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完全理解彼得現在所面對的困境。他確實是個天才。但是隻要他當個普通人,他就不得不面對普通人最恐懼、最不願意面對的一件事,那就是衰老。
彼得可不是16歲了。他已經快30了。伴隨着年齡的增長,他已經度過了思維最爲活躍、精力最爲充沛的年齡,變成了需要休息和精心保養才能維持狀態的中年人。
但是這其實是個悖論。因爲彼得又不是商人,他是個科學家。他需要常年泡在實驗室裡,忙起來的時候更是日夜不分,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就更別提去健身什麼的了。
可是如果不保持一定的運動量,飲食和休息也不規律,久而久之會進入亞健康狀態,那就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恢復精力,進一步壓縮科研時間。一時忙不完的話,後面就要更忙,更沒時間鍛鍊,健康問題更嚴重,就需要更多時間去休息。這就是現代人的亞健康死循環。
彼得在他還年輕的時候,當然會覺得有用不完的勁。即使沒有了蜘蛛力量的幫助,他也依舊靈感充沛,精力旺盛,能連軸轉二三十個小時不覺得累。
可年紀一上來,這顯然就行不通了。精力跟不上,大腦轉速也變慢,也會導致思考問題的時候速度變慢,自然就沒那麼多靈感了。很多從事過創意行業的人應該都有此體會。
如果彼得只是個普通的科研民工,那也就算了。但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已經有獨立的研究組、獨立的實驗室,手上有好幾個課題組。他自己想不出來就可能導致整個組都沒什麼成果產出,那完全是又浪費時間,又浪費資源。
因爲席勒的到來,彼得的這些年是很順的。沒有了本叔叔的死亡,彼得並未能及時認清現實的沉重,身上還帶有許多理想主義者的特徵。
他覺得既然可以用自己的智慧給人類做貢獻,那就把力量讓給別人,就能做雙份的貢獻。毫無疑問的是,這也是相當理想化的模式,甚至多少帶點幼稚和天真。
不過他最近算是認清現實了。除了平常上班,他還得練習廚藝,還得搞飛天汽車的制動裝置。他明顯感覺自己忙不過來了。
白天在實驗室的時候還好,起碼還能集中注意力思考問題。但是上完一天的班回來,再讓他去想用什麼制動方式改善飛天汽車,他就感覺自己的大腦是一團漿糊,恨不得回到房間倒頭就睡。
彼得當然不甘心。他明白自己是有潛力能做到的,但是奈何硬件不爭氣,他的精力有些跟不上。如果繼續這麼下去的話,出不來成果都是小事,真把自己累出點病來纔是麻煩了。
他體內也是有魔法能量和信仰之力的,但是這都不太匹配他的身體。金蘋果屬於消耗品,維持的時間取決於折騰自己身體的程度,不是長久之計,和他最爲契合的還是蜘蛛力量。但是邁爾斯已經成功出道,並且還挺受紐約市民的歡迎的。彼得可不會把自己給出去的東西再要回來,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去找了尼克。
但是彼得也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出爾反爾,只能想辦法找個藉口。他本來是想着之後哪次危險事件的時候,自己受點小傷,然後提出爲了自保拿回力量,這樣會比較自然。結果他和斯塔克一同操作,直接把廚房給炸了。這下好了,不光是他拿回了蜘蛛力量,斯塔克也被要求進廚房必須穿機甲,要不然美國曆史上最偉大的兩個科學家就要死於可笑的廚房事故了。
“彼得,你被蜘蛛圖騰選中是種必然。因爲整個宇宙裡只有你最爲契合這種力量。不論什麼時候,蜘蛛圖騰一定都是歡迎你回去的。你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退一步說,咱們這個宇宙根本不缺能量。我與復仇者聯盟和卡瑪泰姬的其他人的所有努力,都是爲了日後我們不必再爲那一份兩份的力量錙銖必較。你享受了這份成果是我們的榮幸。”
彼得抿着嘴,眼眶通紅。他剛想說點什麼,“砰”的一聲,廚房門被撞開了。娜塔莎大步流星地衝進來,像根標槍一樣扎進了酒櫃,直接拽出了席勒酒櫃裡度數最高的一瓶酒,隕石似的砸在島臺的高腳椅上,把酒瓶子往下一杵,伸手撈過一個酒杯,“噸噸噸”地把杯倒滿,往後一甩頭,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彼得多少感動全憋回去了,略顯畏懼地往旁邊躲了躲,到最後乾脆一溜煙地跑出去,一起去和斯塔克鼓搗飛天汽車了。
“你怎麼了?”席勒問道。
娜塔莎長嘆一口氣。
席勒可真是有點好奇了,因爲娜塔莎不是那種喜歡嘆氣的人,除非局面已經惡化到了她除了嘆氣什麼都做不了的地步。
“發生什麼事了?”
“把你那想看樂子的笑容收起來!”娜塔莎朝他咆哮道,“那天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席勒低頭研究自己的指紋。
“好吧,如你所願了,醫生。現在巴基和克林特快打起來了!我真的要瘋了!”
席勒的笑容更燦爛了。他甚至把手機給放下了,去冰箱裡給娜塔莎拿了點冰塊,然後說:“說說看吧,說不定我能幫到你。”
娜塔莎翻了個白眼說:“你現在腦子裡的電視劇要是不夠30集,我就把這個杯子吃下去!”
“纔到第二季呢,女士。”席勒微笑着說,“目前停在高潮部分的打戲。介意詳細說說嗎?”
“我要是詳細說了,你這部劇就永遠過不了審了。”娜塔莎抹了一下嘴脣說,“昨天晚上,我和巴基去了趟餐廳。晚上回去的時候,我們準備放鬆一下。然後這個時候克林特打電話給我……”
席勒的眼神往旁邊一撇。窗外兩顆明晃晃的腦袋。他又擡眼往上看,攝像頭微微動了動往他這邊閃了一下光。剛把他拉回去沒多久的手機羣聊消息又刷爆了。緊接着就是一個語音電話打過來。席勒不動聲色地接了。
娜塔莎開始絮絮叨叨地說昨晚的事。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她和巴基共處一室的時候,克林特打了個電話過來。然後巴基就突然意識到了些什麼,開始跟娜塔莎翻舊賬。
娜塔莎覺得自己對克林特沒什麼多餘的感情。但是巴基認爲,娜塔莎把她是否留在美國這麼重大的決策的決定權交給克林特,兩人的關係恐怕不是那麼簡單。他雖然沒有直說,但是顯然也有不滿。
“他就是不滿於他更早認識我,但是卻比不過一個30歲的小年輕。”娜塔莎用手撐着額頭說,“他非要問我覺不覺得他老。我的天啊。你說我能怎麼回答他?‘沒關係,親愛的,我比你更老’。他是想聽這個嗎?”
“你沒他老吧?”席勒算了算說,“巴基是1917年生人,你是1928年生人,他還比你大11歲呢。”
“這就是問題所在!”娜塔莎提高了聲調說,“他非要說他被洗腦控制的那些年不算!就像是美國隊長被凍在冰層下的那些年不算!你說這是不是很荒唐?!男人那些莫名其妙的勝負心……”
席勒張開嘴,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他們糾結的點。“所以你們討論了一晚上誰年齡更大?”
“不是。”娜塔莎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說,“克林特打電話來說希望我配合他訓練。神盾局的外勤特工都是輪流陪練的。最近輪到的那個特工請假回老家了。下一個確實是我,但是現在時間太不巧了,我就想拒絕。結果克林特非說第二天早上來接我……”
“然後他來了?”
“當然!他還買了早餐!”
“那他還挺貼心的。”
“三人份的!”
“當我沒說。”席勒嘆了口氣說,“史蒂夫曾經說他親愛的B·B招數很多。我看咱們的C·B招數也不少。所以你們一起吃了早餐?”
“吃什麼吃,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天天就知道研究吃?”娜塔莎又灌了一口酒說,“我們三個待在一起只要超過十分鐘,我就不得不去解釋。在他們不知道的歲月裡,我和對方發生了些什麼。但是你覺得我能怎麼解釋?”
“‘女人爲什麼不能同時愛上兩個男人?’”
“不是同時!”
“也就是說你確實曾經愛過他們兩個?”
“你這個該死的心理醫生!”
席勒給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湯,想了想之後說:“現在的關鍵在於,新歡舊愛都想知道,你是不是真正愛過他們以及你是不是真正愛過對方。但你知道你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因爲一旦你回答了,下一步就會變成你到底愛誰更多。但這個問題你可能自己都沒有答案。”
“你覺得呢?”娜塔莎很直白地問,“你覺得我愛過他們兩個嗎?我更愛誰?”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毫無疑問是肯定的,你要是不愛他倆,就不會讓他們影響你人生中如此重大的決策。你就是這樣一個人,娜塔莎。你證明你愛某個人的方式,就是讓他們參與到你的人生當中。當他們替你做了某個重大決定,日後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有他們的影子。對於一段愛情來說,這是最好的紀念品。”
“那麼第二個問題呢?”
“我說了,這沒有答案。因爲你們處於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情景,你的狀態也不一樣。你對初戀所愛的20%,可能比後來者的70%都要高。這根本就沒有辦法比較。”
“那要是他們兩個硬讓我比呢?”
“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會糾結這個,女士。”席勒輕輕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疑惑不解。他看着娜塔莎說,“尤其是在你並不是電視劇女主角,而是黑寡婦,且擁有暴打他們兩個的實力的時候。你把他們都揍個半死,還有誰能逼問你?”
娜塔莎愣了幾秒,然後恍然大悟。
與此同時,席勒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已經通過語音電話聽完全程的史蒂夫在羣裡瘋狂的圈巴基:
“@BB,哥們兒你必須得活到我生日。現在,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