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高塔爭奪戰（十六）
蝙蝠俠站在最高的土堆之上，俯視着所有惡魔，沉聲說道：“礦洞中的影魔目睹了剛纔的一切，如果監工說的是真的，那麼現在，腐心將軍可能已經知道礦洞中發生了暴亂，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
當他話音落下的時候，許多惡魔開始發抖，這些惡魔之所以會長期停留在礦洞當中，成爲挖礦的奴隸，主要也是因爲，他們的種族有很大的缺陷，根本無法和士兵們抗衡，一旦發生衝突，只能原地等死。
在地獄之中，各個種族生來並不平等。
巨魔身材高大，雙臂力量很強，也可以使用工具，但因爲它的骨骼結構，導致下肢沒有足夠的支撐，移動緩慢，轉向也不靈活，根本沒辦法逃跑。
梭蛇魔彈跳能力很強，短時間內的爆發速度很快，可是他們的蛇尾不適宜長距離行軍，沒辦法進行遷移。
紅惡魔與人類的身體結構類似，發展也比較均衡，但在地獄當中，體型太小就是最大的缺點。
更不要提缺陷一目瞭然的矮小魔、影怪等等附屬惡魔，惡魔與惡魔之間的差距，比惡魔與人之間的差距還要大。
這些有很大缺陷的惡魔種族，之所以在自然演化中沒有被淘汰掉，是因爲地獄與天堂一樣，屬於高魔環境，大部分惡魔不需要像人類一樣，把每天當中一半的時間，花在維持生存的吃飯睡覺上。
哪怕是體質最弱的矮小魔，既不需要喝水，也可以三到四天才吃一頓飯，所有的惡魔都不需要睡覺，儘管他們也會感到精神勞累和緊張，需要放鬆和娛樂，但在極限環境下，堅持的時間比人類長得多。
許多惡魔的繁衍方式，也沒有人類那麼麻煩，像是影怪之類的惡魔，是自然誕生的，不需要進行交配，魔口基數一直很穩定。
矮小魔的繁殖就更簡單了，他們是單性生殖，達到成年之後無需交配，立刻可以開始進行繁殖。
一個月左右胎生2~3只後代，從出生到性成熟期，不過一年左右，因爲地獄環境太過惡劣，幼崽成活率不高，但饒是如此，也幾乎能在地獄的每一個角落見到這羣小惡魔。
可是，這一類的惡魔幾乎沒有任何作戰能力，而地獄當中的體制，基本都是軍國，絕大多數是古典軍國，即全民皆兵，一切爲戰爭服務。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能力參與軍隊作戰的惡魔，自然就是食物鏈的最底層，要麼是在礦場當奴隸，要麼是在冶煉廠當苦力，要麼就是在戰事緊張的時候，被派出去當炮灰。
這羣人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的，他們也沒有任何反抗的意識，在這裡，是沒辦法喊出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因爲，地獄裡的王侯將相，的確就是比普通的惡魔要強得多。
舉個例子，古惡魔是惡魔中的一個大分類，基本上所有類人型的惡魔，都可以被稱爲古惡魔，他們是上帝造物的血脈後代，雖然他們的體型也不算太大，外表看上去並不兇惡，但是他們卻能夠使用魔法，掌控地獄本源的力量。
人類的法師和惡魔進行交易，所獲取的就是這種力量，而擁有這種力量的惡魔，想要殺死這些天生缺陷的普通惡魔，易如反掌，甚至強大的惡魔領主釋放大型的吞噬魔法，可以直接毀滅一座城市。
有許多理論認爲，人類之所以還能有機會在和平之中發展，就是因爲，個體與個體、族羣與族羣之間的差異，並沒有達到絕對碾壓的地步，也只有這樣，人類個體和社會纔會一直在追求公平。
如果某一類人和某個種族，在不依賴社會的情況下，生下來就有碾壓90%其他個體的力量，那麼所有的規則和道德，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其他個體將不會再有任何生存空間。
可是現在，蝙蝠俠的面前擺着一道地獄難度的題，面前的這些天生缺陷的弱小種族，剛剛邁出了反抗的第一步，可是，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是裝備、力量、智慧、紀律，都數倍強於他們的敵人。
在這種情況下，集體真的能大於個人嗎？團結真的有作用嗎？聯合起來反抗，真的是一個好的選擇嗎？
蝙蝠俠現在還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但他邁出了這一步，就意味着，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不是個會在哲學思考當中浪費太多時間的人，他直接拿着鞭子跳了下來，然後對所有人說：“現在，所有人來我這裡解開鐐銬，我們要先把礦洞的所有大門都堵死，確保沒人能進得來……”
這時，梭蛇魔的長老擺着尾巴滑了過來，他用沙啞的嗓音開口說：“如果我們把大門堵上，的確能讓那些監工暫時進不來，可要是整個中央礦山都脫離了腐心將軍的掌控，他一定會氣急敗壞，向這裡派遣強大的軍隊……”
梭蛇魔掌老搖了搖頭說：“我們不可能是那些士兵惡魔的對手，只要一個全副武裝的小隊，就能殺死這裡的所有人。”
可蝙蝠俠卻看着他說：“所以，我纔要堵上大門，雖然這可能會刺激到腐心將軍，但是，一旦中央礦山與外界切斷聯繫，腐心將軍一定會認爲，是整個礦山都叛變了。”
“除了我們這個礦洞之外，整個中央礦山還有60多個礦洞，最下層的礦洞當中，還有許多強大的熔岩魔、爛泥魔、暗紅巨魔等等。”
“他們現在還被矇在鼓裡，而我要做的，就是堵上大門，拉着他們一起加入反抗者的大軍。”
梭蛇魔長老恍然大悟，他說：“沒錯，要是現在中央礦山和外界切斷了聯繫，那麼監工和腐心將軍一定會覺得，是這裡的所有惡魔集體叛變了，即使其他礦洞當中的惡魔，並沒有這麼做……”
“那麼，他們在進攻礦洞的時候，就不會區分敵我，只會把所有礦洞裡的惡魔都扔進岩漿裡，而一旦其他的惡魔們知道了這一點，他們就只能團結起來，反抗腐心將軍……”
“沒錯，我就是想把所有人拉上船。”蝙蝠俠沉聲說：“我不信，腐心將軍敢用魔法，將整座礦山炸掉。”
“現在，惡魔領主彼列正急着向前線發兵，要是七山礦場第一個出事，成爲了出頭鳥，腐心將軍也一定沒有好果子吃，所以，他必須維穩，不能鬧出太大的動靜，同時，他也需要足夠的人手幫他採礦，來完成他對彼列的保證。”
“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是我們反敗爲勝的機會，這場戰爭，或許正是突破口。”
蝙蝠俠說完，就轉身向着礦洞深處走去，他把鞭子留給了梭蛇魔長老，讓他把所有人手上的鐐銬打開，而他自己則去其他礦洞，告知其他的惡魔。
雖然現在大門還沒有完全堵上，可在蝙蝠俠口中，這已經成了破釜沉舟的一戰，他向其他礦洞的惡魔們痛陳利害，中心思想就一個，我已經拉着所有人反了，你們不反，也會被打成亂黨，然後被丟進岩漿裡，等死，死國可乎？
大部分的惡魔不明白，他到底爲什麼要反抗腐心將軍，可現在，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這個瘋子打響了第一槍，大監工雅各布的人頭成了祭旗的貢品，中央礦山大門一堵，所有礦洞中的惡魔都被逼上梁山了。
這招的確有用，絕大多數的惡魔，在最初的憤怒和驚懼之後，也不得不開始找尋生路，而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將礦山當中所有的監工搜出來殺死。
反不反的先另說，絕對不能讓這羣監工跑去告狀，就算早死晚死都得死，監工也得死在他們前面。
在殺死了一直欺壓他們的監工後，許多惡魔就像是被點燃了嗜血的本能，尤其是那些更爲強壯和古老的惡魔，他們開始咆哮和怒吼，就像出現在戰場上的惡魔士兵一樣。
一不做，二不休，監工都已經殺了，眼魔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惡魔們遵從自己沸騰的血液當中，不斷流淌的殺戮慾望，將所有眼魔也都挖出來殺掉。
無數的惡魔圍在地底岩漿海的周圍，以手捶地，不斷怒吼，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被拋進了岩漿海當中，吼聲越來越大，眼中的渴望越來越強烈。
中央礦山的所有洞口全部被堵死，期間也有不少過來查看情況的監工，想要以暴力突破大門。
可是，監工也並不是特別強大的惡魔，軍國制度下，真正有能力的惡魔，早就在部隊當中出人頭地了，就算沒有走正統的晉升路線，也可以加入腐心將軍的精銳部隊，而不是當一個不上不下的監工。
正是因爲他們的能力雖然強於普通惡魔，但卻又夠不上軍銜，纔會來到這樣一個位置，所以，他們並沒有掌握什麼強大的範圍魔法，唯一能夠體現他們武力的鞭子，對於用礦石堆砌起來的大門，也沒有太好的效果。
可是人人都知道，這樣的試探性攻擊，只是開胃菜而已，果不其然，在中央礦場封鎖之後的第三天，腐心將軍手下的正式部隊登場了。
在中央礦山的最頂端，蝙蝠俠指揮着惡魔建立了數座瞭望塔，出兵的信息猶如流光一般自天際飛過，一個接一個點亮所有瞭望塔，風煙相接，烽火傳訊，蝙蝠俠看到，七座礦山之間，大軍匯流成海。
短短半天時間，中央礦山就已深陷重圍，而中央礦山最大的礦洞當中，各類惡魔的代表面色嚴肅，神色凝重，但卻並沒有多少畏懼之意。
在這三天裡，他們並不是毫無準備，殺監工祭旗、激起血性，蝙蝠俠組織各族展現能力、搭建工事，惡魔們各司其職、主動練兵，數次演練都有不錯的成果，極大的提升了他們的信心。
蝙蝠俠再次跳到了土堆最頂端，環視一週，他明白，現在情勢已經到了極端危急的時刻，這將會是表裡如一的地獄開局。
在高層方面，蝙蝠俠只有一個人，沒有軍師，沒有幕僚團隊，連像樣的指揮部都組織不起來，在底層方面，不論是士兵人數還是士兵素質，都與對方相去甚遠。
蝙蝠俠出生的年代，距離人類的上一次大型戰爭，已經過去了很久，因此他從來沒有體會過大規模戰爭，既沒有戰略儲備，也沒有實戰經驗。
士兵兵員素質很差，身體不夠強壯，思維不夠靈活，幾乎未受教育，也沒有任何實戰經驗。
裝備和後勤方面約等於沒有，這裡礦石不少，可是根本沒有任何冶煉手段，物資資源豐富，可是守不住，什麼都白搭。
這樣看來，這幾乎是一場絕不可能勝利的戰爭，但是，蝙蝠俠卻並未失去信心。
因爲，在他學貫古今、知識充沛的大腦當中，一直存有一段人類真實發生過的歷史片段。
蝙蝠俠的眼前，閃過許多如老電影一般的畫面，火車車輪軋過鐵軌，集結的號角穿透硝煙，同樣的匆忙開戰，同樣令人絕望的全面差距。
在堅船利炮扣開古老的東方國度的大門之時，一段蹉跎、沉痛但又傳奇的歷史，在對蝙蝠俠訴說着，到底是怎樣一羣人，怎樣打贏了一場又一場奇蹟般的戰鬥，才叫地獄，敢換新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