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她不會？”
陸嚴河有些疑惑。
陳梓妍說：“因爲她還是穆肯·佐爾格的老婆，她安排這樣的事情，穆肯未必願意看到。”
陸嚴河：“但是，也許穆肯自己也參加過這樣的聚會。”
“當然，我敢說，好萊塢幾乎所有人都肯定參與過這樣的派對，性，毒品，什麼樣的都有。”
陳梓妍對陸嚴河眨眨眼睛，說：“但參加是一回事，享受是一回事，組織又是一回事。我知道華如真她是一個很強悍的女人，但我之前以爲她是一個會讓自己雙手乾淨一點的女人，就算媒體不會報導，名聲還是會傳開的。”
陸嚴河：“如果這是常態，她組織這樣的事情會讓她名聲變得不好嗎？”
“如果她不是穆肯的妻子，不會，但她的行爲會影響到穆肯的名聲和事業。就像剛纔進去的那些年輕人，他們進去之前，都會被檢查全身，不會被允許帶入任何可能偷拍或者錄音的設備，可是，這不意味着一切的危險就被杜絕了。”
陳梓妍說：“如果有一天，我組織這樣的事情，就算你從來沒有出現過，你說，這樣的事情會不會被很多人直接跟你聯繫起來？你是我旗下最有勢力的演員，難道你沒有給我當保護傘嗎？難道你的力量沒有成爲我的武器嗎？”
陸嚴河恍然。
“人們可以接受資本家拉皮條，甚至大家墨守成規，只要你情我願，沒什麼稀奇的。”陳梓妍進一步說道，“可如果你不僅僅是一個資本家，你是一個導演，一個明星，一個手握權勢但不是那種權勢的人，OK，名聲一旦傳開，你的作品就必然要砸了，沒有人願意從感性上接受一個創作者在道德上的敗壞——”
“敗壞？”
“是的。”陳梓妍點頭，“你別以爲歐美人就不覺得這件事是一個道德敗壞的事，他們只是建立了一個小圈子，讓這些事封鎖在小圈子裡，平時離開了這個小圈子，他們仍然還是追求真愛、講究人人平等、呼喚愛與夢想的造夢者。”
陸嚴河嘶了一聲。
“不行，我受不了了。”他搖搖頭。
陳梓妍：“知道我爲什麼要跟你說這麼多嗎？”
“告訴我這個世界運行的真相。”
“我有病我跟你說這個世界運行的真相，我知道個屁，我知道的也就是冰山一角。”陳梓妍笑罵，“我是看你跟華如真越走越近，當然，我不是說不能跟她走近，而是，凡事你心裡都要保留一個距離，彆嘴上甜甜地喊她姐姐了，就真的把人當姐姐去貼心貼肺了。”
陸嚴河撓撓頭。
“她親近你，我不說百分之百，但你本身的價值是佔主要成分的。她要是真替你着想，今天晚上這些人就不應該來到這個派對上，她應該知道，這樣的事情，哪怕是流言流傳到國內，以國內的輿論環境，也夠那些黑子們黑你一壺的了。他們可不會管你有沒有離開，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陸嚴河：“也是，我反應過來了。”
“但你也別上綱上線地跟華如真劃清距離啊。跟那個鍾本碩和柳真的行徑比起來，這也真不算什麼。人家沒有要害你的意思，這純粹就是一個很司空見慣的安排而已。”
陸嚴河：“知道了。”
“她對你還是很有價值的。”陳梓妍說，“無論是她老公穆肯導演那邊的人脈圈子，還是她執掌的基金投資，以及她在洛杉磯這邊的亞裔圈子，對你接下來都幫助很大。”
“好的，好的，我老老實實地跟她保持好一個友好的交情，這樣就行了吧？”
“嗯。”陳梓妍點頭，“你別說，說不定這一次咱們來洛杉磯的目的，最後可能還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呢。”
“嗯？”
“陳品河之所以能夠拿到《毀滅日》這個項目，是因爲他老婆張悅真跟Parameter負責這個項目的高管老婆關係很好，不知道私下裡做了什麼交易，最後定了陳品河。”
陸嚴河問：“華如真跟這個Parameter高管的老婆認識？”
“是的，認識。”陳梓妍點頭。
陸嚴河恍然。
-
路內·里斯一個名導。
他過去拍攝的電影，基本上都是這種科幻+大場面的題材，雖然不是那種受電影節和主流獎項熱捧的導演，卻在科幻片這個領域，有着很響亮的名頭。
如果要對應的話，類似於陸嚴河比較熟悉的鄧肯·瓊斯，拍出《月球》《源代碼》的那位導演。
像這樣的導演，對自己的影片話語權其實是很大的。
包括選角。
陸嚴河這一次主動約見路內·里斯，路內·里斯都沒有推辭，馬上就答應了。
“我很喜歡導演您之前拍的電影，其實我是一個忠實的科幻迷。”陸嚴河笑着說。
路內·里斯聞言，有些驚訝，說：“你喜歡科幻電影嗎？我看你演了那麼多電影，也寫了那麼多劇本，都跟科幻沒有關係。”
“那是因爲拍攝科幻電影，需要一定的電影工業基礎，也需要一定的成本。”陸嚴河說，“而且，實話實說，科幻電影這個類型在中國並不成熟，不像其他的題材有成熟的導演和拍攝基礎。”
路內·里斯點點頭。
“其實，一開始我也是有一部電影想要跟你合作。”他直言不諱，“但是，聽說你明年的檔期很滿，Parameter那邊又推薦了另一個演員。”
“我已經聽說了。”陸嚴河說，“感謝您一開始想到了我。”
“所以，你明年確實沒有檔期是嗎？”
“是的。”陸嚴河點頭，“很遺憾，不然我一定會主動來爭取演這部電影的。”
路內·里斯笑了笑。
“雖然我知道這只是客套話，但我聽了還是很開心。”
“路內，但是我這一次過來，想要跟你見一面，目的確實不太單純。”陸嚴河直言。
路內·里斯有些意外。
“嗯？”
陸嚴河問：“你看過《魷魚遊戲》嗎？”
“噢，我看過幾集，沒有看完。”路內·里斯說，“這部劇的設定挺有意思的，但是，它的很多遊戲設定，讓我覺得有點小兒科了，希望我這麼說，你不會介意。”
“我不介意。”陸嚴河點頭，“我其實很認同你所說的，那你認爲出演這部劇的演員怎麼樣？”
“演員？”路內·里斯恍然大悟，“噢，你是來幫江玉倩爭取《毀滅日》的角色的嗎？”
他不等陸嚴河回答，馬上說：“其實我就是看了《魷魚遊戲》，覺得她很適合我這部電影，所以要請她試鏡。”
“我知道，《毀滅日》這部電影是雙男主，一個美國人，一箇中國人，還有一個從小在美國長大的亞裔女孩。”陸嚴河說，“我這一次過來，是想要向您推薦《魷魚遊戲》的主演江軍，我知道《毀滅日》你們已經有了一個意向的演員，但是，我想如果有更適合的演員，在還沒有簽訂合同的情況下，也許你會願意考慮一下。”
路內·里斯驚訝地看着陸嚴河。
他完全沒有想到，陸嚴河的目標還是那個亞裔男主角。
“爲什麼你會幫另一個人來爭取這個角色？”路內·里斯問。
陸嚴河直言：“因爲江軍是一個非常好的演員，而像您這樣的導演，能有一個亞裔男性做主角的劇本，屈指可數，我希望能夠爲一個合適的好演員、也是我的朋友，爭取這個機會。”
路內·里斯：“我還真沒有想到，你今天見我，是這樣一件事。”
陸嚴河和陳梓妍對視了一眼。
陳梓妍欣欣然開口了。
“路內，嚴河他其實還有另一件事找你，是另一個合作，也許你會感興趣。”陳梓妍說，“但是，他希望先把江軍這件事跟你說了，因爲他不希望你產生任何誤解，覺得，這是一個交易。”
“交易？”路內·里斯露出疑惑之色。
陳梓妍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了一本裝訂好的劇本。
“這是一份劇本，一個科幻題材的劇本。”她說，“是嚴河寫的，叫《源代碼》，他一直很喜歡你，受到你很多電影的啓發，他創作了這個劇本，想要請你看看，你是否感興趣。”
路內·里斯露出驚訝之色。
“想必你知道，嚴河除了是一個演員，也是一個編劇，《老友記》《魷魚遊戲》《胭脂扣》《情書》這些都是他的編劇作品。”陳梓妍說，“說老實話，他跟我說，他寫了一個科幻題材的劇本時，都很震驚，因爲這個題材跟他之前創作的題材，毫不相關，但他告訴我，他是因爲看到你的電影，有了靈感，纔想出了這個故事。”
路內·里斯驚訝地看着他們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伸手去拿這個劇本。
“其實，這一次他過來，主要的目的不是爲了《毀滅日》演員的事情，主要是因爲這個劇本的事情，他希望能夠聽聽你的意見，當然，如果你有興趣執導，那它就屬於你了。”陳梓妍笑，“他啊，還是一個衝動的年輕人，知道自己原本被自己非常喜歡和崇拜的導演看中，有機會合作，卻被另一個人給搶走了，他很氣憤。”
路內·里斯露出了幾分尷尬之色。
“我想，如果不是因爲他太喜歡你的電影，他也不會這麼生氣。我都沒有想到，他竟然都因此寫了一個劇本，講實話，能讓他喜歡到這種程度的導演，屈指可數。”陳梓妍說，“他之前演了Maxine的一部懸疑犯罪劇《沉默之河》，他們出高價找他寫第二季的劇本，他到現在都沒有寫出來。”
路內·里斯看向陸嚴河，問：“這個劇本，真的是你看了我的電影所以受啓發寫出來的嗎？”
“嗯。”陸嚴河點頭，“我其實不太懂硬科幻怎麼寫，所以，我用了一個科幻的概念，寫的實際上還是一個驚悚犯罪的故事，但也算是一次嘗試了。很多科幻片，都一味地追求宏大敘事，大場面，你的電影卻有非常人性的細節，以及對故事邏輯的追求，你的電影，是發生在一個科幻背景下的真實故事，我喜歡這種質感，讓我有一種它是會在未來真實發生的感覺。《源代碼》正是在這種想法下創作出來的故事。”
路內·里斯點點頭，“你能跟我講講，它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嗎？”
“當然……”
陸嚴河露出了笑容，拿出了自己精心準備的說辭，開始說起了這個關於一個男人不斷回到爆炸前8分鐘去查找爆炸原因、阻止爆炸的無限流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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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去了洛杉磯。”
陳品河一進家門，就聽到張悅真這麼說。
他脫鞋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
然後，他還得馬上裝出一副很正常的樣子，噢了一聲，問：“你怎麼關注他去洛杉磯的事？”
“這個節點，他突然跟陳梓妍一起去洛杉磯，而且，還是去見路內·里斯，你說我要不要關注？”張悅真一說完，陳品河的表情果然馬上發生了變化。
“他去見了路內·里斯？”
“是的。”張悅真點頭。
陳品河猶豫遲疑了半晌，問：“他去見路內·里斯，難道是爲了《毀滅日》？”
“八九不離十了。”張悅真點頭，“不然，哪有這麼巧的事情，估計是有人把這部電影的消息透露給他了，以他現在擺明了要走的國際化路線，他對這部電影肯定是志在必得。”
陳品河：“這部電影應該已經談妥了吧？我得去問問合約的進度。”
“放心，合約已經簽了，我早就盯着他們把合同簽好了。”張悅真嫣然一笑，“不然，這麼多女演員都接到了試鏡的邀請，消息一旦大規模地傳開，不知道多少人會盯上這個角色，合同一天不簽下來，你就一天有被人頂掉的風險。”
陳品河哂笑。
“沒想到拍了這麼多年戲了，竟然還用擔心這種事情。”
“誰讓這部電影……製作規模這麼大呢。”張悅真說，“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B級片，以你的地位和名聲，肯定不用面臨這樣的競爭。但是，你知道的，在最好的項目面前，無論是誰都要接受被挑戰的威脅，畢竟那是好萊塢，也不是我們熟悉的地方。”
張悅真還有一句話藏在心裡沒說。
——畢竟你這幾年除了一部《白色珍珠》，再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作品，在業內，你空有地位、名氣和過去那麼多年積累下來的作品與影迷，和正當紅的陸嚴河相比，你的實際價值，已經遜色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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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陳品河是真的如日中天，除了不像你還做導演和編劇以外，作爲演員，他拿獎的速度比你還誇張。”
陳梓妍跟陸嚴河說起陳品河過去的成就，也不得不感慨一句，那也是一個逆天的存在。
“有好幾年的時候，他也跟你現在一樣，拍什麼火什麼，失敗的作品也是收視率同期第一，他唯一的對手就是過去的成績。”
“不過，後來他的產量減低，基本上每年就只拍一部戲，說起來也奇怪，以前他一年拍三部戲，四部戲，這些戲都無一例外地成功，他降低拍戲的頻率之後，成績反而飄忽不定了，撲了好幾部作品之後，他就更謹慎接戲了。”
“他厲害的地方在於，他演技確實牛，即使是撲街的作品，也沒有人怪到他的演技上。所以，他在業內確實是受人尊重，也是靠業務能力獲得了現在的地位。”陳梓妍說，“其實到了他這個程度，就算他後面繼續再撲個三五年的，也一點不會影響他現在的地位，跟上升期的演員不一樣，到他這個年齡層次，基本上同期的對手都已經被他幹趴下了，你再厲害，跟他也不在一個賽道，不是競爭對手。”
“在傳統的賽道可能不是，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陸嚴河說，“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
“我要不斷地給他找麻煩，我要讓他沒法再恢復到從前那個程度。”
“你難道以後只要是他的戲，他的角色，你就要去搶嗎？”
“嗯，搶他的角色是一回事，要是搶不走，我就要做一部戲，去跟他打擂臺，讓他輸。”陸嚴河說。
陳梓妍：“……雖然你這句話怎麼聽怎麼張狂，可我怎麼卻覺得你竟然是能實現這一點呢？”
陸嚴河非常篤定地說：“梓妍姐，我能實現的，我感覺我之前都懈怠了，現在有了這個目標以後，我突然就有了新的動力，真的。”
“你以爲我是在不相信你的能力嗎？”陳梓妍翻了個白眼，“我是不懂，你在一年要拍三到四部戲、還不含你寫的劇本拍攝的作品的情況下，怎麼好意思說出你感覺你之前都懈怠了的？”
陳梓妍的眼神裡，充滿了一種“你是在跟我搞笑嗎？”的質疑，無語的質疑。
沒有白眼，勝似白眼。
陸嚴河：“……我說的是一種心理狀態。”
“嗯，你在懈怠的心理狀態下都能搞出這麼多東西來，我倒要看看，你打了雞血的情況下，還能搞出什麼花來。”陳梓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