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距離的拉近,貼牆行走的三人也摸到了那座建築的樓下。
出乎他們的預料,這座建築的一樓和二樓門窗都被包括沙袋和木板在內的東西堵死了。
更加出乎衛燃預料的是,不,應該說是在預料之中,他認得這座建築,這就是後世德拉甘的哥哥買下的那座酒店。
也正因如此,他對這座建築算得上格外的熟悉。
只不過和後世相比,此時這座建築僅有的一個出入口安裝的伸縮鐵柵欄門已經用鐵鏈鎖死,上面還掛着一個木頭牌子,其上用顯眼的白色油漆寫着小心狙擊手的字樣。
這道柵欄門裡面,是兩道對開的高大木門。
只不過,這道門並沒有合攏,藉着月光,他們甚至能看到裡面用沙袋壘砌的機槍堡壘。
側耳傾聽片刻,衛燃在月色中比劃了一個吸菸的動作,隨後藉着揹包的掩護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了剪線鉗。
見狀,托馬斯從兜裡摸出一包香菸抽出一支叼在嘴裡,藉着德拉甘敞開的大衣掩護,彎腰窩在他的懷裡用打火機點燃了香菸用力猛嘬了幾口。
在噴雲吐霧中,托馬斯將剛剛點燃的香菸用力彈了出去。
“噠噠噠噠噠——!”
幾乎就在菸頭落地的瞬間,遠處的克勞斯已經操縱架在一個小夥子肩頭的機槍朝着遠處的山頭一邊開火一邊移動。
也正是在刺耳的槍聲撕破夜色的時候,衛燃也用剪線鉗剪開了鐵鏈,而德拉甘則拉開鐵門讓托馬斯衝了進去。
緊隨其後,德拉甘也舉着槍衝進去。稍晚一步,收了剪線鉗的衛燃拔出臨時別在後領的手槍也跟了進去。
這座建築在戰爭開始之前顯然也是個酒店,一樓除了大廳和兩側的電梯之外,兩側還有幾個宴會廳會議廳之類的功能房間。
只不過此時,一樓被沙袋保護的吧檯後面,正有個人纔剛剛被吵醒從牀上爬起來。
“噠!”
根本沒等那人抄起桌子上的AK步槍,走在最前面的托馬斯便朝着對方扣了一下扳機——甚至他的手都已經提前在拋殼窗等着了。
將接住的彈殼揣進兜裡,托馬斯腳步不停的繼續前進,他身後跟着的德拉甘則上前一番檢查之後,伸手抄起了桌子上一個法國產的TN2夜視儀遞給了身後的衛燃,這玩意兒可是未來戰警的同款。
接過夜視儀,衛燃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戴在頭上並且開機,隨後快走幾步接過了托馬斯的工作。
“噠!噠!”
伴隨着第二聲和第三聲槍響,一個剛剛從旁邊房間舉着手電筒衝出來的人被衛燃用槍頂着胸口來了一槍,並且抓住了領口。
將槍管搭在對方腋下緊隨其後打出的第二槍,順利的命中了這個房間第二個人——他纔剛剛從枕頭底下拔出一支手槍拉動套筒。
根本沒有任何交流,衛燃任由走在身後的托馬斯拽走了手裡仍在抽搐的屍體,他卻轉身走回了吧檯,並且警惕的盯着兩側和吧檯後面樓梯間的動靜。
萬幸,直到托馬斯二人戴上夜視儀出來,這一層也再沒有新的敵人出現。
換德拉甘舉着衝鋒槍瞄準樓梯口,托馬斯快步將一樓幾個房間探索了一番,與此同時,衛燃也從吧檯桌子上找到一把鑰匙,成功打開了剪開的鐵鏈上的掛鎖。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克勞斯也已經帶着倆菜鳥在建築陰影的保護下跑過來衝進了大廳。
近乎無縫銜接的拉上推拉門重新鎖死,衛燃將鑰匙遞塞給了克勞斯。
接過鑰匙塞進兜裡,克勞斯將他的機槍架在了沙袋上,拽過來一個小夥子把他按在了機槍手的位置坐下來,並且用手指了指大門。
不等那小夥子點頭,克勞斯已經換上了衝鋒槍。
依舊沒有任何交流,四人走進樓梯間,看到了被炸斷的樓梯,也看到了一條垂下來的繩子。
特意躲那條繩子遠了些,克勞斯和德拉甘靠牆搭了個人梯,衛燃也在舉槍戒備的托馬斯掩護之下,踩着克勞斯和德拉甘二人的身體,在他們的託舉之下翻上了二樓。
“轟!”
僅僅只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一發炮彈已經砸在了克勞斯之前開火的那片廢墟上。
也正是在這發勾引來的迫擊炮彈炸開的同時,衛燃已經輕輕推開二樓樓梯間的防火門閃身鑽了進去。
這座建築的樓梯間呈T形,只不過上面的那一橫更長,是這座建築內部的主要樓道。
下面那一豎卻只有不到十米的長度,一段連接樓道的中間,另一端便是樓梯間,而且兩側是電梯。
走到橫豎樓道的交叉點小心探頭,衛燃藉助夜視儀看的清楚,這條樓梯間一共只擺了三張牀,這三張牀中間,還有個美式油爐在炙烤着取暖器。
依次摸了摸,三張牀還都是溫熱的。只是稍作猶豫,他便躺下來滾到了其中一張牀的牀底下,他可沒時間去找離開的三個人去哪了,倒不如等他們回來。
與此同時,托馬斯也已經翻了上來,並且將槍口對準了三樓方向。
緊隨其後的德拉甘在爬上二樓之後,立刻將那個拴在繩子上用來預警的蘇聯手榴彈引信拆除,隨後朝着克勞斯招招手。
就在他忙着用繩子把克勞斯拽上來的時候,衛燃這邊也看到了三個人影從面對爆炸方向的一個房間裡走出來,其中一個還用美式英語說道,“剛剛那是機槍的聲音嗎?城裡怎麼還有機槍?”
“而且離我們怎麼這麼近?明天要找人問問是怎麼回事?我沒聽錯的話那是PKM機槍的聲音。”第二個人說道,他的英語帶着明顯的蘇聯口音。
“我們要下樓問問那幾個克羅地亞人的情況嗎?”第三個人問道,他的英語同樣不是很地道。
“不用了”
衛燃回答的同時,已經在新一輪迫擊炮彈砸下來的時候滾出牀底,朝着三人連連扣動了扳機。
輕而易舉的解決了這三個人,衛燃立刻爬起來去他們剛剛去過的那個房間看了一眼。
這個房間裡空蕩蕩的倒是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連武器都沒有,僅僅只在被磚頭、木板和沙袋封死的窗子上留有幾個觀察孔。
快速返回樓道走廊,衛燃從一具屍體的臉上扯下來一個夜視儀,返回樓梯間遞給了剛剛爬上來的克勞斯。
等他戴上夜視儀的時候,衛燃和托馬斯已經相互掩護着上了三樓。
只不過這一層的樓梯間消防門不但緊鎖着,而且門把手上還纏着粗大的鐵鏈。
側耳傾聽片刻,衛燃等德拉甘和克勞斯二人跟上來,立刻小心翼翼的走向了四樓的方向。
相比樓下三層,四樓的防火門同樣從裡面鎖着,但裡面卻明顯有動靜傳出來。
更加特別的是,從這裡往樓上,一直到六樓之間的樓梯都被炸掉了。
擡手攔住準備開門的克勞斯,衛燃搖了搖頭,隨後擡手指了指樓上。
克勞斯點點頭,再次和德拉甘搭起人梯,將衛燃送到了五層的樓梯口平臺邊,而托馬斯則瞄準了四層的防火門。
扶着牆壁小心的摸到五層斷開的樓梯平臺邊緣,衛燃抓緊一根斷掉的鋼筋,小心翼翼的側頭往上看了一眼,隨後動作輕緩的翻上了五樓。
輕輕拉開虛掩的防火門,衛燃探頭往裡面看過去。
這一層的樓道結構和樓下自然沒有區別,但在樓梯間門外,四座電梯門的中間,卻貼牆擺着不少彈藥箱。
繼續往前走,他卻發現這一層格外的熱鬧。
不說別的,樓道兩頭的窗子被封死架設了機槍,左右兩側的房門也大多用沙袋進行了堆疊封堵。
甚至,這一層還掛着一些似乎是從汽車上拆下來的車燈充作照明。
也正是藉助這些簡易照明燈,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這條樓道的左右兩端,一頭兒鑿穿地板弄出了一大打洞,另一個則鑿穿天花板並且順下來一條木頭梯子。
除此之外,這條樓道里便是貼牆擺着的幾張單人牀,以及幾個守着機槍陣地,或者在其中幾個用作觀測的房間裡進出的人。
稍作猶豫,衛燃並沒有輕舉妄動,反而又悄無聲息的退回到了樓梯間裡。
此時,托馬斯已經翻了上來,正在把德拉甘拽上來。
見狀,衛燃立刻上來幫忙,先將德拉甘拽上來,隨後又用槍帶將克勞斯拽了上來。
再次擡起胳膊指了指樓上,三人雖然不知道五樓有什麼,但還是立刻故技重施,把衛燃先送上了六樓。
這一次,衛燃直等到另外三人爬上來,這才小心的打開了防火門。
相比樓下,這一層要安靜的多,樓梯口外面也並沒有擺多少東西,倒是半開的電梯門裡順下來一條不知道做什麼用的電線。
繼續往裡走到樓道拐角處看向兩側,這一層倒是沒有鑿開天花板通往樓上,但是在樓道里卻掛着一道道用被子製作的簾子,而且遠處似乎還有無線電發出的動靜以及英語交談聲。
不僅如此,這一層同樣有照明燈,而且格外的暖和,就連空氣中都瀰漫着大麻特有的臭味。
輕輕拍了拍克勞斯示意他盯緊通往六樓的樓梯,衛燃又拍了拍托馬斯和德拉甘,示意他們往樓道一側沒有打通地板的方向推進,那邊也是電臺交談聲傳來的方向。
最後給手槍換上一個新彈匣,衛燃貼牆摸向了樓道的另一側,也是鑿開了地板,連接樓下的那一側。
只不過,就在他轉身的同時,卻已經收起了手裡的微聲型馬卡洛夫手槍,他的手裡也出現了一支更加安靜的VSS微聲狙擊步槍。
這麼近的距離自然不用使用瞄準鏡,也正因如此,衛燃在撩開第一道簾子的時候就已經將搭在手臂上的槍身橫轉了45度,並在看到一個人影的同時,朝着對方的脖頸位置便扣動扳機。不等這人倒地,衛燃已經走進來,快速掃了一眼兩側被沙袋封死的房門便繼續往前撩起了第二道簾子。
在外面仍舊時不時砸下來的迫擊炮彈爆炸聲的掩護之下,衛燃一次次的撩起簾子,一次次的開火,最終順利的推進到了通往樓下的簡易樓梯口附近。
給手裡的微聲步槍換上新的彈匣收回金屬本子,衛燃彎腰從最後擊斃的屍體身旁撿起了一支MP5SD6微聲衝鋒槍。
戰場上敵我雙方使用同種武器的概率有多大?
概率其實很大,但也要分武器。
就比如這片戰場,SVD以及大多數蘇式和仿蘇式武器敵我雙方都在用,你有AK我也有,我有一把TT33你也有這都正常。
但是這樣一支昂貴的德國武器出現在這裡,而且你有我也有,這就足以證明,這棟樓裡的這些人同樣來自德陽了——就像後世德拉甘的哥哥說的那樣。
接下來就是克勞斯和德拉甘的選擇了.
衛燃暗暗思索的功夫,托馬斯和德拉甘也各自追了上來。
一番手語比劃,衛燃和德拉甘原路返回,穿過一道道棉被簾子回到了樓梯口。
“這裡的人是我們的同事”
德拉甘在看到克勞斯的時候纔開口用德語低聲說道。
“注意到了”衛燃低聲說道,“用的武器都一樣”。
“無所謂”克勞斯滿不在乎的低聲說道,“只要僱主多給些佣金就好。”
“我們剛剛活捉了一個”
德拉甘指了指那邊,“他才結束通話,我們還沒來得及拷問,你盯着他。”
“交給我”克勞斯說着已經後退到了樓道里面。
和衛燃對視一眼,德拉甘從包裡拽出來一捆繩子綁在通往六樓的樓梯扶手上,隨後將剩餘的部分甩了下去。
他重新戴上夜視儀的時候,衛燃已經先一步戴好夜視儀,抓着繩子滑降回了五樓。
等德拉甘也下來,衛燃將防火門拉開一條縫隙往裡看了看,隨後兩人各自舉着槍衝進去。
這一次,衛燃在走到電梯口的時候,取出毛瑟刺刀在牆上稍稍用力一剁,斬斷了從電梯井順下來的電線。
沒了電力供應,這一層頓時陷入了黑暗,與此同時,樓上的托馬斯也順着梯子快步走了下來。
恰在此時,因爲突然電力中斷,因爲樓道里失去照明陷入黑暗,這一層的人也失去了視野並且提高了警惕。
但是已經晚了,在急促的點射甚至掃射聲中,這些剛剛結束觀察重新躺在牀上的“同事們”便紛紛中彈。
沒有任何停頓,三人沿着鑿開的地板衝進了四樓。
藉助着夜視儀,他們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一層的樓道同樣被堵住了兩頭的窗子,而且兩側的房門也同樣被沙袋堵的嚴嚴實實。
甚至在T形樓道的交叉口牆壁上,還掛着一盞白熾燈。
這條樓道走廊裡的物資卻格外的豐富,目光所及之處,他們看到了大量的食物補給和彈藥補給。
尤其那些食物補給,其中有相當一部分甚至帶有UN的標誌。
但除了這些補給品,在交叉口的位置卻還裝着一個推拉式的伸縮防盜門。
在這道防盜門的裡面,地板上鋪着髒兮兮的被子,一個個被手銬銬住了手腳堵住了嘴巴的年輕女孩兒就瑟縮在一起。
她們的手銬穿在一根拉在上鎖防盜門和樓梯間防火門之間的鋼絲繩上。
這道繃緊的鋼絲繩高度格外的刁鑽,以至於她們要麼只能高舉雙手跪着,要麼只能站着將手搭在鋼絲繩上。
三人對視一眼,快步走到樓道盡頭,瞄準了通往三樓的地板缺口。
一番手勢交流,衛燃趴在地板上探身往下看了一眼,隨後搖搖頭,這下面什麼都沒有,連梯子都沒有。
沒敢耽擱時間,三人甚至都沒有去解救關押的姑娘便徑直跑回了六樓。
此時,克勞斯已經完成了對俘虜的拷問。
見他們回來,克勞斯立刻說道,“樓頂還有兩個狙擊小組,一共四個人,另外七樓空着,八樓到十樓是客房,今天有6個客人,其餘的還沒有問出來。
最後,這些確實是我們的同事,S先生,你要加錢纔可以。”
“沒問題,雙倍。”托馬斯痛快的說道。
“成交!”克勞斯比托馬斯更加痛快,“我繼續問,你們小心點。”
“這次抓活的”剛剛加價的托馬斯提出來新的要求。
“你是老闆”
德拉甘似乎也不覺得對同事動手有什麼不好。
簡單溝通幾句,三人踩着樓梯來到七樓。這一層只放着一臺動靜並不算大的發電機以及一桶桶的燃油。
和樓下看到的那些物資一樣,這些油桶也好,發電機也好,都帶有UN的標誌。
一番謹慎的觀察,在確定這一層沒有人值守之後,三人相互掩護着走上了八樓。
這一次,他們剛剛推開防火門便聽到了裡面傳出的肆意笑聲和女孩子甚至男孩子的哭喊和哀求。
順手鎖死了防火門,衛燃三人動作一致的扯下夜視儀,舉着槍走向了樓道拐角。
站在這裡,他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四個正在忙碌的“客人”,以及被它們欺辱的孩子。
“噠!”
走在最前面的托馬斯開了一槍,並不刺耳的槍聲總算讓那四個客人停了下來。
“噠!”
衛燃緊隨其後的一槍命中了最遠處那個試圖摸槍的客人。
“噗通”
隨着彈殼砸落在並不算乾淨的地毯上,最遠處的那名客人也摔倒在地,任由暗紅色的血混着被攪碎的腦漿從太陽穴的彈孔裡緩緩流淌出來。
“面對牆跪在地上,把手舉起來貼在牆上”托馬斯開口低聲說道。
聞言,剩下的三個客人和那三個年紀加一起恐怕都不到四十歲的孩子戰戰兢兢的分左右跪了下來。
也就在托馬斯收起槍撿起一條皮帶準備把他們綁起來的時候,其中一個卻突兀的開始了大喊。
“噠!”
對方的嘴裡剛剛冒出一個音節,離着更近些的德拉甘已經扣動了扳機。
這下,僅剩的兩個徹底沒了反抗的心思,任由托馬斯將他們綁的結結實實並且堵住了嘴巴。
衛燃卻並不放心,示意托馬斯二人幫忙捂住俘虜的嘴巴,收槍上前將這倆活人的手肘和膝蓋關節全都拆開,算是消彌了最後的隱患。
留下德拉甘守着這倆俘虜,衛燃和托馬斯舉槍上樓,輕而易舉的控制了另外兩個毫無準備的客人。
“我從沒見過這種簡單高效的手法”
托馬斯在衛燃又一次將兩人的胳膊腿弄脫臼之後低聲說道。
“現在不是見到了嗎?”
衛燃起身接過沖鋒槍,“走吧,還有四個狙擊手呢”
“你來這裡有其他的目的吧?”托馬斯問道。
“我也想問你同樣的問題”
面對衛燃踢回來的皮球,托馬斯笑了笑,“那就等這裡徹底安全之後再好好談談吧。”
“成交”衛燃說着,已經加快了腳步。
兩人一路上行來到13樓的時候,這一層似乎發生過嚴重的火災,尤其14樓往上,所有的樓梯都被炸燬了。
都不用看別的,只看13樓到14樓之間完好無損的樓梯上那些最多也就拳頭大的混凝土塊就知道,這裡或許有個爆破高手。
那麼……這座樓真的安全嗎?
衛燃不由得開始犯起了嘀咕,即便他清楚的知道後世這棟樓依舊存在。