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的思維高塔裡,電梯門口的氣氛不算融洽。貪婪和傲慢面面相覷。電梯的門都打開了,兩人沒有任何一人邁步往上走。
“你看看你乾的好事。”傲慢開口說。
“明明是他和你一樣不愛惜咱們的身體。”
“我指的是你當時爲了偷懶把他創造出來。”
“這舊賬就翻得有點太遠了吧?”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說不出些什麼來。傲慢嘆了口氣,他試圖解決問題。他說:“剛剛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納米機器人帶走了身體上半身至少30%的肌肉。他又趕在痛覺神經反應過來之前下了班。現在不論咱們誰上去,都有可能在劇痛中進入失控狀態。你打算怎麼辦?”
“他的時間卡得還挺準!”貪婪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咱倆誰上去都免不了疼這一下。但這是最小的問題。你覺得讓這個副本產生如此之大變化的幕後黑手,會坐視異界來客毫無防備地暈過去,而什麼都不做?”
“這就是關鍵所在。”傲慢說,“如果咱們兩個當中的哪個人上去了,並且失控了,很有可能會誤傷幕後黑手。哪怕後來冷靜下來,恐怕也會失去與其談判的機會。”
“他就是故意的。”貪婪抱着胳膊說,“明知道咱們兩個不愛動手,還非要毀掉所有談判的可能性。不過說起來,你覺得是誰動的手?”
“殘破之蝠不足爲慮。”傲慢輕輕搖了搖頭說,“如果他身手夠好,他就不會敗給死亡天使;如果他意志堅定,他就不會苟且偷生。挑選這樣的蝙蝠俠作爲隊友不是什麼好主意,除非他們就是想利用他,來把那些富有同情心的超級英雄一網打盡。”
貪婪明白他的意思。原本殘破之蝠的宇宙的劇情可不是這樣的。別說是阿卡姆宇宙的蝙蝠俠,就是迪克他們的羅賓小隊,也不至於折戟沉沙。所以幕後黑手不可能是這個宇宙的殘破之蝠,甚至也不應該是這個宇宙的其他人,肯定是如他們一樣的異界來客。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疑對象的範圍就太廣了。黑暗多元宇宙的邪惡蝙蝠俠太多,除了最出名的那幾個之外,還有大把大把的二線角色,實在很難鎖定具體目標。
“你有沒有覺得有個地方很奇怪?”貪婪開口說,“整座城市沒有熱武器,不但沒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連小手槍也沒有。原著劇情裡可不是這樣的吧?”
傲慢沉默着思考起來。他記得,原著劇情裡面畫了不少戰爭場面,能夠明顯看到熱武器爆炸的痕跡。但是他們所在的這座城市,卻擺明了沒有熱武器,所有屍體都死於近戰。在探員與他們的打鬥當中,也沒有人使用槍炮。這的確很奇怪。
“公平。”傲慢忽然吐出一個單詞,“絕大多數蝙蝠俠和羅賓都是不使用熱武器的。他們不使用熱武器是爲了公平。”
“這很可笑不是嗎?明明處心積慮、暗中搗鬼,利用別人的同情心來佈置陷阱,但卻偏偏要在陷阱當中追求什麼所謂的公平,追求精神勝利的快感。這種多此一舉的行爲,有沒有讓你想到一個人?”
“狂笑……”
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沉默了下來。顯然,意識到這個事實讓他們兩個更不想上去了。到底有誰會在明知前方的路上有一坨狗屎的情況下,還想要踩上去?
“還有一處古怪的地方。”傲慢開口說,“城市裡的光線很奇怪。就算哥譚天氣不好,也不至於連白天黑夜都不分。但探員在那裡面待了幾個小時,光線強度完全沒有任何變化。這可不太尋常。”
貪婪皺起了眉。他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思考起來,然後說:“如果是狂笑之蝠佈局,他有可能會預判出,有某些不是蝙蝠俠的人來這兒。他在城市之內設下的各種分散蝙蝠俠注意力的陷阱,未必能對付得了所有人。所以他一定還有後手,城市中古怪的黑暗,或許就是他翻盤的關鍵。”
“他這個人向來自視甚高,毫無自知之明,且非常喜歡從精神上打擊對手。所以可以排除那種黑暗是什麼必死的詛咒之類的東西,更有可能與他佈下殘破之蝠這一局的思路相同,他想要讓人自以爲勝利,卻在黎明到來之前被毀掉一切。”
“迪克不願意多談這件事,或許是因爲這也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傲慢嘆了口氣說,“我們來之前應該聯繫一下阿卡姆騎士宇宙的蝙蝠俠的。”
“現在說這些也晚了。我們現在得想辦法解決目前的狀況。我估計我們醒來之後,所面臨的情況不會太好,既無法談判,憑咱們兩個的戰鬥能力,也夠嗆能逆轉局面。我覺得咱們不能上去。”
“那你打算怎麼辦?”
“探員肯定是早就想好要這麼幹了,不然他不會帶治癒藥劑和嗎啡。要知道,如果讓病態上去,他們既不用治癒,也不用鎮痛,重傷正是他們發揮的好時候。咱們兩個上去,扛不住劇痛直接失控,也用不了這些東西。唯獨只有他,能夠在痛覺到來之前的一瞬間,使用藥劑逆轉局面。這證明他早就想過,最後還是要他自己上去了。”
“你是說他想和咱倆談條件?”傲慢靠在了身後的護欄上說,“你覺得咱們兩個有什麼籌碼?就算他現在撂挑子不幹,咱們也拿他沒什麼辦法。”
“他可不會撂挑子不幹。要知道,他就是個無情的完成任務的機器,在任務過程當中,他所有的所作所爲都是爲了完成任務目標,而不是爲了放棄任務。要放棄的話,他最開始就不會答應過去。”
“也就是說,他想和咱們兩個談的條件,是有助於完成這次任務的?可我們都說了會爲他提供幫助,他爲什麼不直接說出自己的要求?”
“或許他覺得直接說了,咱們兩個也不會同意。”貪婪想了想說,“但我也想不出到底有什麼要求,他篤定咱們兩個不會同意。”
“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兒?”探員從另一部電梯走下來,顯然是剛從意識表層迴歸。
貪婪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問。傲慢開口說:“我們兩個不能上去。你想做什麼就直說吧。”
“我說了,讓你們去上班。”探員難得地笑了笑。
“讓我們跳過‘你不知道我們兩個當中的任何一個上去會發生什麼,然後我們再向你解釋過程’吧。現在的局面顯然只有你能逆風翻盤,說出你的條件,然後回去解決麻煩。”
“這可不一定。”探員搖了搖頭說,“你們有沒有考慮過一塊上去?”
貪婪和傲慢都沉默了一瞬間,似乎是被他的提議驚到了。貪婪看着他說:“同一時間只能有一個人格特質掌控身體,第二個是進不去電梯的。我以爲你知道這一點呢。”
“那病態側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傲慢和貪婪一時啞然。病態側的聯繫相對緊密,甚至很多時候並不分層獨立的人格特質,許多特質之間的界限模糊不清。他們上去控制身體的時候,就連超我也沒有辦法完全分清到底上去了哪幾個,所以統稱爲病態。
“同一時間只能有一個人格特質掌控身體”這個規則只針對於常態側。超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他們也並沒有去研究過爲什麼不行。
“要不咱們兩個試試?”貪婪左右看了看說,“雖然超我說不行,但是管電梯的是自我,他應該不會攔着我們吧?”
“你是瘋了嗎?萬一真出什麼問題怎麼辦?你還想高塔再塌一次?”
“但是高塔塌了又不是因爲這個。”貪婪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說,“而且咱們的技能都通用了,這意味着人格特質之間的隔離減弱了。說不定也可以像病態側那樣,混在一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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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顯得有些猶豫。他說:“哪有這麼簡單?我總覺得會出亂子。”
“咱們又不是真的分離性身份障礙。”貪婪接着說,“不會出現人格搶奪身體控制權之類的事。病態不就好好的嗎?他們也沒出現操控不了身體之類的情況。”
“可就算我們兩個同時上去,於解決目前的局面有什麼益處呢?”
“精神強度提升會讓精神穩定程度提升,疼痛就不會令你們失控。”探員說,“病態側之所以能承受更多疼痛還保持清醒,就是因爲他們的精神強度足夠強。”
“有點道理。”傲慢說,“但就算我們不失控,恐怕也無法以暴力手段突圍。而當前的局面之下,顯而易見的是,談判技巧再強也沒用。”
“所以我們三個一起上去。”探員說,“我需要你們兩個爲我提升精神強度。在疼痛達到閾值後,能夠如病態側一般,既利用疼痛所帶來的刺激激發我們的天賦,再配合我的武力,才能解決這場危機。”
貪婪和傲慢對視一眼,好像有些明白探員的意思了。絕大多數情況下,常態側很難像病態側那樣開啓宛如魔法一般的幻覺視覺,或者說他們能開啓的時間很短,因爲他們每個獨立的人格特質的精神強度不夠高,對於疼痛的忍受閾值也不夠高。如果過於疼痛,大腦還是會出於自我保護強行關機,就和普通人無異。
病態側之所以能一直開啓那像是超能力一般的幻覺視覺,是因爲他們並不是獨立的人格特質,精神強度自然也很高,對於疼痛的忍耐力更強,幾乎不會因爲劇痛而休克。這才讓他們擁有了在極端不利的條件下,不但保持清醒,還能變得更強的能力。
就相當於,傲慢和貪婪的精神強度是3,可能是要比其他的常態側人格強一些,但是病態側每次上去的特質加在一起是10,強度自然是要高不少的。
雖然探員和大部分席勒的人格特質格格不入,但他畢竟也是常態側的一員,精神強度沒有那麼高,就導致如果他不使用藥物輔助,那過於劇烈的疼痛,也有可能會讓他無法繼續活動。
他現在拉上傲慢和貪婪,如果一人的強度是3,那麼加起來也有9了。這就可以讓他在啓動天賦的情況下自如活動。
席勒狀態不好的時候,可不只是會開啓幻覺一般的精神分析視野,肌肉限制也會更進一步的解除,各方面的反應能力都會得到提升。而且這些提升都是基於他的精神的,而不是依賴於什麼外物,不會受到干擾,是絕地翻盤的利器。
“可是你不是最討厭那些幻覺了嗎?”貪婪自認爲還是比較瞭解探員的,他說,“要不是這樣,你也不會去研究行爲分析法。怎麼現在又想起來要利用這種天賦了?”
“我看不見。”
“什麼?”
“城裡太黑了!我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