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3章 回不去了

“啪!”

就在鞭子第二次抽打在身上的脆響中,衛燃終於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此時,自己正跪在碼頭邊上,天色漆黑但卻燈火通明,以至於根本不知是晚上還是黎明前。

此時,自己的腳邊是個沾滿了黃泥的彈藥箱,遠處則是一條條大小各異的船。而在更遠處,還有隆隆的炮聲和爆炸聲甚至飛機的轟鳴。

在自己旁邊,一個看着能有三十多歲的軍官正拿着一條牛皮馬鞭,顯然,剛剛就是這個孫子給了自己兩鞭子。

“還特碼瞪着兩個眼珠子看,老子斃.”

“長官,長官,消消氣,這是伙房裡的夥計。”

恰在此時,程官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衛燃也動作麻利的抱着那個疑似裝着手榴彈的木頭箱子站了起來。

“快走!發什麼呆呢!就這最後一批了,裝完咱們就回家了!”

程官印呵斥着衛燃,同時也使了個眼色。

“對不住對不住!剛剛沒踩穩當。”

衛燃連忙致歉,將那一箱子手榴彈扛在了肩頭,跟着程官印一起就往不遠處的一條船上走,順便也在觀察着對方。

程官印一副伙伕的打扮,腰間穿着一條帆布圍裙,肩頭揹着那把大刀,肩上同樣扛着一個彈藥箱,似乎裝的也是手榴彈。

除此之外,他的手臂上和挽起的褲腿露出的小腿上,都有大量的割傷。

“你怎麼也在這兒?”程官印在離那名軍官遠了之後低聲問道。

“你不也在這兒?”

衛燃反問道,他已經看向這座碼頭停靠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船隻,不知道爲什麼,他在看到這些船的時候,心底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

“我有正事兒呢”程官印答道。

“什麼正事兒?”

面對衛燃的反問,程官印沉默片刻之後說道,“我要想辦法跟着他們去灣島。”

“去去那兒幹嘛?”衛燃下意識的追問道,“還有,你現在怎麼”

“45年,鬼子投降之後我就沒再打仗了,從那之後一直在忙着找我弟弟兵權和我妻兒的下落。”程官印稍稍放慢了腳步嘆息道。

“找到了嗎?”衛燃下意識的問道。

“找算找到了吧”

程官印嘆了口氣,“去年冬,我回了一趟湘江邊,在我爺撐船的地方,發現一塊石頭上刻着個‘呈’字。”

“你弟弟?!”

衛燃一愣,他分明記得,在白光之前,他曾和程兵權說,希望對方能常回家看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程官印帶着衛燃走上一條貨船,一邊往船艙裡走一邊繼續說道,“這將近一年,我一直在找他們的下落。”

“有有線索了?”衛燃問道。

“沒有”

程官印在嘆息中搖搖頭,“我想着,他要是活下來了,說不定還在當年18軍剩下的那幾個團裡呢。

聽說其中幾個團被編到了湯恩薄那老王八犢子的部隊裡來了廈門。

我就一路追着過來,用陳順這個名字混進了伙房,看看能不能找機會遇到老熟人。

你呢?你怎麼也在這兒?你這幾年一直在打仗?不,不對,你怎麼”

“民夫”

已經猜到這是哪甚至猜到是什麼時候的衛燃,伸手拍了拍肩頭的箱子,“我也在鬼子投降之後就逃了,本來是在碼頭擺攤賣燒餅的,這不,被拉壯丁了。”

“等下找機會逃吧,你不該上.”

“民夫壯丁放下彈藥箱都往貨倉裡面走!”就在這個時候,守着艙門的一個士兵說道。

“長官,我是炊事班的。”

程官印連忙指着衛燃說道,“這個借我用用,還有些菜食沒有搬上來。”

“去吧!”

那名士兵痛快的予以放行,然而,還沒等程官印帶着他走出船艙,這條船竟然開始動了!

“壞了,快走!”

程官印心頭一沉連忙催促道,然而,還沒等根本不打算離開的衛燃邁步,進來的艙門竟然也給關上了。

“唉!”

程官印嘆了口氣,“跟我來吧,晚上再找機會跳海吧。”

“你身上的傷怎麼回事?”衛燃跟着對方一邊走一邊換了個話題。

“當年在衡陽逃出去之後”

程官印尋了個有窗能看到外面的位置停下來,摸索着掏出一包煙分給了衛燃一支,接着又掏出火柴將各自叼着的香菸點燃這才繼續說道,“咱倆被分開就走,我被送到了一個農戶家裡養着。

但是鬼子的毒氣彈燒過的位置拿江水一泡,還沾了屍水,都爛透了。

救我的那家找來個草藥大夫,也多虧了他,拿刀把那幾塊爛肉都剜了我才活下來。

等我總算撿條命能下地自己走的時候,鬼子都特碼投降了。你呢?你怎麼”

“運氣罷了.”

衛燃用嘆息敷衍了這個問題,“接下來你什麼打算?”

“好歹得知道我弟弟死活”

程官印怔怔的看着窗外漆黑的海面,“我回過衡陽城,找見了我老丈的鄰居,他家唯一活下來的老幺說,我老婆當初沒逃,一直在城北救傷員呢,後來鬼子打過去不少毒氣彈,她.我估摸.我老婆和我兒懷謙.唉!”

“你怎麼還帶着這把大刀?”衛燃轉移了注意力問道。

“多虧了這把大刀”

程官印笑着說道,“我和抽你鞭子的那位長官說我打過鬼子,還給他看了這把大刀,他這才同意我進伙房帶我走的。”

“要是.”

衛燃頓了頓,扭頭看向左右,“你就不怕這一去回不來了?”

“不怕”

程官印滿不在乎地說道,“就那巴掌大點的地方能堅持幾年?了不起有五年投降了。”

“唉但願吧.”

衛燃嘆了口氣,如果沒有潮蘚戰爭拖累,說不定都用不了五年,但這種事兒本就是地緣政痔的博弈,也就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如果”。

“要是.要是找不到怎麼辦?”衛燃不由的問出了新的問題。

“那塊石頭上的字哪來的?”

程官印反問過後重新看向了窗外的海峽,“總得總得知道死在哪了。”

“唉”

衛燃再次嘆了口氣,此時窗外波瀾盪漾的海峽,於這一船的人來說,只是鄉愁之始罷了。

沒等二人聊些什麼,一隊士兵也跟着那名抽過衛燃鞭子的軍官走進了船艙。

“這怎麼有個民.又是你?”

那名軍官用鞭子指了指衛燃,“把他給我送去船艙!”

說到這裡,那名軍官手裡的馬鞭指向了程官印,“老子要不是看你跟着抗日有些功勞,你也得跟着一起進去關禁閉!”

“長官說的是,長官說的是。”

程官印連忙表示了感謝,“長官,我是想着拉着他給長官開個小竈給您陪個不是。”

“開什麼小竈,你個老東西別在這個時候給老子上眼藥!”

說完,這位長官帶着他的士兵走進了艙室,衛燃也被一名士兵押解着進入了貨倉,和其他被強徵的民夫關在了一起。

這裡足夠昏暗,甚至可以說伸手不見五指,空氣的質量也不算好。當然,氛圍也不算好。

只可惜,那些同樣被徵召的民夫雖然在這裡面擠的滿滿當當,但他們全都說着廈門當地的方言,所以衛燃能聽懂的隻言片語實在是不多。

當然,相比這些民夫在說些什麼,他其實擔心這條船是不是已經超載了。

等等!超載?

衛燃不由的打了個哆嗦,他總算知道在登船前的不安來自哪了!

得出去,必須得出去!

本就距離艙門不是很遠的衛燃下意識的轉身試圖拉動那扇鐵門,卻發現竟然已經被人從外面鎖死了,而且用的還是特碼鐵鏈!

幾乎前後腳,就連那扇艙門外的燈光都相繼熄滅開始了燈火管制。

再次試着拽了拽門,外面守着的士兵立刻用槍托狠狠的杵在了鐵門上,“安靜!再碰一下門崩了你們!”

這一下呵斥之後,這船艙裡也安靜了一瞬,而手摸門邊的衛燃則嘆了口氣,外面的鐵鏈纏的太緊了,雖然留有勉強讓他的手擠出去的縫隙,但卻根本就碰不到那把鎖,自然也就別想把門撬開了。

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那位活爹滿滿的惡意。

在上一幕自己得到了剪線鉗卻只是拿來當撬棍用。可此時此刻,明明到了需要剪線鉗的時候,那活爹卻特碼不給了!

至於這次能用的毛瑟刺刀

衛燃再次搖頭,外面的鎖鏈太粗了,可不是這把刺刀能在短時間弄開的。

我草你大爺的

衛燃暗罵了一聲,艱難的摸黑擠到了貨艙的內部,用刺刀撬開了貨箱。

一番摸索,衛燃無奈嘆息,這裡裝的是一挺馬克沁和水箱。但是隻有武器,根本沒有彈藥,可沒有彈藥的武器,還真不如一把斧子好用。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離開了碼頭的原因還是因爲海況過於惡劣,這條船也格外的顛簸,以至於船艙裡的衆多民夫也跟着不斷搖晃驚呼乃至因爲沒有照明發生了難以避免的踩踏。

衛燃並沒有浪費這個機會,每次船身的劇烈搖晃,他都會用力猛拽被鎖住的艙門,試圖能將外面的金屬門把手拽斷,又或者能弄壞門軸。

但這根本沒有用,甚至因爲不斷髮出的噪音,外面的士兵還罵罵咧咧的用鐵棍徹底別住了艙門!

完了

衛燃內心的不安越發的濃烈,他現在幾乎可以確定這條船絕對要出事!

不知在黑暗中過了多久,外面卻突然傳出了隆隆的炮聲和爆炸聲。

這有別於船用發動機的噪音頓時讓低層艙裡的衆人陷入了恐慌性的安靜。

但這安靜很快便被充斥着驚慌的交談乃至哀求取代,與此同時,衛燃卻在更加賣力的搖晃拍打着那扇艙門,甚至他都用上了戳子腳一下下的踹着。可即便如此,即便他都已經踹的腳掌疼痛甚至麻木,門外別的鐵棍依舊沒有滑落,甚至更沒有人呵斥他的暴力拍打。

可此時,這無比悶熱且漆黑的低層艙裡,連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許多。

倒是現在把防毒面具包給我啊!

衛燃對那活爹的惡意愈發的無奈,如果等下發生沉船,那個防毒面具包裡的氧氣瓶是能救命的!

無奈之下,衛燃取出了PPK小手槍,摸黑取下彈匣摸了摸,然後他的心便涼了半截,彈匣裡沒有子彈。試着拉開套筒摸了摸,槍膛裡同樣沒有子彈!

那你特碼給老子幹嘛!

衛燃咬牙切齒的收回了手槍,索性蹲在門軸的位置,摸索着用刺刀開始撬動,期望着能把這扇門拆開。

然而,他這邊的徒勞嘗試還沒有任何的成果,猛烈而突然的撞擊卻讓他險些一刀捅穿了自己的手臂。

“拄着礁啊!船肚破水啊!”

就在意識到不妙的衛燃匆忙收起刺刀的同時,船艙深處也傳來了一聲他幾乎聽不懂但卻能猜個酒吧不離食的驚慌呼喊。

這一嗓子過後,底層艙裡的恐慌加劇,原本還躲在遠處聽衛燃“發癲”的那些民夫也立刻涌過來,用盡力氣拍打着艙門,或是哀求或是咒罵的嘶嚷着。

可此時,衛燃反倒放棄了無謂的拍門,轉而開始在嘩啦啦的進水聲中開始了深呼吸。

他現在沒法勸周圍的那些人,他只能想辦法自救,他也必須活下來。

因爲這一次,他的迴歸任務都還沒完成呢,如果他被淹死在這裡,說不定就真的死了。

在這恐慌中,船身開始發生明顯的傾斜,衛燃甚至聽到了船艙裡的浪花聲。

這特碼還能活下來嗎?

不對,還有機會!

衛燃打了個激靈,極力推開周圍的人,離開那條快被壓塌的樓梯,循着記憶摸黑走向了剛剛被他撬開的木頭箱子。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個木頭箱子已經泡在水裡了。

萬幸,箱子裡倒是沒有水。

先拎起箱子裡和馬克沁配套的水箱晃了晃,見裡面沒有水,衛燃一邊繼續做着深呼吸,一邊將這水箱擰下來。

此時再想擠回艙門口是別想了,那條樓梯上都站滿了驚慌失措的民夫了。

匆匆用布條腰帶穿過水箱的把手系在腰間,衛燃用嘴叼着水管,同時再次取出刺刀,撬開了一個又一個箱子,他試圖找出裝有手榴彈,或者哪怕子彈的箱子都可以。

可隨着一個個箱子被他撬開,他看到的卻都是武器,顯然,上面的士兵是早有準備的,而且明顯在防着這些早就準備帶走的民夫的。

也正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低層艙裡的水都已經漲到了齊胸的高度,留給他們的空氣和空間都已經不多了。

伸手在腰間的水箱注水口檢查一番確定不會漏氣,衛燃繼續用鼻子進行着深呼吸來喚醒肺臟的最大能力,同時也在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心率來減少氧氣的消耗。

在他愈發悠長的呼吸中,從觸礁位置涌入的海水幾乎徹底填滿了底層艙,所有的民夫也都被泡在了海水裡——敲門的聲音終於消失了。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泡在水裡的衆人卻都聽到了那扇門外的鐵棍被抽走的聲音,接着也聽到了劈砍的聲音。

有人來救他們了!

那一瞬間,胸腔裡還憋着氣的民夫立刻涌向了那扇門。

此時衛燃卻依舊躲在稍遠一點的位置,他甚至不敢把含在嘴裡的水管分享出去。

並非他自私,實在是他無比清楚,那會引來爭搶,最後誰都活不下去,而且會浪費水箱裡根本沒有多少的空氣。

在他的內心等待中,低層次裡水花翻動的聲音漸漸消失了,但門外的劈砍聲卻在繼續。

當抑制呼吸的忍耐來到極限,捏着鼻子的衛燃終於用力嘬着嘴裡含着的水管,同時也用一隻手輕輕擰開注水口,讓海水涌入水箱,把裡面並不多的空氣通過水管送進自己的嘴裡。

在貪婪的吸了一大口氣之後,衛燃緩緩遊向了並不算遠的艙門,同時也聽到了那扇門開啓的聲音,以及水往外涌的吸力。

在這股吸力之下,他也跟着遊了出去,並且看到了一個手裡拿着手電筒和抗日大刀的人。

果然是程官印!

衛燃連忙遊了過去,對方也很快發現了他並且用手電筒已經開始閃爍的光對準了他,隨後又對準了底層艙。

朝着對方擺擺手,衛燃吸掉了水箱裡的最後一口空氣,隨後用刺刀劃斷布條腰帶拋棄了快被水灌滿的水箱,硬拉着程官印開始了上浮。

終於,二人相繼浮出了水面。

“下面.”

“沒沒了”

衛燃一邊用力喘息一邊擺着手,“都都死了.”

“快起來,快快起來!”

程官印硬拉着衛燃爬起來,“船要沉了,快走!”

“這是哪條船?”衛燃提着褲子,跟着對方一邊往上跑一邊問道。

“不知道,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程官印在將大刀背在身後的同時匆匆迴應了一聲,拽着衛燃跑上了已經傾斜的甲板。

“跳!”

程官印根本沒有停頓,只是攥緊了他手裡的那隻手電筒便帶着衛燃跳了下去。

“噗通!”

隨着兩人先後落水又相繼重新冒出水面,程官印也重新打開了手電筒,帶着衛燃就往遠處遊動。

“你!把手電筒給噗!”

當初曾經抽過衛燃鞭子的那名軍官的搶奪還沒開始,衛燃便已經用刺刀割開了他的喉嚨,順便也拿走了他手裡抱着的救生圈。

幾乎就在衛燃的刀割開喉嚨的同時,程官印也已經關了手電筒。

緊隨其後,兩人默契的開始在黑暗中上下其手,在這個沒死完的軍官身上開始了翻找。

“有槍!”程官印低聲說道。

“你留着,我用不上。”

衛燃說着,已經將這名軍官的外衣割下來,隨後順利的從他的襯衣內側腋下位置找到了兩個縫在上面的布兜——裡面裝着金條。

“這件襯衣你穿着,裡面有金條。”

衛燃低聲說着,已經將襯衣硬塞給了程官印,他自己卻脫了身上那條礙事兒的破褲子。

“不行,你也需”

“我是被徵來的民夫,就算活下來也肯定會被搜身的。”

衛燃找了個足夠合理的藉口,順便也將那個救生圈遞給了程官印,並且不由分說的將救生圈上的繩子綁在了程官印的腰帶上。

“趕緊遊吧,還不一定能活下來呢。”

衛燃最後催促了一句,此時天色太暗了,他們唯一拿來指向的,也就只有身後即將完全沉入海水之下的那條船的船頭。

“先救人”

程官印卻不離開,他甚至都沒捨得丟棄背在背上的那把大刀,反而拽着救生圈遊循着聲音遊向了遠處。

結果不出預料,不久之後,幾個兵痞一樣的包圍過來,搶走了救生圈和手電筒。

這些人自然對程官印揹着的大刀嗤之以鼻,但程官印卻並沒有掏出繳獲的手槍開火,反而只是歉意的朝衛燃嘆了口氣。

“沒事”

衛燃低聲說道,“襯衣穿好了別丟就行,你遊的動嗎?”

“我從小在湘江邊長大的”程官印的這句回答裡充滿了自信。

“我也在水邊長大的”

衛燃跟着說道,“白羊澱,你知道白羊澱嗎?”

“那是哪?”

程官印一邊遊一邊問道,他的語氣卻是格外的愉悅,“我都很久沒有游泳了。”

“冀省”衛燃說道,“我們那兒出遊擊隊呢。”

“哦——!我知道!雁翎隊是你們那裡的?”程官印恍然大悟道。

“這你都聽說過?”

衛燃好奇的問道,他們此時雖然落水了,但卻是個難得的適合閒聊的好時機。

“當年從衡陽城逃出來,我就是被游擊隊給救了。”

程官印的聲音小了很多,“當時聽他們提起過,還邀我養好了傷也加入游擊隊一起打鬼子呢。

結果我傷還沒好利索,鬼子就投降了。

我不想做兄弟鬩牆的事情,怕在戰場上碰到救過我的人,也怕碰見我弟弟兵權,所以就跑了。”

說到這裡,程官印笑了笑,“你還記得筲箕灣的那位張老先生嗎?”

“記得,怎麼不記得。”衛燃迴應道。

“我去年回那裡看過”

程官印遊的更起勁了些,“老人家還活着呢,收了個徒弟養老,據說也是在屍體堆裡撿回來救活的。”

“衡陽呢?”

衛燃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問道,“衡陽你回去過嗎?”

“回去過,怎麼可能沒回去過。”

程官印嘆息道,“鬼子投降之後,我差不多好利落了,先去的就是衡陽,那裡呀當時那裡還能聞到屍臭味呢。”

“你”

“沒了.”

程官印搖頭嘆息,“什麼都沒了,救咱們的人沒找到,我老婆雁知和我兒懷謙的屍體也沒找到。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是啊.”

衛燃扭頭看向大陸的方向,此時的大陸遠不如後世那樣,每當夜幕降臨便會點亮萬家燈火。

但就像程官印剛剛呢喃的那樣,回不去了,無論對於誰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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