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3章 貓與狗的研究（五十一）
當天傍晚的時候，席勒開着車來到了哥譚機場。這裡在三年前的時候翻新過，雖然整體格局沒變，但是好歹看着沒那麼破破爛爛的了。
他來到了接機通道，在這裡看到了由兩名空乘人員領着的一個小男孩：黑色短髮，皮膚微微有些發紅，鼻子周圍長着小雀斑，脖子上還有深淺不一的曬痕，穿着一件有襯衫假領的紅色毛衣，身材比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壯實很多。
“你好，請問是比利·巴特森嗎？”
席勒拿出自己的駕照遞給空乘人員。空乘人員反覆覈對之後，才把比利交給了席勒。
整個過程當中，小男孩都擡着頭盯着席勒，但卻並沒有說話，看上去有些畏畏縮縮的，但是又忍不住不停地打量周圍。
空乘人員離開之後，席勒摸了摸他的頭，扶着他的肩膀讓他走近一些，然後在他面前蹲下來並說：“你是巴特森嗎？來自威斯康辛州？”
比利點了點頭，張了張嘴又很快閉上了。
“怎麼了？”
“沒什麼。你就是迪克他們說的教授？”
“是的，席勒·羅德里格斯，很高興認識你。”席勒對他伸出了一隻手。
比利看着那隻手，舔了舔嘴脣，然後伸手輕輕握了一下。
“怎麼了？”席勒問道，“迪克告訴我，你是個很活潑的孩子。爲什麼我覺得你有些害怕？”
“我……我第一次坐飛機。”比利雙手捏着褲線，眼睛撇向一側，然後說，“我也是第一次來大城市。”
席勒嘆了口氣說：“空乘人員告訴我，你有些鬧騰，你沒有想過在飛行途中直接飛出去吧？”
比利狀似無辜地看着席勒。從他那清澈的眼神席勒就能看出，他絕對這麼想過，甚至有可能付諸實踐了。
“飛機的窗戶沒法打開。”比利說，“我試了，但是我做不到。”
“你知道打開飛機的窗戶會有什麼後果嗎？”
“嗯……或許我可以探出頭去。也可能會有風吹進來。”
席勒並沒有反駁他。他低下頭，拉起比利的手，輕輕摸了一下他的指關節，然後又擡頭看着他說：“你今年多大了，比利？”
“我快要8歲了。”
席勒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後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比利看上去可不像是七八歲的孩子，骨骼比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壯實太多了，說他現在已經小學畢業了，絕對沒人不信。
“你在家經常幹活嗎？”
比利搖了搖頭說：“我的寄養家庭在小鎮上開商店，我偶爾會幫忙搬貨。但是我媽媽不讓我這麼做，可能是怕我弄壞貨物。”
席勒想到了最壞的一種可能：老沙贊給他的魔力，雖然能夠讓他短時間地變成成年人，過後會變回去，但是維持成年人體型的過程對他的生長髮育造成了不可逆的影響，讓他的骨齡遠超他的年齡。
但是這必須要經過科學的檢查才能夠下結論，並且跟比利說也沒有什麼用。雖然8歲的小孩也有一定理解能力了，但是一旦牽扯到老沙贊，問題就會變得很複雜。他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理解其中關竅。
“好的，比利。迪克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了，你會在哥譚加入一個新的寄養家庭。目前還沒有物色好，你自己有什麼建議嗎？”
席勒站了起來，帶着比利往外走。比利撓了撓腦袋說：“我也不知道。社工說讓我和誰住在一起，我就和誰住在一起。你是社工嗎？”
“我不是。不過我認識社工，我會和他們商量，給你挑一個合適的。”
“好吧。不過我得告訴你，我親生父母雖然是車禍去世，但是沒有什麼賠償金。他們就算收養我也拿不到錢。”
席勒放慢了腳步，側過頭去看向比利說：“你之前的寄養家庭很看重這個問題嗎？”
“我也說不清。”比利想了想之後說，“雖然他們說沒關係，但是我覺得並不是沒關係。”
“你之前的寄養家庭有幾個孩子？”
“六個。”
“有幾個是他們親生的？”
“兩個，最小的兩個。”
隻言片語之間，席勒就大概瞭解了是怎麼回事。
在美國，有這樣一個羣體，那就是職業寄養家庭。顧名思義，就是靠當寄養家庭賺錢的。
美國每年的車禍死亡率不低，許多慘烈事故造就了許多孤兒。有不少孤兒年齡很小還拿着一大筆父母的事故賠償金，就會專門有人去收養這種孤兒，把他們養到成年。
在成年的那一天，他們就會要求孤兒離開家，但必須要留下一部分賠償金。絕大多數的孤兒都會答應。他們就是靠這個賺錢的。
其實這就是一門生意。既然是做生意，自然就要儘可能的壓低成本。不少寄養家庭都是直接找個寄宿學校，把孩子塞裡面完事兒。
這樣雖然省心，但畢竟還要花一筆學費，而且有的偏遠地區也沒有寄宿學校。大部分都是直接養在家裡，管口飯吃，平常幫家裡乾乾活，等到成年就交錢滾蛋。
比利顯然就屬於這種。不至於餓着他，但估計也就只是給口飯吃，別說是教育了，連常識都沒怎麼教過。機票都是少年復仇者們出錢買的。
而且，恐怕就是因爲他們知道了比利沒有賠償金，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差，迪克他們纔會想辦法把他弄到哥譚來的。
畢竟不論怎麼說，他扮演的超級英雄沙贊是實打實的救過人的。雖然也搞砸了不少事兒，但你也不能指望一個8歲的小鎮男孩做得更好了。
爲了活躍氣氛，席勒聊起了比利感興趣的話題，那就是互聯網。當時沙贊在互聯網上很火，不但有個人主頁，還有一大批粉絲。
不過提起這事兒的時候，比利顯得格外沮喪。他搖了搖頭說：“之前有個女人來找過我，發現我是個小孩之後，她就沒再多說什麼。我的網站也被封禁了。”
“女人？是黑人嗎？阿曼達·沃勒？”
比利點了點頭說：“對，他好像是說了她叫沃勒來着。他想讓我加入什麼什麼局……”
“聯邦盾？”
比利又點了點頭。
席勒輕輕嘆了口氣。阿曼達的鼻子還是那麼靈，可惜就是差點運氣。還好她還有一絲人性，沒有強行僱傭童工。
倒也不是席勒對阿曼達有什麼好印象，但是他感覺阿曼達應該是物傷其類，封禁了沙讚的網站是怕有人發現沙贊其實是個小孩。
雖然比利能夠變身沙贊，但是他這能力也不是萬能的，上次奧林匹斯山出事，他的能力就用不了了。一旦被有心人盯上，恐怕也難逃一劫。
席勒帶着比利上了車。比利有些興奮地左摸摸右看看，扒着車窗往外面看，一邊看一邊驚叫。
席勒想，要是原來的自己，估計早就覺得煩了。但是現在他已經有了非常豐富的帶孩子的經驗，只是叮囑比利不要把頭伸出去，然後就專心開車了。
比利看了一會，又開始化身十萬個爲什麼，不停地問這問那。席勒儘可能簡短地回答了他。
估計也是坐飛機坐累了，比利沒多一會兒就睡着了。車子開進車庫的時候還沒醒。
席勒只好打開後門晃了晃他。比利睡眼惺忪地跟在他後面。剛一進房子，比利就發出了一聲驚歎：“哇——”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房子！！”比利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席勒只好把拿出來的拖鞋扔到他面前。換鞋的時候他也不住地左看右看。
繞過玄關，他又發出了一聲尖叫，然後又衝到廚房，緊接着又是一聲尖叫，然後又推開後院的門，又是一聲尖叫。
只能說還好別墅區的每幢房子隔得都比較遠，要不然他的鄰居估計以爲這裡又發生兇殺案了。
“我以後就住在這裡了嗎？！”比利興奮地邊跳邊大叫，“真的嗎？這麼好的房子嗎？！”
席勒不得不雙手按住他的肩膀才讓他冷靜下來，他說：“不是的，這裡是我家。而我不能收養你。”
“爲什麼不能？”比利立刻就顯得有些沮喪。
席勒能夠看出，他的一切情緒都不是裝的，而是發自真心的。比利·巴特森這個時候只是個很淳樸的小鎮男孩，可能比克拉克小時候還要淳樸。考慮到他顛沛流離的童年，這是相當難得的。
“因爲不符合法律。”席勒說，“我並不符合收養任何一個孩子的條件。謝謝你喜歡我的房子，但是你以後可能並不會住在這裡。”
出乎席勒預料的是，比利只是嘆了口氣，接受這個事實的時候顯得很平靜。
他轉身走去了廚房，指着冰箱說：“我能打開這個看看嗎？我沒見過這麼寬的冰箱……”
席勒走過去幫他打開，然後他低頭看着比利說：“你不覺得很難過嗎？”
“有點。但也不是第一次了。”比利搖搖頭說，“之前我去參觀過不少寄養家庭，他們的房子不如你，但是也挺好的。”
“他們一開始對我挺好，問了我很多問題。不過顯然我並沒有讓他們滿意，他們只讓我們回去等消息，然後就沒消息了。”
席勒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美國還有一類人，主要經營人口和器官販賣。
“我並不是對你不滿意，並且我也可以誠實地告訴你，要是想想辦法的話，我應該也可以收養你，或者哪怕不保持法律上的收養關係，至少我也能把你養大。”
比利轉過來，有些疑惑地盯着席勒。
“不過，我還是不能收養你。”席勒蹲下來看着他說，“我的精神狀態不夠穩定，雖然現在看起來還不錯，但說不定哪天就變成恐怖殺人魔了，對你的成長沒有半點好處。”
比利以爲他在開玩笑，咧開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笑了笑。
“你不信也沒事，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席勒搖了搖頭。
他說的可是真心話。他沒有辦法如同大多數普通人那樣走入一段感情、組建家庭、撫養後代，主要就是因爲比起人類，他的精神狀態有點太超前了。
很多時候看上去沒大問題，是因爲沒有長時間接觸，也不夠親密。哪怕是傑森，席勒也只是偶爾叮囑兩句，而不是長期生活在一起。
當然，長期接觸的例子也是有的，詳情參見布魯斯。雖然蝙蝠俠和小丑的羈絆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席勒自身的精神狀態也是功不可沒。既然這樣，就沒必要多禍禍一個普通人。
席勒拍了拍比利的頭說：“雖然我沒法收養你，但是我會盡可能給你找個好的寄養家庭的。”
他念叨道：“學歷要高一些，得懂得教育，有房有車有穩定收入來源，最好還沒有其他的孩子……”
席勒忽然靈光一現，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說：“喂？維克多，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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