過去，然後說：“看來你相當迫不及待，醫生。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席勒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了一會之後，一道令桑繆感覺到陌生的聲音從席勒的口中傳出：“我並不是醫生，你大概是找錯人了。”
這個聲音很溫和，聽不出喜怒，但迴盪在空曠的辦公室房間的時候，有一種凌駕於智慧生命之上的、無機物一般的、空洞的詭異。
桑繆本能地後退了兩步，但達里奧根本沒管那麼多。他走上前去就要扯席勒的兜帽，但下一秒，他突然發現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桑繆坐在他對面，穿着銀色披風的神秘人則站在他們兩個中間。
“我想你們或許是有些誤會。我們可以談談。”那個聲音接着說，“你們誰先開始？……就右邊的這位先生吧。”
達里奧想說話，但是他一張嘴，說出的根本不是他要說的話。
“我叫達里奧·阿格，出生於希臘的阿格家族。在我9歲的時候，我的親人都被海盜殺害。我獨自逃了出來，躲在附近的一個山洞裡祈禱。一座牛頭雕像迴應了我，他說我是米諾陶洛斯……”
桑繆緊接着也說道：“我是桑繆，來自謝姆星，曾經是謝姆星的統治者，後因屠殺和種族滅絕罪，被關在星際監獄。我從那裡逃了出來，降落在地球的北卡羅萊納州……”
“那麼我也自我介紹一下吧。”那個聲音說，“查爾斯·澤維爾，人們常常叫我X教授。我現在正在仙女座星系通訊中心，爲你帶來宇宙深處的聲音。”
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